戈文一把扶住打算鞠躬的李洪bō,口中连声说着:“不用不用。[第](http://wWw.-..)”心中倒是对这个耿直的年轻人有了些欣赏,敢作敢当,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旁边李长征说道:“能让咱们的洪bō同学心甘情愿的认错,戈文你真了不起哇。”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惹起在做的年轻人的一片笑声,李洪bō平时被他们叫做蛮牛,正是因为这家伙太耿直了,老是忍死理,说话做事时常让人头痛不已。
李洪bō朝着李长征一摆手,说道:“闪一边去,不说话会死吗。”
李长征一下子被他咽的无话可说。原本就微笑的众人看到能言善辩的李长征被呛得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更是放声大笑起来。
戈文同样微笑着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中对这些人不由的大生好感。
李长征装作没有听到众人的嘲笑声,转头看着戈文说道:“戈文,给我们说说你对现在诗歌的理解吧?”话一出口,顿时四周都止住了笑声,安静的看着戈文。
戈文的嘴角lù出一丝苦笑,看来今天是怎么也逃不脱要在众人面前丢丑了。他想了一下,抬头看着在场众人期待的眼神,几乎是一字一句般郑重的说道:“在我看来,现在我国诗歌运动的势头,已经不可逆转的开始了!”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吗?你们都知道我是《收获》杂志社的一个见习编辑,平时编辑部的稿件几乎都是我在处理,在这些信件里几乎有三分之一稿件是诗歌,还有这个。”
戈文从chuáng上拿起李长征在图书阅览室里递给自己的那本塑封笔记本,翻开扉页,他朗诵着上面的字句“我们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呢?也许我们并非不知道。实际上我们又的确不知道。”然后合起笔记本在空中扬了扬,然后感叹道,“在来宿舍的路上,我听李长征说,这本手抄本《歌唱》杂志每半年出一期,而这每一期发行量只有一本的杂志,竟然能在复旦大学的校园里出现数百个不同的版本在学生中间疯狂的互相传递,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大家都是喜欢诗歌的!这表明诗歌即将开始进入一个空前活跃的发展期!”
戈文的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兴奋不已,大家都相互jiāo头接耳低声的讨论了起来。作为一个诗歌爱好者、一个准诗人还有什么消息能让他们更加高兴吗。
“戈文说说你认为诗歌创作需要什么条件吧?”人群中一个xìng急的年轻人张口问道。
“刚才我和大家描述了我是怎么创作《一代人》的,我个人理解是:不论是什么体裁的诗歌,诗人都必须在自己创作的诗歌中蕴含着强烈的感情,这样才能感动自己、感动读者。这是一切文学包括诗歌在内的基本条件。”戈文说道这里突然想起后世网络上那个梨huā体教主赵丽华来了,他补充道,“为了惹人注目,而故意搞一些稀奇古怪的诗歌体裁,不是不可以,但要是毫无感情,那简直就是在亵渎诗歌艺术的神圣!”
“哦,戈文你怎么看待那些老是嚷嚷着读不懂现代诗歌的人呢?”另一个年轻人站起来问道。
戈文示意他坐下,然后才说道:“任何事物都有两面xìng,我们不能单纯的说这些看不懂诗歌的人错了,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对的。
我国古代的诗人白居易写出一首诗后,就会拿到市井里读给各种人听,要是有人说他读不懂,白居易就认为自己创作的这首诗失败了。这里我要说白居易的这种做法有些枉过于直了,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又怎么能看懂诗歌呢?
相对的,若是一首诗歌里不蕴含丝毫感情,故nòng玄虚、卖nòng华丽字眼,看了让人一头雾水、读不懂读不通,别说是看不懂的读者,就是我们这些准诗人也应该告戒这首诗的主人:你写的我看不懂,因为这不是诗歌,这只是一堆堆砌起来的文字!”
“当一个真心喜欢诗歌的读者说他读不懂一首诗时,我们一方面在审视分析自己诗歌创作的不足的同时,我们也要想告诉这位读者——我要同志们注意的,首先是你们那个独特的口号:‘我不懂’。同志们试拿这个口号到别的什么地方去闯闯看。只能有一个答复:‘学习吧’。”
戈文最后引用苏联作家马雅可夫斯基的一段话来结尾,让在场的众人对他的博学感到敬佩不已。
“听戈文你刚才的谈话,似乎有些反对朦胧诗呢?”
1983年的时候,朦胧诗已经在年轻人尤其大学生中间风行,而戈文的《一代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朦胧诗,这也是戈文受到这么大的关注的原因之一。可是听到戈文的诗歌创作的说法,疑huò之下,不由的有同学终于忍不住张口问道。
戈文接过李长征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才装模作样的说道:“你们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拷问我呀,这车轮战我可承受不住哇。”
这话说的风趣,让所有人都有些失笑,李洪bō本来拿着一个笔记本做笔记,此刻不由的大声说道:“戈文,少转移话题,快点说吧,你是不是反对朦胧诗?可是你又怎么创作朦胧诗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戈文哈哈一笑,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发对朦胧诗了啊?没有吧。其实我很崇拜写朦胧诗的诗人食指的。在我看来,这个年代里再没有比食指更伟大的诗人了!”
说道这里戈文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突然问道:“对了,你们读过食指的诗歌吧?”
“读过。”众人纷纷点头说道。
“那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读到食指的诗歌的呢?”戈文问道。
“一个在黑龙江的同学写给我的信里抄过一手食指的诗。”
“咱们学校流传的手抄本里就有食指的诗歌啊,那首《给朋友》真的很感染人啊!”
“我是在一份油印的xiǎo杂志上看到的。”
……
戈文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大家都是通过各种渠道看到食指的诗歌的,那有没有在公开的报纸杂志上读过他的诗呢?”
看着众人相互对视,纷纷点头的样子,戈文大声的说道:“我想请大家都记住食指这个诗人,他的诗歌是中国建国之后出现的第一个不依靠传播媒介,而只依靠人心流传的诗歌!他那心灵深处的感悟与呐喊,抚慰了多少人,让多少人得到了情感的共鸣和体慰。当朦胧诗的主将们还处于méng昧之中时,食指早已写出了划时代的篇章。毫不夸张的说,食指就是新诗第一人。他的诗歌像撞开了瓶盖的止痛片,塞给了我们这些敏感忧郁的孩子,正是因为有了诗歌,有了背负着病痛,辛苦耕耘的食指,我们才不会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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