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坏家伙!
顾城将自己的诗歌创作生涯和在场的学生们做了一个深长而又凝练的jiāo流,然后他就将凝视着阶梯教室上空的眸子收了回来,在教室里黑压压的人群中环视了一圈,然后微微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一个刚刚踏入诗歌领域的新人的一点感想。[第](http://wWw.-..)”
在学生席位上的学生都是诗歌爱好者,都是对艺术对美和làng漫有着强烈追求的年轻人,先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都融入到了顾城的讲话之中,所以听到顾城谦虚的结束了自己的讲话时,顿时都发自内心的冲着顾城鼓起了掌。
掌声持久而热烈。
戈文同样微笑着看着顾城挥舞着双手,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能勉强称自己是一个作家,而无法将自己归之为一个诗人。他不能称自己是个诗人的原因是他自己没有诗人那么敏感的心灵和诗意的童心,而那首《一代人》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所以顾城的演讲对于他来说,同样很有触发,很有收获。自然一点都不会吝啬自己的掌声。
不过,就在这时,身后的位置上传来了一阵起哄声,纵然是全场这么热烈的掌声都无法抑制。
戈文和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顺着这声音瞧了过去,然后就注意到这倒喝声来自最后一排的数十个学生。
这几个学生,敲打着桌子,故意制造着噪音,显然他们对于顾城相当的不屑,其中一些人口中还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可惜掌声太大,众人也听不清楚。
看到这些学生故意捣luàn,讲台侧面坐着的李长征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回头看着这些个学生,眼睛里充满了愤怒,而其他位置上的很多学生也都很不满这几个闹事者,全部都用责备的眼神盯着他们。
戈文的心中同样涌起了一股子怒气,不管怎么样在这种场合之中做出如此哗众取宠的事情,实在是枉为一个大学生。
顾城同样注意到了这些个学生的起哄,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像是一个天真的xiǎo孩子般羞涩。他注视着这几个故意吵闹的学生,然后冲着他们微微的点了点头,就好像这几个学生先前的动作只是表扬他,而他自己只是道谢一般。
顾城如此的举动出乎这几个闹事学生的意料,这些人的心中其实也并无多大的恶意,只不过他们对于朦胧诗对于顾城很不服气,像朦胧诗这种诗歌晦涩、怪僻,叫人读了似懂非懂,半懂不懂,甚至完全不懂,竟然会被广大的读者喜欢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而之前顾城的讲话同样和让他们很不满意,顾城在讲话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一个调调,懒洋洋软绵绵的,没有一点jī情,哪里像是一个诗人不过顾城如此大度的气量倒是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毕竟他们只是有些不平,本意就是故意给顾城一个难堪。
顾城的肚量除了让这几个闹事的学生不好意思之外,也让在场的其他学生们大感意外,如此谦虚如此温和的态度顿时征服了在场的绝大多数学生,于是原本因为这几个学生闹事而轻下来的掌声顿时又热烈了很多。
戈文同样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如果换做一个月前,如果他是顾城的话,面对这样的场面,绝对会对这几个学生提出抗议和批评,可是在巴金身边学习和修身养xìng了这么久,他的心境已经开阔了很多,顾城的做法让他分外的欣赏。
那几个学生本来打算是想给顾城一个难堪,没料到他们不仅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让在场的其他学生觉得他们自己xiǎo肚jī肠,故意捣luàn。在众人不屑的眼光中,这几个学生赶紧灰溜溜的从后mén窜了出去,毕竟处在其他人鄙视的目光中的感觉相当的不妙。
顾城一直等掌声慢慢的稀疏,然后场中的众人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温和的说道:“刚才只是我的一点感想和思考,接下来大家可以相互讨论,如果有什么不理解或者是写诗过程中的疑难问题的话,可以说出来,大家探讨一下。”
顾城这话刚一说完,顿时阶梯教室里就有好多双手高高的举了起来,似乎生怕自己落后一般。
顾城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的笑了起来,然后他从高背椅子上坐直了,然后双手在空气中下压,说道:“大家不需要举手,我说过今天我们只是相互之间jiāo流,没有演讲者和聆听者的区分,所以大家可以畅所yù言……”
听到顾城如此温和的语气,那些刚才还争先恐后的举着手想要提问的同学们相互之间看了看,然后就都不好意思的都放下了手。然后场面就为之一清,众人听了顾城的话,心中都产生了一种谦让的心情,想让别人优先提问,自己等等再说。
可是当所有人都怀着这样的想法时,这教室里的气氛就有些古怪了,人人都是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鸦雀无声。
这个场面就是顾城也没有料到,他终于没有在保持住先前的温和,情不自禁的róu了róu鼻尖。
戈文在心中笑了几下之后,就猛不然的大声问道:“顾城你为什么要当一个诗人呢?”
戈文很乐意替顾城解这个围,不过他依然不愿意被人察觉到自己的身份,所以他的这句话急促而短暂。
等说完这句话,戈文就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座位的方向,而他身后那排的几个学生正惊讶间就看到前面有人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满头雾水之下,也不由自主地随着戈文的目光向自己的身后看去。
果然如同戈文的判断那样,阶梯教室里听到戈文这处传来了声音时,都不由自主的顺着声音个来源地看了过来,然后他们就注意一些人的背影,自然顺其自然的继续往前搜索了过去。
然后戈文身后方向最后一排的几个男生就一脸拘束一脸无辜的眨着眼睛,看着众人瞧了过来的目光。
戈文看着这个同学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安的挪动着屁股的样子,不由的在嘴角泛起了一丝好笑。然后他的胳膊就是一疼,侧过头去,就看到安可腻怪的眼神,戈文微微一笑,然后冲着她画了一个鬼脸。
安可在戈文突然间冒出提问的时候,给惊了一跳,然后她的目光就向戈文看去。戈文的样子让她感到很奇怪,似乎刚才的提问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一般,戈文竟然就像刚刚才从自己的身后听到了那个提问一般,把身子半转了过去,扭头看着身后,表情中还带着一丝惊讶与好奇,
安可大感奇怪,然后就看到自己前面座位上扭过来无数的头来,她吓了一跳,也不由的转过了身去。然后安可就看到最后那排的几个男生很扭捏很不安的样子,那副窘态让安可几乎想要失声笑出来,还好,她把这股子冲动给憋回到肚子中,扭头看向戈文,就注意到了戈文嘴角的笑意。
这个坏家伙
安可情不自禁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伸手扭了一下戈文的胳膊,动作自然而娴熟。然后她就又看到戈文冲着自己比划鬼脸,安可的心中诽谤到,与你比起来,刚才那几个捣luàn的同学算什么啊
描述起来好像时间很长,其实从戈文提问到众人看过来,也才只是短短的几秒钟而已,然后众人的注意力都回到了刚才戈文提出的那个问题上,自然不再去理会最后那排的几个长着青chūn痘的同学,都回过头盯着顾城看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顾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出xiǎochā曲,他在思考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一下之后才抬起头来温和的说道:“其实我刚才已经说过我是怎么成为一个职业诗人的,是受一首诗一个人的影响……”
呃……戈文听到顾城的话不由的感到有些郁闷起来,刚才为了替顾城解围,他只是随便问了一个问题,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和自己有关,这感觉好像是自己想要顾城夸赞自己一般,就像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样,很奇怪、很别扭。而身边安可恍然大悟之后带着一点探究和鄙视的表情更是让戈文抑郁的无可奈何。
这真是搬起石头啊泪……
戈文的念头自然不会打扰到顾城的叙述,他接着说道:“所以,这个问题我就不重复了,我还是说下我为什么写诗吧。其实我从很xiǎo的时候就开始写诗了,我的父亲顾工就是一个诗人,不过我开始写诗并不是受我父亲的影响。我们有时候做事往往并没有什么理由,等过后了,才会用理由来解释它。
最早我在山东的农村,一天chūn天的鸟儿向我飞来,降落在我的周围,对着我叫,我听不懂,但是能感受到那种用任何语言都不能使我感受到的一种亲近。我开始写诗,是我要对我爱的这片土地和huā朵说话。我渐渐的记忆起诞生时就忘掉的一件事情,人间的道理不能让我想起它,但是鸟的叫声、huā的气息让我能够感受到一种光明在所有的生命中间穿行。当我和这种光明重合,诗歌就出现了。我不知道这是否可以叫做理由,但我知道理由粉饰的世界于此时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