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陪君演出戏(二)
作者:毓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28

“我知道。”那八王爷闲适自然地说道,那样视之淡然的样子,好像这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你怎么……”青盏刚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八王爷伸手捂住口,他慢慢凑近她一些,另一只手松开马缰,轻轻地环住她的腰,看着她的目光,笑容迷离。

“八王爷,您这是……”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还有环在腰间的那只手,青盏感觉极为的不自在,用力去推那只手,意欲将它推开。

八王爷依然淡淡笑得迷离,环住她腰的那只手力度更大了些,轻轻地凑近她,再凑近一些,颤动的睫毛触碰到她的脸颊,完全不顾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然后附在她耳边,轻吐着微热的气息低低地说道:“盏儿,陪本王演完这出戏。”

这么一声盏儿的称呼,让青盏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感受着来自他的温热的气息,还有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脑子里一下子没了意识,只睁大眼睛轻轻地点头。

他的眼神依旧迷离,近距离地看着她,然后在那因为惊惶不知所措而微红的似水容颜上,轻轻吻了一下,将她的一丝慌乱看在眼里,淡淡一笑,蓦然远离,用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恣意地打量。

这样轻薄的举动让青盏有些恼怒,胳膊因为不自然而轻轻地弯曲,感受到里面那个硬挺的东西,慢慢将它滑至手端,紧紧握在手里。她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将她的神情变化一览无余地看在眼里,望着她轻轻地笑着,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青盏握紧银簪的手突然松了下来,轻轻下垂,眸中的犀利之色微减,缓缓垂下眼睑。是了,她不能动手,不只是因为他是八王爷,更因为他刚刚说过让她陪他演一出戏,他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一切的举动都在戏份之中,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想到此处,她抬起眼睑,长长地睫毛轻轻颤动,妩媚地对他一笑,然后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那转角之处。

路上行人不断,时不时地有人看向他们这边,面露不屑之色。青盏看在眼里,也知道当街做出这样的举动确实会让人鄙夷。但是,她想,一定要帮他把这出戏做完,到有一个结局。

他们不动,红马也在身后不动,瞪着一双亮晶晶地大眼睛看着他们,它甚至不明白这二人为何不走。

中午刺目的阳光下,整个大街一片明晃晃的,温暖,温和。青盏尽量笑得妩媚些,这个八王爷的这番举动,他要演出什么样的戏,她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不明白的只是这戏是做给谁看,或者有何目的。在这样的僵持中,她看着他,与他对视,那双漆黑的眸子,她看不太懂,只在里面看到自己很美丽的影子,以及那抹浅浅的绿色。

不知过了有多久,这样的僵持让她感觉有千年,旁边围观的人渐渐多了,她也不知旁人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同时也觉得有些羞赧,面色越来越红润。慢慢地,她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来了,但是这出戏还是继续要做下去,便急中生智地转头错开他那只托住自己下巴的手,将头埋入他的怀中。

轻轻闭上眼睛,然后听到自那男人发出来的几声轻笑,那样轻浮的笑声,依然让她心里不舒服。可是,这毕竟是在做戏……

正在这样想象着,突感腰间失重,慌忙睁开眼睛,看着那个将她拦腰抱起的男人,他对她笑着,自上而下地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所藏的东西,她依然看不懂。

“盏儿,你真美!”他轻轻地赞叹道,此刻他是背对着那转角的方向的,将她抱起的时候,已经转了一个身。没有给人看到的,他的笑容已不似方才那般轻浮,又变成了以往的温和儒雅,这种儒雅与鸿图不同,鸿图给人的感觉是飘然出尘温润如玉的,有一丝高处不胜寒的距离感,而他,似乎多了一些棱角,若隐若现的,让她辨不清晰。青盏隐约觉得,这棱角源于他得天独厚的身份,那种皇家子弟所特有的气势。青盏自下而上地看他,细细地打量,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他不是那种冷酷凌厉的人,通常时候他是笑着的,淡笑,浅笑,意味不明的笑,眼神迷离的笑……她认识他没多久,在这短暂的接触里,她看到的他,也便是这种集多番笑容于一体的面容。

“王爷。”凝视他良久,她轻轻地叫道。不知道那看戏的有没有走,这戏还要不要接着做下去。多少年了,已经没有人这样抱过自己,那种心都被提起的感觉,让她害怕的同时也隐隐有些眷恋。

“叫我焱。”他笑得蛊惑人心。

“焱……”她轻喃着,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笑容那么明朗,那般美,像一个女子一般,让青盏脑子里不经意地,又闪过那佳人的形象。可是,此时是在做戏,等观众走了之后,一切又恢复原样,她和这个八王爷,只能算得上相识,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想到这些,混乱的思绪突然变得有序起来,像是一堆毛茸茸的线头被梳子梳顺一般,那么条理清晰,缓缓收敛笑容,望着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而执着,“不,是王爷。”

不知是不是错觉,青盏觉得,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抱着自己的男子的目光突然静默了一下,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下眼睛再看的时候,却见仍是那温婉的笑容。果然看错了,她想。

中午的太阳光芒灿烂而浓烈,照耀着街边的每一缕空地,也照耀着那檐角微扬的房檐,上面的积雪经过这样的几个晴日,已经差不多化尽,偶尔有些地方只留下一小片儿,来预示着在不久前是下过一场雪了的。

这是一个繁华的地带,靠近皇城的位置,周围的房屋装饰,无不显示着的贵气。街道上时而经过的马车,轿子,也要比那杭州城里的豪华的多。

微微有些风,即便在这寒冬天气里,也依然被这暖阳照得暖意融融,就连轻抚脸颊,也是那般的柔和。

在长安的这几日里,青盏所遇上的基本上都是晴天。她发现,这长安城里的天气和杭州有着极大的差别。杭州的冬天,大部分时间都是阴沉沉的,那种湿气很重的阴冷,但是长安,即便是冷,天气也通常是响晴的,这大概就是南北方的差异吧。

正在沉思之际,突然听到那白衣男子说了一句:“要走了。”然后她便觉得身体猛地腾空,吓得闭上眼睛,再睁开,便已经是在马上了。

那白衣男子轻轻笑着,牵起缰绳正要向前走去,突然不知从何处闪出两条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青盏定睛一看,见是两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其中一个穿天青色衣袍的,长的肃静而优雅,微须,此时正微笑着看着慕容焱,连笑容都是那般的儒雅,如安澜般的沉静,唯一显得有些不和谐的,便是眸子里的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厉色,很淡很淡的,但是青盏能看得出来;另外一个穿宝蓝色衣袍,稍微年青一些,虽然也是不错的皮囊,但却神情猥琐,一双世俗拙劣的眼睛放肆的打量着青盏,让她很不舒服的同时自然而然地对那人有些反感。

“四哥,六哥。”八王爷向那二人轻轻一揖,恭敬有礼道。

“八弟不必客气。”那天青色衣袍的男子说道,他便是被叫做四哥的那一个。青盏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这是四皇子么?便是大哥,沈鸿图还有六姐夫谭寂然所说的那贤能的皇子之一的四皇子?果然名不虚传,只看一眼,青盏便觉得这外表温文的男子是个厉害的角色。

这时,那被叫做六哥的猥琐的蓝袍男子也开口了,目光依然不离青盏,语气带着些嘲弄的味道:“八弟还挺会怜香惜玉呢!”

“美酒美人,向来是人生的一大乐事。”慕容焱转头含情脉脉地看向青盏,然后又转回头,轻轻笑着,一袭白衣的映衬下,再加上本来就姣好的面容,更衬得他的潇洒,不羁,“小弟此番约了几个友人到锦华楼饮酒,二位皇兄要不要一块过去把酒言欢?”

“哦,不了。”那四皇子淡淡笑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陪八弟了。”

蓝袍男子也慌忙摇摇头说道:“本王也还有事,就不去了,”目光仍然肆意地打量着青盏,“这么个美人儿,八弟可要小心保护了。”

“多谢六哥关心。”慕容焱又向二人轻轻一揖,“那八弟就先行告辞了,那些朋友已经等候多时了。”说完,便牵着马向前面走去,头也不回。倒是青盏,回头看了看那看上去温和沉静的四皇子,有着些微的不解。待触碰到旁边那一缕猥琐的目光后,忙转回头去。

看着前面的二人一马淹没在人群里,那身穿宝蓝色衣袍的六皇子对四皇子说道:“四哥,我就说了,这老八沉迷于酒色,附庸风雅,成不了气候的,你还不信。就算封了成亲王,也是因为他的母妃容淑妃受宠,哪像四哥,不依靠任何人,便已经封了亲王。”然后,又惋惜地自语道,“只可惜了那美人哟!”

“容淑妃能让他成为亲王,日后难保不能将他推上皇位。”四皇子叹息道。

“父皇可没那么糊涂,将皇位交给老八,他连太子都不如呢!”

“凡事不可妄下定论。”四王爷的笑容此时已经尽数敛去。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可不信的。”那六皇子显然对他的八弟十分不屑。

“好了,不说这个了。”那四皇子问道,“老七,老九和十三那边,有什么情况?”

“老七老九那边,我已经派人盯着了,”六皇子道,“十三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四哥尚可不必担心,就算是聪明,也毕竟太小,更何况自从那陈德妃去世以后,便常常跟着老八那个不成气候的,学不了好处。”

那四皇子唇角微微上翘,笑容浅淡而凌厉,拳头紧紧地攥住,然后大步向相反地方向走去。

“四哥,四哥,你等等我……”六皇子慌忙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