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子在郝春她们做千纸鹤帘子中一日一日平淡的过着,转眼就临近了中秋,她们也将帘子做好了,她亲手将那一串绿油油的门帘交给方岚,方岚便露着喜色要桂喜挂上,也就没向她多说什么,只是一直表现着高兴。
中秋的前日月亮已显出了饱满的圆亮,她和方慧芳趴在房外廊窗上仰望着深蓝天宇那一轮明亮的冰轮,声儿轻柔地给方慧芳讲着嫦娥奔月的故事。
“月亮上有嫦娥?”方慧芳听得入痴问。
“有的,只要相信就有的。”她想方慧芳是不会知道人类登月的事不如让她相信有美丽的神话兴许会使她觉得世间事物的美好。
方慧芳微着可爱的笑脸道:“阿春,我好想瞧瞧玉兔。”
她托腮在栏杆上也轻微着嘴角浅声道:“我也想。”
桂喜手里抱着两个小巧的柚子从梯口的方向走来望着她们俩娇小的背影笑道:“阿春和二小姐在看月娘娘吗?月儿可是明天才会更圆。”
她循声望向桂喜唤道:“桂喜姐。”见着桂喜亲切的笑就和她耍起皮来:“桂喜姐姐这说法也不对,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的圆呢。”
桂喜留步在她面前低语道下:“伶牙俐齿的丫头。”就把手里的两个柚子送到她面前:“二少爷的同窗送了一些柚子给他,他给你和二小姐一人一个。”
她接过桂喜手里的柚子确定问:“二少爷给我的?”
“二少爷很喜欢你的帘子。”
桂喜落了话返身离开,她闻着柚子香心里觉着这孩子真是好,粉粉的小嘴笑道:“替我谢过二少爷。”待桂喜下了就拉着方慧芳一起进屋剥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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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中秋节,方鸿飞不在家过节的事就有叶氏张罗着,而张罗的重点便是要让方老太太开心,虽然方老太太不管家里的事,但方鸿飞可是大孝子,只要是方老太太说的话他是极少有反对。
自方家老太爷过去后,方老太太一直过着清心寡欲,吃斋念佛的日子,但年轻时看戏的喜好未曾变过,因此每逢佳节方家就会请一群戏班子进宅里,然后召集各房的人到正屋前院花园的戏阁看戏。
浅浅的秋阳映在观戏的廊下,一早叶氏就让外院的小厮在观戏廊内备下了桌椅,请入院内的戏班也在观戏廊对面戏台后的屋内化妆做准备只等主人家来看戏。
叶氏今日起得比以往早一些,梳洗吃饭后就带着方岚和身边的一行嬷嬷丫头到后园的佛堂接方老太太到前院看戏。
叶氏入佛堂先是到偏房给方老太太请安,接着给供在佛堂上的观音上了香,然后挽着方老太太的一臂贴心地将方老太太请出了佛堂,方老太太一向满意这个简朴贤惠的媳妇,因此和她也走得特别近,一路上福相光洁的脸上一直浮现慈祥的浅笑。
方老太太还未到戏阁,二房的大人小孩、金氏、方鸿展和方鸿展的小妾、方慧芳陆陆续续地相继到了戏阁,她们相见了面便相互问礼便各自找了位子坐下。
方鸿展领着自己两个小妾立在曹氏和金氏的位子中间眉飞色舞地讲着在外头的见闻,什么南边开了个胭脂铺,胭脂如何的好,二嫂嫂喜欢下回给二嫂嫂带两盒;又说近来街上来了群耍猴的人,那猴子多有趣;接着又是哪个官员的轶事云云,听得一帮长居深宅内的婆婆媳妇小姐瞪大眼稀奇地又是询问又是嬉笑着。
方鸿展游手好闲爱玩没什么事业心,老太爷走了金氏只能看着大房过日子,老太爷方走那会她怕他们母子俩被丢在一边不管,成天就在方鸿飞和方老太太面前哭哭啼啼说些什么随老爷去这个那个,实在把方鸿飞母子俩也烦得没边,方老太太心肠软就让方鸿飞给方鸿展找个事做,方鸿飞知道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大事是做不了,于是在县内弄了个茶叫他管着,每月上缴五成就不管他们。
不过方鸿展爱拈花惹草,又好收集新鲜物手头时常拮据,若向方鸿飞借钱,只要适量方鸿飞看在兄弟的情意上也会借他一些,因此金氏也极为尊重方老太太,平日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可家中的聚事她是不敢不到。
郝春立在方慧芳位子旁听着方鸿展神采奕奕的说着事,听着那些事她也向往到外面溜达溜达,虽穿前她就是喜欢宅着的人,但也没有长达数月就呆在一个地方,而且没有电脑电视小说报纸,她算是明不白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聊,听个什么都觉得新奇,都恨不得立刻奔出去看看。
“阿春,阿春——”
她听见绿冬的轻唤循声望去,就见站在方思芩身后的绿冬正向自己招手,她知道应该是方思芩有事找就走了过去。
方思芩见她过来开口就问:“你近来怎么不到我哪里,我和绿冬已将帘子做好了,还想让你看看做得好不好。”
“前几天才将二小姐和二少爷的帘子做好了,正打算这几天过去。”近来折了那么多纸鹤,她已经不想再做其他的手工活,整天就和方慧芳在正院外踢毽子,捉迷藏活动坐得太久的筋骨压根没想过要到方思芩那里,可这被问起她只好找了借口。
“今午后过来,前日我得了个新图样你过来看看。”
“是,我下午就和二小姐一起过去。”
“三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她和方思芩说着话,顿然绿冬大喝,她一转眼就见方岩不知将一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丢到绿冬身上败兴气怒道:“臭丫头,乱叫个什么关你什么事?”
“啊——虫子,虫子——”绿冬被那个东西吓得跳着双脚,抖着衣裳狂乱尖叫。
她瞧见一只屎壳郎般的甲虫瞬间从绿冬的胸口顺着那青葱的襦衣上滑到地上仓皇逃走,再抬眼就见方岩已逃到立在远处的方岸身边回身望着一脸惊魂未散的绿冬捧腹大笑,一只手臂还碰着一边的方岸道:“还是让芩姐姐换个丫头,那丫头太笨了,谁让她管闲事,活该。”
方岸瞧见方思芩立起身怒望过来的神色可笑不出来,他没料方岩说要吓郝春却去吓到了方思芩的绿冬,他自小跟着方思芩对她有些敬意,最见不得她难过生气。
绿冬这一叫惹来了前排大人们的目光,方思芩低望身前的曹氏轻声轻起告状道:“娘,阿岩太不像话了,把一只虫子扔到了绿冬身上,把绿冬吓得够呛。”
再场的人几乎同时望向季氏,季氏一时尴尬站起身望向曹氏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嬉闹……”又觉得方岩实在闹得太过,她是知道曹氏的娘家背景,想巴结都来不及方岩这倒闹上了,她脸上一时挂不住返身向方岩厉喝:“阿岩,再闹让你爹回来扒你一层皮,还不给你芩姐姐赔个不是。”
方岩拢起眉头望着众人,熬不过众人的目光心不甘却不愿冲方思芩道了声:“芩姐姐失礼。”侧头望了眼方岸道下:“阿岸,我们去戏台子后。”就朝观戏廊外跑去。
方岸看出方岩惹了众人的不高兴便不敢跟着方岩去,遂而听见曹氏道:“你祖母就要过来看戏了,还不乖乖坐下。”他便老实低头走到与方岚间隔一个小方几的椅子边安坐下。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难教,唯有他爹的话还听。”季氏道着尴尬落座,为了挽回面子道:“幸而他妹妹是好的,乖巧得多,成天跟在我身边。”
曹氏浅微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儿子还是得比女儿管教得严些,要不大了指不定……”她望了眼方鸿展有些顾虑轻软落话道:“难说好和不好。”
季氏明白曹氏的话,觉得少说少丢脸就静默住了。
方鸿展倒没听出曹氏的话,呵呵一乐道:“阿岩这小子行啊,有股倔脾气到外面遇到了横的不吃亏。”
“他是太顽皮了,收都收不住。”季氏垂头娇叹。
方鸿展本就怜香惜玉的风流主,这见季氏翠钗低摇,柳眉凝愁的样子挑起眉眼温声暖语道:“欸,季小嫂莫愁,阿岩年纪还轻,还是能教的。”
实在方鸿展的劝说没有什么说服力,季氏知道他是个没出息的也懒得理他,瞟了他一眼就把秋泼望向别处,可就这一眼就让方鸿展心头涌上了一股暖流,还想多找些话说,就见众人起身迎上一边“老太太”的唤着,他知道是这家里当家作主的来了便不敢造次也迎到方被叶氏扶来的方老太太面前一口一个“娘”的唤得亲切。
绿冬很怕虫子,这被虫子惹了身子就混身不自在地站在原地抱着双臂搓着,她便陪在绿冬身边一直安抚绿冬“虫子已经掉到地上跑走了,没事的”方思芩则安慰了绿冬几句就去说教方岸,这会听闻方老太太来了也忙上前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