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苍老而有力的手拿起桌上精雕细琢的纯金酒盏,若有所思。大文学
身边的侍从拿起桌上的龙雕酒觞,为酒盏中倒入金波。金波在酒盏中荡漾着,在灯下显得格外清亮。整个大殿内酒香弥漫着,似有几分颓靡。
三哥站起身来,洁净如玉的面颊上挂上了一抹优雅雍容的笑意,又举起酒盏,对荣威道:“当年之事还望舅父海涵,这杯酒,朕先干为敬。”说罢,他略昂起头饮下了满杯琼浆玉露。懒
舅父也站起身,浑浊的眼眸愈发晶莹,缓缓才道:“这杯酒臣受之有愧,今后定为皇上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他似乎还有话要说,站在那里欲言又止,不过立刻便将心头所思全部寓于酒中,饮下了满杯金波。
“多谢舅父。”三哥凝重的望着他,却不知何言以对。多年的琼州留守,令他苍老了不少,鬓间已然发白,眼角处的纹路愈发清晰,身体也有些佝偻;而他却依旧是忠臣良将,为我朝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白雪歌词,青云人物,知音有几。把沧溟倒卷,天瓢满吸,须拼了,为君醉。大文学
也许,他与三哥同样是胸怀天下之人,三哥贵为帝王,可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他却不同,他要承受着壮志未酬的愤懑,独自一人留守在那荒芜之地。
可如今,一切都有了转机,他们皆可实现心中抱负,治理天下,使国泰民安。虫
三哥将酒盏置于桌上,悠然一笑道:“如今天下局势纷繁复杂,藩王势力日益强大,各怀心思,朝堂中也是暗涌激流,不知舅父对这形势有何见解。”
荣威面色沉凝,语中谨慎:“臣不敢妄自菲薄。”
“但说无妨。”三哥语中略有几分清冷,柔和中带着不容质疑。
“臣以为,如今林国兵强马壮,虽对我朝年年纳贡、岁岁来朝,不过其野心勃勃,势必会有进犯中原之心,我朝与其大动干戈已是必然。其兵力虽不如我朝,但若有诸如大粤国之类的弹丸小国与之结盟,便如虎添翼,势必会成为我朝祸患。如今之计,便是寻得良机,远交近攻,保存实力。”荣威浑浊的眸中深不见底,想必这几年他虽身在那荒芜之地,却始终忧心政事。大文学
“可何时方为良机,舅父可曾想过。”三哥眉宇间有些郁结望向荣威。
“在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动手前,便都是良机。一旦他们动手,便定会如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那时我朝再要铲除祸患便要多费一番周折了。”
“舅父,”三哥眸中透出了阴鸷的深邃,语中清冷道:“你莫不是要朕起兵,使天下饱受荼毒之苦?你究竟有何居心?”
景柔姐姐一双玉手微颤,即刻跪在深红色的暗花羊绒地毯上,语中娇柔却万分委屈道:“皇上,父亲绝无此意啊。”
舅父略低头注视着景柔,似有些心痛,只这么一瞬,便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不卑不亢跪在地上,眸中决绝说道:“臣并无此意,臣之浅见全部发自肺腑。皇上如此精明睿智,怎会不晓得天下局势。臣忠心为主,绝无二心,望皇上明鉴。”说罢,他将头磕在地上,厚实的肩背佝偻着。
“舅父快起。”三哥眸中荡漾开了阵阵涟漪,又道:“朕自然知道你是忠臣良臣,又怎会质疑你的忠心。舅父将心中所思全盘托出,朕实为欣慰。”说罢,他又扶起景柔姐姐,语中轻柔和缓道:“今日且先回宫歇息吧,朕与舅父还有要事相谈。”
“皇上,”景柔姐姐恋恋不舍,眸中流转着万种风情,勾魂摄魄,使人望之犹生怜。
“去吧,改日朕会去看望你。”三哥优雅一笑,却带着不可质疑的帝王威仪。
景柔姐姐略施礼,便带着身边的侍从们离去。
待她走后,舅父道:“皇上如此信任,臣定不负皇恩。”
“朕思来想去,朝中有一重任,唯有舅父一人可以承担。”三哥面色深沉,一双深棕色的眼眸透着深邃,语中万分威仪道:“荣威听旨。”
舅父荣威赶忙俯下身向三哥行君臣大礼。
“荣威为官清廉,忠心不二,朕甚为欣慰,即日起留京继续任丞相之职。”说罢,他又令赵盛取来诏书交给荣威。
三哥注视着荣威,沉默了良久才道:“舅父,如今天下纷繁错杂,仅凭朕一人之力难以坐拥这锦绣江山,朕不负舅父,望舅父也不要负朕。”
“臣定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荣威一双浑浊的眼眸那般决绝,不带一丝犹豫。
三哥清浅一笑,又道:“朕还有一个封赏。后宫不可无主,朕已令礼部拟旨,册立景柔为皇后,明日诏告天下。”
“皇上,这……”荣威还有些质疑道:“臣真是万分惭愧。”
“舅父大可不必如此。景柔曾为硕王妃,这后位本就该属于她。”三哥眸中顿时有些黯淡,就如凛冽的寒风吹过树梢,又道:“况且她宽以待人,优雅端庄,确有国母的威仪。”
“臣代景妃娘娘谢过皇上隆恩。”荣威拱手作揖,毕恭毕敬。
三哥淡定疏朗的面颊上保持着优雅雍容的笑意,看似亲切却又带了几分凛不可犯的高贵清冷,又令荣威退了出去。
如今三哥俨然将为君之道烂熟于心,这天下唯有在他才可驾驭。
次日清晨,皇城御花园中一片清新气息。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漫天柳絮纷飞,唯美而洁净,透着缥缈而质朴的美。抬头仰望,桃花满枝,随着微风婀娜的摇曳着,仿佛面薄腰纤的绝世佳人。空中弥漫着淡雅高洁的花香,沁人心脾,直令人想沉浸在这仙境中,再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