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虽是初春,但天气却凉的很。清晨,阴沉的天空笼起浓重的雾霭,让人难以望穿远树。
向府的后院里,一个小仆领着一位背药箱的先生匆匆的行在园中小径上。
“主子,先生来了。”
振翔听到门外那声,猛的站起了身子,胸口发闷晃了两下。他定了定神,这才攥紧了拳头,提着气迈步前去开门。
看着门外那个笑眯眯的中年男子,振翔苍白的脸上了露了一抹安然的笑容。他伸了手,恭恭敬敬的对着那个八字胡的先生开口道。
“束草先生请。”
“三公子客气。”
那男子倒是从容,也不推辞,迈步走进了房间。振翔微微一笑,打发了小仆关了门,随后跟上前去。
二人来到床前,那先生放下药箱,伸了指头搭在床边那只纤细的手腕之上,而后闭目静诊。
振翔站在那先生身后,静静的凝视着榻上那个长睡不醒的人儿,心头有些许忧虑。
先生诊完脉,转头看了看振翔,沉吟了许久才道。
“三公子可是当真要在下医治这位姑娘?”
振翔听完束草先生的话,有几分讶异,随后笑的牵强,缓缓开口问道。
“先生此话何解?”
束草先生捻了念鼻下的胡须,皱着眉头,低低道。
“医的好医不好,公子怕是都要失望的。”
振翔也皱起了眉头,定定的望着那位高深莫测的先生,许久不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三公子,敢问这位姑娘是您的什么人?”
“心上人。”
他那样果断的回答,束草先生有些吃惊,楞了一下便就失笑了。
“这位姑娘怕上经过不少的大风大浪,若在下没有断错,她染病前恐怕是受莫大的打击。如今,想要医治好她的痴傻,那毕竟也要让她再次经历那些伤痛折磨。若如此,三公子还是执意要在下将她医好么?”
听完束草先生这番话,振翔的眉头就又纠结了起来。此刻,他不想别的,也想不到别的。他要她记起他!他要她认出他!他要她好起来!他静静的凝视着她沉实的睡容,许久,定声道。
“请先生为她医治。”
束草先生微微摇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才拿出银针,沉稳的为那榻上少女施针。
束草先生走的时候,嘱咐说:她也许会睡上很久,在沉睡的这段时间,她会想起过往那些已经遗忘的事情。也许她会很痛苦,也许会呓语,也许会抽搐颤抖,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但切记不要将她叫醒,就让她自己努力找回丢失的那些东西。
振翔记住了,并且将所有的丫头小仆打发出了后园,并且吩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此房半步。
于是,他就那样独自固执的守在榻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睡,等着她醒。他想,这也许是他此刻唯一能为她做的了。至少,他希望,他要,她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
但振翔并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所期盼的那些,没有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是的,那个傻姑娘笑笑,她做梦了,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叫莫如的少年宫女。她梦见辉煌的宫殿,梦见自己终于离开了那个巨大的牢笼。只是那个梦,还伴随着她身体上的剧痛。背上,肩上,到处都在痛,在流血。那些血红红的,从她的脖子流到她的脸颊,然后迷茫了她的双眼。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幕是发生在梅妃娘娘遇刺的那一天……
而后,她就遇见了他,那个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一辈子也不想记起的少年。她唯一的亲人,她唯一的挚痛,他是她的莫川歌……
眼前是一片雾蒙蒙,她做着梦,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的秋天。
那一天,是她曾经死过,又活过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