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入秋的第一场大雨之后,太医院和宗人府相继传来了消息。
太医院说,小皇子确是中毒而死,中的毒亦不是出自天朝,而是产自遥远的西南云沼之地。而且这种毒取自一种长在深山的毒草,而提炼毒素的方法更是皇族不传之秘。所以说,这种毒不仅在天朝少见,就是在云沼国也是稀有之物。虽然梅妃娘娘已下葬,但从她胃里取出的食物残渣中也含有同一种毒素,她和小皇子是暴毙在同一种毒药之下。至于毒究竟是谁下的,他们不敢妄断,此事转交由宗人府彻查。
宗人府抓了所那些负责照顾小皇子的奴婢宫人,审讯了几天几夜,最后确信他们并不是下毒之人。那一日清晨起,到小皇子中毒之前,如夫人一直把孩子抱在身边。说来也奇怪,往日她也不似这般在意,只是那天说什么她也不肯撒手,仿佛生怕谁把孩子抢走似地。旁人也不叫碰,就连前去探望的良妃娘娘想抱一抱都叫她给回绝了,到最后娘娘也只是走近看了看。后来还有一个老嬷嬷招出,纳兰那日很早就过去看望如夫人,只是那时小皇子还在内室篮中熟睡,纳兰根本就没见过孩子也没机会近身下毒。但后来如夫人却一口咬定是纳兰做得,旁人便不敢多说什么,任由后宫刑询纳兰并对她施以暴行。几天下来,综其所查,最后宗人府得出结论。说最有可能下毒毒害小皇子的正是这个举动反常的如夫人,但是如夫人已经疯了,想必从她口中亦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此案成了无头悬案,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纳兰大姑姑死的太冤枉了,还有王宝公公和那三个丫头。”
小惠子哀怨的叹息,他心里替他们鸣不平。
莫如心里也不好受,特别是最后竟然连真凶都没抓出来,还得让已逝的人替他们背这不白之冤。虽然宗人府和太医院都有消息传出,可宫里的人还是喜欢把那些消息加上自己的想象,然后绘声绘色的编成故事四处散播。梅妃娘娘如何叫人下毒,又如何暴露自己的阴谋,最后如何如何的服毒自尽,一招一式说的详尽非常,他们就仿佛是亲眼见了一般。这些流言蜚语,怕是要传上一阵子才会消停。皇宫就是这样,人言可畏,口舌都能杀人!
“算了,既然了都了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小惠子叹息一声,而后偷眼看一旁坐在罗汉床上下棋的振翔,小心道。
“主子,是否叫向公子进宫来?”
振翔举着那枚白色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之上,而后幽幽道。
“不必,该做的该查的他自会去办,不需我多说什么。”
是啊!主子和向公子从小就有旁人难以理解的默契,只要对方一句话一个眼神,有时候甚至都不用见面,他们就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所念。
小惠子想着,不由赞叹出声来。
“还好,还有向公子帮着咱们。”
“是啊!他人在宫外,明查暗访自然比我们要方便许多。我想,他也定会尽全力帮助娘娘查到真凶洗清冤屈的。”
莫如亦跟着点头,道出心中所想。
振翔忽而转头,看着莫如和小惠子,心里安然欣慰。还好身边还有他们,无论是待自己,还是待他额娘,他们都尽心尽力从未有过任何怨言。即使如今,他在宫里的地位和声明都变得岌岌可危,可他们却从没说过什么,只是固执的相信支持着他。他想说谢谢的,可是话道嘴边却变得见外。算了!有些话,即使不说,他们也懂得。
振翔轻轻出了口气,转头又继续对付那盘残局。
莫如和小惠子相互看了看,轻轻的笑了。主子是不爱与他们客套的,只是他想说的话,他们都已明白,心里也会感念。
果不其然,第二日近晌午的时候,向清谷就带着另一个人匆匆来了忠清殿。
他们一迈进门,振翔就愣住了,小惠子和莫如也是吃惊。
向清谷带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川歌。
“莫如。”
一身青袍的男子站在门口,满眼温润的看着莫如,轻轻唤她的名。
莫如微楞,随后红了眼眶,轻步上前,抬头看他。自从上次外宫外四通街那一次意外相见,她已有四个月没有看过他了。比起上次他的憔悴伤神,此次,他整个人看上去倒是精神不少。
“你怎么来了?”
莫如轻声开口问他,心里不解也担忧。
莫川歌轻轻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莫如的头,转而对坐上的振翔道。
“我妹妹交给你,你可是有替我好好照顾她。”
说话的时候,他亦是浅淡的笑着,风清云亮的面容显得及俊朗。
振翔先是一愣,而后释然,也笑了笑道。
“人都交给我了,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两人相看,似是没了往日的剑拔弩张,倒是多了不少按潮涌动的默契。
向清谷看着那两人,平静如水的面容上也露了一丝宽慰,许久他才轻声开口道。
“这次的事情,多亏莫兄弟相帮,我才能尽快摸到头绪。”
“坐下说话!莫如,去后头叫他们准备准备,我要留他们在这里用膳。”
莫如点头,看着三人落座,她转身去了后殿。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混迹到了一起?”
振翔轻笑着开口,看着莫川歌。
莫川歌不言,转头笑望向清谷。
向清谷顿了顿,娓娓道。
“上次你不是叫我查边城白将军旧案么,他就是我们费尽心思要找的那个白家后人。他和他妹妹在那次屠杀中幸存下来,相继逃亡,到如今还在暗中查访他们父亲的血案。莫川歌和莫如,他们便是我儿时曾在白府见过的那兄妹两个。”
听罢向清谷这话,振翔愣了一下,而后失笑的看着向清谷,低低道。
“是他告诉你的?”
向清谷摇头,而后看了一眼莫川歌,才道。
“不是,是我派人从边城那边打探到的,开始我问他,他抵死不认,直到我说出了自己查到的那些蛛丝马迹,他才肯点头。”
听罢向清谷这话,振翔才略微安心,觉得此事可信。又想起莫如从前送给老五的那对渊源极深的马蹄铁,便就更加深信。而后,他笑了笑,想起莫如,就转头对着莫川歌道。
“你妹妹就是莫如?”
“是,她原是叫白露谣,我叫莫川歌。已故的白老将军是我义父也是我师父,而谣儿就是他唯一留在世上的亲生骨肉。当年兵丁围堵白府时,管家用他自己的一双儿女换了我们,又偷偷将我们从地窖暗道送了出来。后来我跟着义父的副将,谣儿跟着她母亲我的莫姨,我们分头逃亡。直到四年前的那个秋天,我才在灵山脚下遇见了她。”
说完这番话,莫川歌叹息一声,而后笑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