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话 到底谁错
作者:粗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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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莫如睁开眼,直觉得喉口撕痛。

她抬眸,看见了一身异族装束的少女,愣了。

甄薇看着莫如,看着她,看到眼中蓄满泪水。

“莫如,你可还认得我?”

“格格……”

“我早不是什么格格了,如今的甄薇是个罪人,是云城里的阶下囚。”

甄薇低垂眉眼,略微浮肿的脸上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沧桑。如今的她,早脱了少女的稚气,俨然成为风韵无边的少妇。

莫如吃力的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很久很久才凝视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哑着嗓子开口。

“什么时候生?”

“明年春天。”

甄薇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脸沉溺的爱恋。

“莫如,你怎么如此傻,竟然想要赴死。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死太容易了,活着才是难上难。如今,你竟想舍难取易是么?”

甄薇轻轻握着莫如的手,温暖的笑意盈满眼角。

莫如愣了,半晌无语,只剩泪水淌落。她本是不想死的,可是那时节,一想到自己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人,心就痛得不能自己。

“莫如啊!你得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若是你死了,三哥会很伤心的,你明白么?”

莫如泪眼朦胧,望着早已脱胎换骨的甄薇,痴痴问出口来。

“你活着是因为四爷,你不想让他伤心是么?”

甄薇听罢莫如的话,失笑,轻轻开口道。

“我和你不同,即便不死,今生今世也是不能同他在一起的。如今我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我还没死。”

“月之霄他很爱你,我说这些,你也许是不想听的。他并未为难我,即便月王震怒想要杀了我,但他还是因为你的关系替我求情,保住了我和我的孩子。我如今说这些话,并非替他做说客。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人有些爱,终究是要落空的,即便曾经那么毫无保留的付出过。不管是痴恋着你的月之霄,还是一心系着哥哥的甄薇,我们虽然知道得不到,但还是希望付了心可以不要落空。你可以不爱他,但你不能无视他对你的爱,至少应该懂得感激。”

甄薇苦口婆心,说不是做说客却当真成了说客。许久,她看着莫如,叹息一声又道。

“他说要你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就带着十万铁骑踏平天朝疆土,为你殉葬。”

听着这话,莫如只觉得心惊肉跳,心里后怕极了。若是这次,她真的死了,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来。

“他还说只要能和你顺利成亲,就会派人把我送回天朝去。莫如,我想回家了。”

莫如愣愣的看着眼眸通红的甄薇,许久许久,止住泪水,轻声开口。

“格格,莫如愿意送你回家。”

甄薇听罢这话,看着那个始终待自己十二分好的少女,忽然觉得自私的自己是如此可恶如此可恨。

看着甄薇起身走出去,莫如闭上眼,泪水如注。甄薇有什么错,孩子有什么错,若是非得说有谁做错了。那么错的一定就是她,是那个叫做莫如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即便不甘心,即便也觉得委屈,即便心里还放不下很多人。但是此刻,听见甄薇的心声,她忽然就醍醐灌顶一般觉醒了。那就牺牲她一人,成全所有人吧!成全甄薇的想家,成全万岁爷的挂念,成全振翔的宏图,也成她自己当初想过的那个舍生取义!

这里是大月国权聚的风都,这里是月之皇族盘踞的云城,这里是王子居所-银华宫。

月之霄,那个曾经和她只有两面之缘的男子,那个传说中一心想要娶她的大月人。莫如在银华宫一连住了几日,早晚晨昏只对着满室沉默的女奴,他的面却是从未得见一眼的。

“月霄呢?”

女奴听着莫如呼错了那位贵人的名字,无不惶恐万分,低头不语。

“我要见他。”

那些女子卑微的弓着身子,这时候,忽听得门口传来那清朗的声音。

“我当你是不愿看见我的。”

看着那个风姿卓越的青年走进门来,莫如愣了一下。一身雪白的衫子,一头墨色的辫子,浓眉如剑,慧眼如潭,修鼻薄唇,嘴角带笑。

这个陌生的异族男子,莫如第一次仔细的看他。他生的很英俊,英俊中带着一股落拓之气,清绝的身姿堪称潇洒无双。无疑,他是出色的,配过于平庸的她,绰绰有余。只是,莫如始终也能明白,他为何会倾心于自己。

“放了甄薇,送她回家。”

月之霄笑着,看着少女眉眼间的凄冷,心头却是暖意一片。他知道,甄薇的话已经动摇了她那颗看似坚硬的心。如今,他有信心,只要她肯给他机会,他就定然可以叫她爱上自己。

“我的承诺,我会兑现,只要你肯,她就能走。”

月之霄只是站在门口,笑的风清月朗。

莫如垂下头,握住拳头,颤声开口。

“我要如何做,你才肯放她走?”

“你嫁给我,她就能走。”

月之霄看着那个叫他日夜思恋的少女,心头忽而有一瞬的不忍。他只是爱恋她,他只是一心想得到她,却从未问及过她的心。

“好,我答应你。”

听见她如此说,月之霄心头一颤,不由迈步朝床榻走了去。蹲在她身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颤抖着退缩了一下,而后在他紧紧的掌中,变得安静如初。

莫如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人,即便是假装,也要尽力。为了甄薇能够回家,为了天朝拥有更多的备战时间,也为了她心里那一丝希翼。

“大婚后,我会亲自把甄薇送出大月。”

他想叫她开心,无论如何,他都想看到当初那种明媚的神色能够再次展现在这张脸孔上。月之霄亦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痴恋着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子。他只是知道,自打见了她,他的心里就再也住不进别的女子了!这辈子,他只想得她一人心,只想守她一人身!

莫如心绪难平,许久才勉强抬起挂着泪珠的眼,看着那个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痴痴的问出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望她满眼泪痕,月之霄愣住,他明白她的意思。他一厢情愿的爱她,却全然不是她的错。可是,难道他有错么?他只是不小心爱上了她而已!

“那你告诉我,我又做错了什么,竟然爱上一个根本就不爱我的人。”

他的眼里有伤心,浓浓的伤心,叫她看了心酸不忍。振翔说过,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但这也是她最最可爱之处。如今自己的心软,却叫她有些恨自己。明明是天朝的敌人,明明是可恨的强盗,她却还是因为他眼底的悲伤而垂怜他!

“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见错的人,也许你没错,错的是我。我就不该在十年前死里逃生,我就不该在七年前再次死里逃生,我就不该在三年前一再的死里逃生。本是几番该死的人,却又为何苟延活到如今!”

她攥着的拳头微微的颤抖着,她肃静如水的脸上全是悔恨,她咬牙切齿的说着自己该死。他看了,却心疼,心疼想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她不该死,她活着就是为了让他遇见,为了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好好的爱她!可是,看着她,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口。就仿佛,她所有的恨,都是因为他的出现。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多余。

“我会嫁给你。”

“我要你心甘情愿。”

“我心甘情愿。”

“你并非是,但我可以等。”

莫如看着月之霄那张隐忍的脸,心里却越来越难过。他对她越好,她就越难过。为什么一个一心要对她好的人,做的事情却叫她觉得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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