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一幕,真是好险好险云萱的头险些便被那妇人的石块砸中,还好有擅长暗器的锦绣暗中出手相助,这才逃过一劫。
其中一个车夫见状,忙地手中长鞭一探,稳稳勾住那妇人的腰身,车夫用力一抽,将那妇人掀翻在地,痛得她龇牙咧嘴。
“谁敢偷袭我家掌柜,长鞭伺候”俩车夫怒吼出声,执了手中长臂,警惕环顾四周,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偷袭者,无不被那舞得风生水起的鞭风所震慑。
围观的百姓开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人群如缓缓退潮的海水,就连之前那奋勇拽马缰绳的人也忙地松了手,隐到了人群之中。人群虽不甘贸然上前,然,来自四面八方的谴责和非议却如暴雨般倾泻而至。
感觉到铺子外面的动静有变,这边抵在大门后的旺儿和小四,从那被戳破的门缝中偷瞟到外面的一脸马车上,久违的云萱背手而立,正一脸肃然的跟着身下周围激动的众人不知辩解些什么。
小四照着旺儿的大腿狠掐了一把,痛得旺儿哎哟一声,“你掐我做甚?”
小四一脸的惊愕,被打得肿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却止不住欣喜连连,“会痛?那就不是做梦掌柜的,她回来了,她没有死啊”
旺儿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朝那门缝处看了去,激动不已,“谢天谢地,老天爷开眼,我们掌柜的总算是回来了,落梅,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将这些大家具挪开”
落梅也是惊愕不能语,好半晌才诶了一声,忙地冲了过来,就要去搬那桌子,被小四一把拽住。
小四的脸上闪过一些迟疑,“我说,外面那些人可都是疯子,咱可是不是没见识到。况赵家那师兄弟又不讲义气早就自保走人了。就咱三人冲出去,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小四的声音颤巍巍的,旺儿小四和落梅他们又何尝不是心有余悸,望着门外那些虎视眈眈的病患家属,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开门。
“我看,我们还得出去,怎么着咱俩也算是男子汉,总不能让掌柜的一个女人在外面扛着咱做缩头乌龟吧?你要不去,我去”旺儿说着,一把推开小四。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去就去,谁怕谁来,落梅,搭把手”
中年汉子捶胸顿足,妇人嘤嘤哭泣,老人呻吟,婴儿啼哭,一时间,云萱淹没在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中,听着那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患者字字血泪的控诉,就连云萱自己都不免觉得他们太过凄惨。
然,这给众患者和破碎的家庭带来凄惨变故的‘罪魁祸首’,不偏不倚,却是自己云萱僵硬的站在那里,如一棵倔强的孤松,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谴责,她是一肚子的憋屈没处诉,但,眼前情况,又实在容不得她就这么发作
冷静,冷静,云萱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
“诸位街坊邻居,请听我一言。我是医云堂的云掌柜,出外好些时日今番才归。药铺之事不曾获悉,诸位到底发生何事,这些病患到底又是经了我们医云堂中哪位大夫的手,当时可有人证物证?不妨选出几位家属代表随我进屋心平气和道来,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着解决法子,不要在此大动干戈莫不说你们强拆我这招牌砸了我这店铺已是触犯了月国律法,即便我理解你们不与你们计较,但那老者和小儿的病症也不容拖延,希望诸位不要因小失大”
“我们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只要知道你们医云堂卖的假药让我父亲吃的半身不遂就行了”中年男子那那方气急败坏跺脚骂道。
“掌柜的,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随着这边大门咯吱一声脆响,跑出三个人来。
云萱眯眼扫了眼来者,不禁眉眼蹙得更深了。“这些患者可是你们经手的?又是谁将你们打成这样的?还有没有王法?”云萱的声音显然已经动了怒。
旺儿和小四有些气短的垂了头,云萱当下心里一沉,这祸事果真是医云堂闯下的,看着旺儿和小四那心虚的模样,云萱的心也不禁跟着有些发虚起来
莫不成,自己不在的这些时日,失了严格把关,这两个家伙当真不明就已进了假冒药材回来?如果真是那样,那事情可就真是闹大了
幸好落梅此时站出来开了腔,“掌柜的,他们的确来咱铺子里抓药瞧病的,但咱铺子里是绝对没有那些假药的,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啊”
落梅的话,倒是让云萱的心稍稍稳了一点,只要自己没有短处被人拿捏,那她也就更有底气跟那些红了眼的病患家属周旋了。
那以中年汉子和那妇人为首的病患家属见此,不仅没有落了气焰,反而更是嚣张。“就是他们,我认得,就是那个药童给我抓的药”其中一个病患家属指着旺儿高声咆哮着。
其他一些病患家属闻言,蜂拥而上,冲上去便揪住旺儿的胳膊,劈头盖脸就要
云萱一个眼神示意,其中一个车夫纵身而起,呼呼赫赫间,瞬间便将那逞凶的几个人摆平在地。
围观的人群开始出现动荡,那几个人逞凶的人也不敢造次,愤愤不平的瞪着云萱一行。
“我还是那句话,有事好商量,谁若再敢动我手下一根汗毛,休怪我先礼后兵”
“你们医云堂犯错在先,这会却有理了?”那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坐在地上,摸着鼻涕哭泣道。
云萱强压下心下的怒火,“既如此,那就先将那位老者和那小儿抬进我们铺子里,容我亲自为他们诊断一番,其他事情稍后再议,诸位觉得可行?”
云萱的提议得到了围观众人的赞成,然,那些看似危急的病患家属却有了迟疑。云萱将这些异常的迟疑尽收眼底,心下不禁涌上一丝疑惑。
坐在地上的妇人,听云萱这话,忙地抹了把横流的眼泪鼻涕,起身从地上站起,三两步冲到那石阶边,抱起那婴孩,而那孩子,躺在那妇人的怀中,皮肤蜡黄,眼窝身陷,明显身上也是不大好的。
“你看你看,看看你们造的孽”
妇人窜到云萱的近处,将那孩子高高举到云萱的面前,车夫挡在云萱的身前,势欲阻止那妇人的逼近,被云萱轻轻拦住。
妇人的眼神如失了幼仔的母狼般凶恶,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哭诉:“庸医啊庸医,我一个寡妇家就守着这孩儿度日,前几天我孩儿说有些腹胀,我便来你这药铺抓了些健脾的药吃,没料想,一剂药下去,我儿上吐下泻,你卖的,不是治病救人的良药,是谋人性命的穿肠毒药啊我儿要是没了,我一个寡妇家也不活了,你个天杀的庸医啊这会子还想再骗人?休想再碰我儿一下下”
“这位大嫂,不管是不是我们医云堂的责任,眼前,难道斗嘴争强远比你孩子的性命更为重要吗?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云萱绷着一张脸从那妇人抑扬顿挫的哀嚎中扭过脸来,扫了眼那堵在铺子门口的担架上躺着的老者,瘦骨嶙峋,一双腿僵硬的绷着,一看便是丧失了行动能力的。
“这位大哥,你那老父呢?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云萱望向那被几个路人拦住的中年汉子,冷冷问道。
中年汉子的浓密的眉宇间明显闪过一丝动摇,但随即却出其意料的摇了摇头,咬牙切齿道:“我们不会再信你了”
云萱咬了咬唇,心下的疑惑更深了,她从未见过这样不分轻重的病患,看来,这里面还真是有点文章。
围观的路人越聚越多,其中不少皆是这街坊邻居的,还有许多云萱曾经的患者。众人眼见这边发生的事情,无不好奇的议论纷纷。
大多是同情弱者陪着抹眼泪和谴责医云堂的,然,也有少数的人,对此抱着怀疑的态度,让云萱略有欣慰的是,更有寥寥无几的几个曾经受过云萱好的患者,也间或为云萱辩解几句,譬如,拎着孙儿夹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王婆,便是拥护云萱的。
“虽然他们两家子是很不幸,但大伙也不能凭白冤枉了好人哪。云掌柜平素对我们邻舍可是没的说的,就说我家那孙子,一条命不就是云掌柜捡回来的吗?还有你刘婶子,你家婆婆哮喘病发那几日,人家云掌柜没日没夜的来回跑,人家可没说一个不字呢这会子,怕真是有什么误会了,老婆子可不信云掌柜会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云萱感激的冲王婆点了点头,转而抬高了自己的声音,“诸位,虽然我这段时日不在京都,不知这些事情的细细端倪,然,云某在西街行医问药也绝非短暂三日,云某的为人和医云堂的声誉,想必街坊邻居们心下也自有定夺。在此,云某可以向诸位保证,医云堂是绝对不会出售假药若是有患者因吃了我吗医云堂的药而生变故,我想,这其中也必定是存在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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