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袁斌那张意气风发的脸,我觉得郁闷之极。说实话,比不比的倒无所谓,关键他那个表情,老远一看就跟《卖车》里的范伟似的,我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正义凛然地喊出来:“我的目的就是要当众戳穿你!”不过光从表面上看,他的确有戳穿我的资本。从古到今,哪个*才子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唯一一个看上去五大三粗做起文章来锦心绣口的还被逼自杀了――钟馗……
“怎么了?不敢比?”袁斌颇玩味地问道。
“哦,还不至于被你吓到,”我环视了一眼愕然的观众们,“不过这东西比较虚华,没什么优劣的标准啊!”
袁斌一摆手:“这没关系,孰优孰劣你我心里知道就好。”
“可他们呢,我可不敢保证他们都能听懂,”我指了指聂云,“尤其是她,整个一马大哈。”
聂云也不生气,抿着嘴唇一个劲儿的笑,那表情跟看酒里*舞似的,甭提多惬意了。袁斌斜了她一眼,说道:“她听不懂没关系,让叶子给她解释。”
我嘬着牙花子继续道:“那我的读者朋友们怎么办?要知道他们对于你在本书的出现很愤怒,他们一愤怒就不看了,一不看了就没有推荐票,一没有推荐票,我就没有写下去的动力了!”
袁斌:“……”
他郁闷了半天,问道:“你到底敢不敢跟我比?”
我无所谓地道:“定章程,不愿意跟你再?嗦了。”
“好,咱们这样来,一方先定词牌格韵作一首,另一方用对方的词牌格韵紧跟着作一首,然后交换先手。”
我一拍桌子:“玩儿宋词?那也别交换先手了,都你先来,我怕玩儿的你伤心。”
袁斌冷冷地道:“你就这么自信?”
我点点头:“不是自信,而是郁闷。想想看,咱们比赛,你我当裁判,他们干瞪眼,让读者朋友们玩儿蛋,这书还写不写了?”
袁斌顿时抓狂了:“别跟我胡扯,到底开不开始?”
我轻松地打了个响指:“走着!”
大帅哥立刻站了起来,似模似样地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猛然转身:“这首《忆江南》送给云女侠:
巾帼努,
能顶半边天。
木兰尚能替父征,
谁说女子不如男?
杯酒战兰!”
一干人都跟着傻笑,聂云却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问道:“给我的?”
叶紫枫迷离着眼睛笑道:“是啊,你成花木兰了!”
聂云“哦”了一声,转身捅了捅我:“哎,你女朋友可被人*了,你怎么办?”
我:“……”
女土匪这神经太大条了,这话都说得出口?我郁闷了半天你,勉强笑道:“那个……叶大美女,我也有首小词送给你,可我怕一旦说出口,我和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
叶紫枫美眸一闪,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袁斌。袁帅哥把她的手藏进怀里,冷冷地说:“说罢,不过别太过分。”
于是我装模作样念道:
“谁成曲,
纤指弄霓裳。
月自呢喃风自语,
云思缠绵叶思双。
只怨花太香。”
冷场?居然冷场多香艳的词儿啊,他们居然一个叫好的都没有?难道这群处在青春期生殖能力最旺盛的男男女女们听不出其中的内涵?
叶紫枫的小脸儿早就红了,聂云个愣头青大声问道:“叶子姐你脸红什么,他耍流氓了?”
“嘘――”叶紫枫急忙掩住她的嘴,小声在她耳边说了点什么,还不住抬头看我。聂云嫣然一笑:“哇,这里面还有我呢!”
我自信满满地说道:“当然了,‘云思缠绵叶思双’,你就是云,她就是叶咯。”
袁斌哼了一声:“还没完呢,高兴个什么劲!《卜算子》!”接着他酝酿了下感情,握着叶紫枫的小手,深情地颂道:
“昨日赋成诗,
今日赋成曲。
日落黄昏寂寞时,
无人对花语。
莫道离别痴,
谁知相思苦。
爱到情浓化不却,
伊人知几许?”
受不了他那缠缠绵绵的样子,我也小心翼翼地拉过聂云的手:
“梦里雨芳菲,
梦醒云初晓。
对镜柔歌点红唇,
叹是朱颜好。
即羡优昙花,
又羡凤凰鸟。
淡淡妆华忍随行,
愿她不会老。”
袁斌一阵沉默,然后忽然抬头:
“初雪,初雪,
素裹银装枫叶。
左等右等天明,
星升月落痴情。
情痴,情痴,
一捧相思谁知。”
我应声而起:“《调笑令》吗?我也有:
女淑,女淑,
伺郎夜静人初。
云遮云掩月沉,
颦也笑也醉人。
人醉,人醉,
点滴都化成泪。”
袁斌再次沉默,许久之后,他讷讷地道:“我们聊聊海子和川端康成!”
我:“……”
注:所有诗词为小舟原创,幼稚是幼稚了点,但绝对是百度都找不到的稀罕玩意儿,大家要是不喜欢,全当小舟吹牛拉倒!
海子和川端康成,两位非常之出彩的文学家,他们在小舟心中留下的最深刻印象就是――哥俩都是自杀的……
所以我从来都对喜欢他俩的人心怀敬意,你永远也想不到正在深情朗诵的他们会不会突然砍下自己和别人的脑袋。正因为如此,面对袁斌那带着一长串语气助词的现代诗歌,我感到很惭愧。于是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踱到窗边,俯身看着S大那条臭名昭著的南北长街。下一秒,我在漫天飞雪和熙攘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江楠。
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她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从离窗户五米远的地方匆匆而过。我下意识地想拍窗户喊她,手抬了起来,却张不开口。人生分际大抵如此,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让她在我窗前停留片刻……
聂云觉察到了我的异样,轻轻拽了拽我:“你哭了?”
“瞎说什么,我脸皮这么厚,还能哭?”我胡乱呵斥了她一句,转身的时候偷偷擦了擦眼睛,“哎,怎么不继续朗诵了?”
袁斌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说道:“该你了。”
我淡然一摆手:“我不会现代诗歌,不过……刚才看见了个老朋友,想借机会偷偷思念一下,”我捅了捅聂云,“是个女生,你先别吃醋哈。”
聂云一戳我脑门:“那就给你个思念名额用!”
我这儿跟女土匪一唱一和的,众人都看傻了。袁斌不安地靠在叶紫枫身边,眨巴着眼睛神色不善地盯着我。我也不理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念道:
“落箸停杯凭栏处,
天暮暮,地暮暮。
伊人悠然凌波路,
一两步,三四步。
两隔海天咫尺路,
情也负,心也负。
西去有方千年绿,
长生鸟,菩提树。
……
酒入愁肠腹中酸,
醒几番,醉几番。
咫尺天涯望不穿,
不孤单,也孤单。
梦里寻她千百般,
爱阑珊,泪阑珊。
但愿天崩海河干,
情相守,爱同欢。
……
远去天低心寥落,
云漠漠,雪漠漠。
不见回眸跌复坐,
泪漠漠,情漠漠。
只是一厢空承诺,
我之过,非她过。
万般缠绵皆是错,
花曾开,却已落。”
……
这是我进入大学之后第一次酩酊大醉。在这个热闹的元旦夜晚,我像唱莲花落一样敲着碗边念叨了很多很多。具体的内容忘记了,我最后的一丝记忆里,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瘦弱女生,匆匆地从眼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