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
小晕红潮,斜溜钗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
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
——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破晓时分,万条银丝从天空之上飘下来。初秋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绕着几许烟雾,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缱绻。
阋宸妍迷蒙地睁开双眼,窗前一个如画的身影倏然浮现于眼前。
一绺黑亮的青丝在风中飘扬,舞动地发丝迷蒙了他的双眼,稀碎的目光有些飘忽,思绪仿佛随风荡得很远。他静静地倚在窗边,摊开白皙的手心承接着屋外的雨雾。一切就像是一幅画卷,那么美丽却又不真实。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默默地看着,仿佛一出声,这画卷就会消逝离去。
似是察觉到什么,画中人悄然转身,迎上了她的眼眸。
纵使见过再美的容颜,可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刻,阋宸妍也被眼前的轮廓所震慑。那是一张被上苍精雕细琢的容颜,桃色的红唇,性感上翘;玉砌的鼻梁,坚挺笔直;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明亮的双眸如漆黑的深潭一般,幽深不见底,让人望一眼,便深坠其中,无法自拔。
好美的一个男子……
用“美”来形容一个男子或许很不恰当,可除了这个字,她找不出任何一个更加恰当的字出来。
男人怎么可以比女人更美?那种美,近乎妖异!
就在阋宸妍呆楞的瞬间,他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一个声音温润如水的声音从他嘴中溢出:“你醒了?”
很好听的一个男音,不仅温润,还带了些优雅的清贵。
男音?
同一个屋内竟赫然站立了一个男子!
这一刻她才终于清醒,窘迫的张开嘴:“你是谁?”话刚说完,她就用被褥裹住全身,露在外面地脸蛋火烧似的烫。
男子从窗边走了过来,举止间的优雅几乎扼住了她的呼吸。
“你忘记昨夜的事了么?我是郝云玺。”
阋宸妍愣愣地看着他,没有领会他话中的含义。
温雅清贵的嗓音又一次响起:“娘子昨夜醉酒,睡地可好?”
娘子?
这一刻才猛然回神,阋宸妍惊讶地瞪大杏眼,赶忙拉开被褥检查自己的身体。在发现衣服还完好的穿在身上,她那一颗悬挂的心才落下地来,可细想此话,却让她更觉尴尬。
阋宸妍把头埋在胸前,感觉到他的视线,面颊滚烫一片。过了好半晌,她才呐呐地说道:“昨夜一日未进食,坐了好久也不见人,本想起身寻点吃食,熟料桌上只有酒……”说到后来,声音已低如蚊鸣。
良久不见声响,她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与他第一次见面竟会是这样的情景。
他便是她的夫君么?
如画中人一般的夫君呵。
“先起床吃早饭吧,我也饿了。”他温雅清贵的嗓音又一次响起。
可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只见那雪白的锦袍飘扬在风中,然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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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商贾之一的郝府,坐落在蟠龙城以西一片青山绿水旁。府内殿阁崔巍,气度恢弘。大门左右两侧各一尊青铜巨鼎,仰承天露,福泽绵厚。
吃过早饭,阋宸妍便随着郝云玺一同来到了郝府厅堂,拜见公婆。
堂上中央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衣饰考究。虽已年近五旬,可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身姿依旧挺拔,轮廓还是那般俊逸。
在他身侧,分别坐了两位夫人。
一位身着绛紫色锦袍,袍子上繁复的绣着百花齐放,衬得一张脸如雪般白嫩。那并不是一张多么美艳的脸,一双凤眼凛凛地吊着,眼底泛着一丝精明。
另一位身着素裳,年纪较为轻些。柳眼眉腮透着江南如画的风情,甚是温婉柔美,与之前的那位形成鲜明对比。
郝云玺带着她给长辈奉茶请安。喝过阋宸妍奉上的茶,中年男子塞给她一个红包,眉目和蔼:“好好,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快起来。”
坐在一侧的绛紫色锦袍夫人,眉目流转,一双凤眼欣悦地盯着她:“是啊,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可得好好照顾咱们家云玺。”
阋宸妍看着眼前说话的二夫人,恬静的点点头。
一侧身着素裳的三夫人,也不说话,只是柔柔的看着。
拜见完公婆,她便随着郝云玺回到他们的住处——憩云阁。
憩云阁,处在郝俯西面一座大院内,极是静幽绝俗,周围种满了竹子。阁楼前还有个小湖,池水深碧如匍,水面时而浮起几尾红色的鲤鱼,初秋的荷池还开着朵朵粉荷,雨后的荷花更显娇嫩,在风中摇曳生姿。
两人就这样在回廊上静静地走着。来到湖边时,他突然止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她,良久才缓缓说道:“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阋宸妍困惑地抬眼,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踌躇了很久,郝云玺终于开口:“你可知道为何这么急着娶你过门么?”他的声音依旧温雅清贵,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阋宸妍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心中隐隐觉得下面的话不会是她想听的。
郝云玺看着她,表情有些古怪。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将视线移到了荷塘中央,轻叹道:“爹为了给我冲喜,才如此着急地将你娶进门。”
阋宸妍沉默不语,低垂的双眸却清澈明亮。
“没有人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或许一年,或许一月,或许,一天。”郝云玺平静地诉说着一切,仿似说的只是天气,只是无关痛痒的话题。
“大夫让爹做好心里准备,爹出于无奈,才想到了成亲冲喜。”他突然止住了话语,一阵静默,好半晌才发出一声轻叹:“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对于你,我只能说,对不起。这一封书信,你拿着,一年后,自可以安心离开郝俯。希望这一年里,我们能相敬如宾,为了不耽误你,从今日起我会搬到书房去住。”
雨又淅沥地飘了起来,如烟如雾,轻轻地落在他眉梢。
阋宸妍还是垂着眼睫静静地站着,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
郝云玺看了她一会,把书信放到她手里,淡淡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阋宸妍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她陡然间不想看到眼前温润如斯的他。
她本就未对这桩婚事抱有期待。可是今早,当她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温润如水的男子时,她以为,她的这桩婚事,大抵也是好的。
可现在,所有的期待,所有的以为,都化为了泡影。只因他塞到她手中的一封信,一句话。
阋宸妍捏着书信,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郝云玺默立了一下,便跟上前与她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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