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风雪寒,屋内灯影摇,一个静坐的身影在灯下不停晃摆,忽左忽右。
粉色幔帐上一排紫色的流苏静静垂挂,空气中有淡淡的兰花香,这是他们的卧房,准确的说,现在是她的卧房。
床上昏睡的女子静静地躺着,脸上的那抹哀伤丝毫未将她绝美的容颜减色,在灯光的映照下反而愈发动人,却也凄凉,让人为之心悸。
郝云玺凝眸于床上的女子,心口又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当他看到倒在雪地里的那个身影时,他整个人都凉了,疯了似的将她抱回憩云阁。
一路上他反复地质问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么?
到底对么?
嘤咛声悄然响起,一滴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沁出,然后顺着面颊缓缓滑落,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水痕蜿蜒地从她眼角滑落在枕垫上,沁湿一片。
一股湿意直透心口,他心中莫名地潮湿起来。
睡梦中她都在哭泣,他到底做得对么,他该拿她如何……
郝云玺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低哑憔悴,“对不起……对不起……”
他轻轻地说着对不起,自责,愧疚,哀伤,这些情绪全都化作了一句话,对不起。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此刻还能怎样。
床榻上的女子蓦地锁紧眉目,像是陷在梦魇中,双唇微微颤抖,似是想出声,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衣袖不知几时被她紧紧抓在手心,郝云玺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柔荑,仿似感觉到了他的温柔,她渐渐松开紧握的衣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好痛……”一声哀凉的呢喃从她唇中溢出。
手,被他握的更紧了,她握得那么用力,连指关节都变得苍白泛青,仿似一松手,这温暖就会溜走一般。
他凝眸看着被她握住的手,心中的愧疚自责又更深了一分。缓缓俯下身体来,左手被她紧紧握着,右手轻轻抚上了她紧锁的眉心,企图将她紧锁的眉心抚平,将她的痛苦与伤心抚去。
修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轻柔地抚摸着。
微启的唇瓣,一声又一声,温柔地说着对不起。
女子紧锁的眉心渐渐舒展,在一声声轻柔的对不起中,沉沉睡去。
回风舞雪,灯火摇曳。
昏黄的火光映照在坐于床边人影上,将他温润清雅的轮廓映衬的愈显绝华,满脸的神色温柔忧愁,令人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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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幽谷,青烟袅袅。她身在其中,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幽静。青山,流水,幽谷,竹林,仿若仙境。
她漫步于此,一屡似有似无,若显若隐的清香,浓浓地随风飘来。
很好闻,又很熟悉的味道,清幽淡雅的香气——兰花。
她随着这股清幽淡雅的气味,沿路觅去。
觅着那清香漫步而行,渐渐地看见自己面前有一个面湖,湖水平如镜,幽如林,湖面上雾气袅袅升起。
在她失神的瞬间,那股清香就蓦然消失了。
心中突然就痛了起来,揪心的痛,被人刺伤了一般,生疼生疼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奔跑着,寻找着,可依旧寻不来。
她就那样坐在湖边哭了,哭的很伤心,心中依旧是那般生疼。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温雅清贵,却又万分哀伤,带着浓浓的自责。
“对不起……对不起……”
那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不停的,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直到那声音变的低哑憔悴,那一句话也依旧没有停过。
她四张望着,寻找着那声音的来源,可周遭除了她自己,谁也没看到。那句话却一直在她耳边重复响起,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突然的,那股清香又飘回了她身边。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清香正紧紧围绕着她,将她包裹在其中。心中那种揪心的痛,也被这清幽的香气压制住了,耳边又是那个好听的声音,重复着那一句话,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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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依稀记得朦胧中有人轻声说“对不起”。那声音很熟悉,温雅清贵却又那般低哑憔悴,夹杂着几分自责,几分愧疚,以及几分哀伤。周遭有着很熟悉的味道,淡淡的兰花香,撩拨起一些记忆里的东西。
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了,很闷,想挣脱开来,却如何也使不上力气。朦胧中隐约听见有人在轻声诉说着什么。
“她快醒了,好好照顾她……”
挣扎着睁开双眼,视线所到处,是粉色的幔帐,上面一排紫色的流苏静静垂挂,这是她的卧房。
从窗棱射进一缕雪后的阳光,空气中仿佛还残有一丝淡淡的兰花香气,兰花香呵……
一声叹息轻声逸出,嘲笑着自己的痴,自己的傻。
脚步声轻轻传来,看见的是清秋那张焦急而担心的脸。
“小姐,你醒了?你可吓着清秋了,呜……”话未说话,便已哽咽出声。
她想抬起手,却发现全身上下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只得放弃,缓缓地说道:“别哭,我没事……”
眼泪已经落下,浸湿了她的衣襟。
“不哭,清秋不要哭……”气若游丝,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么?
看到床上这样的小姐,清秋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她跟了小姐八年,第一次见到小姐病倒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小姐这般憔悴。还记得看到姑爷抱小姐进屋的那一刻,她人都吓蒙了。
姑爷那张温润优雅的脸上满是焦急心慌,仿似一不留神就会失去何物一样。怔得她好半晌也没有回神,从没见过姑爷这样,在印象中姑爷一直都是温雅的,淡淡的,一副心平如水的模样。可当她看清姑爷手上抱着的那个人影时,她彻底蒙了,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那是小姐么?
那个气若游丝,脸色苍白憔悴的女子是小姐么?
然后便是姑爷的惊慌地喊声,让她去唤人找大夫。大夫说小姐受了风寒,又心神不稳,才会倒在雪地中,大夫开了几副药,说躺上半日便会醒来。可小姐却连续昏迷了三日,整整三日。姑爷又请来了大夫,可大夫却说,是小姐自己不愿醒来。
她还记得姑爷听到大夫那句话的时候,眼中的那抹伤痛,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害怕,恐慌,充满惊惧。
在小姐昏迷的这三日,姑爷一直守在小姐身边,她看的出姑爷很在意小姐,可为何小姐只是去老爷那吃个饭,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在小姐醒来的前一刻,姑爷还守在小姐身边,可为何当他知道小姐快醒来之后,却离开了?
“清秋,不哭……”一个柔弱无力的声音幽幽响起,打断了清秋的思绪。她转头看向床榻上那个苍白憔悴,气若游丝的女子,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小姐,你一直昏迷了三日,清秋吓坏了……”清秋眼泪盈盈,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抽咽。
阋宸妍看着眼前哭得伤心的清秋,唇边扯出一个微微的弧度:“清秋,我饿了。”
连笑的力气都已没有,心中又是一个无奈的叹息。
“是清秋笨,小姐都三日没进食了,我却在这哭。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吃的。”清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便起身离去。
阋宸妍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全身软绵绵的,好似力气全被人抽走了一般。幔帐上垂挂着的紫色流苏,此刻显得那么刺眼,让她忆起了那条在风中飘散的紫色锦线,以及那个让人心痛的背影。
心,又是一阵抽痛。
闭上眼,不再去看那晃眼的紫色。渐渐的,她又恍恍惚惚地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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