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日间莫名其妙的经历了那般刀光剑影九死一生的桃花,也是悲从心生,心中五味杂陈,抱着几乎是从阎王刀下抢回来的小板栗当下红了眼眶。
那叫蜻蜓的丫鬟很是知趣,当下拉着其余几名侍女走了出去,细心的为桃花掩好了门,给桃花母子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小板栗,那日的事情你还记得不?”桃花见四下无人,便先收起了止不住的悲情,压低了声音问。
“嗯?记得,板栗记得。”
“他们,那些坏人有没有打晕你?后来发生了什么,板栗还知道不?”桃花心中一阵窃喜,只要板栗记得,最起码可以验证那丫鬟的部分解释,可是否所言属实。
“他们,呜呜——,娘亲,他们塞住板栗的嘴,他们用脏脏的布塞住了板栗的嘴——,娘亲,板栗好痛痛,好痛痛!可娘亲睡着了,不理板栗,板栗好痛——”小板栗见桃花一问,心里的委屈与害怕更是压都压不住,当下便开始哽咽着对着桃花撒娇叫屈了起来。
“乖,板栗,不哭,是娘亲不好,不该睡着,不痛了,以后都不会再痛了,板栗听话,快,告诉娘亲,后来呢?”桃花不想跟小板栗赘述自己其实不是睡着是被打晕这个事实,只是哄着抽泣的小板栗边抓住重点追问道。
“后来?一个叫司徒叔叔的美叔叔打跑了坏人,救了板栗!”
“你确定?你确定是那个美叔叔打跑的坏人?你好好想想。”桃花思虑,小板栗口中的美叔叔既然姓司徒,便就是这未曾谋面的司徒公子无疑了,如今看来,此人对自己跟板栗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了。
“不是!”
不是?这中间果然另有蹊跷?桃花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美叔叔没有打,一个小姐姐抱着板栗,美叔叔抱着娘亲,一大群美叔叔手下的别的不美的叔叔打跑了欺负板栗的坏人!”
美叔叔?不美的叔叔?
桃花满脸黑线的分析着这一般人听不懂的童言童语,半日才得出结论,这小板栗口中的美叔叔若是那司徒公子,据小板栗所言,就应该是司徒公子的手下打跑了劫持自己跟板栗的黑衣人,那么看来,这司徒公子当真是那般巧合的救了自己跟板栗,自己的猜疑揣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桃花一阵汗颜,心中暗怪自己的多疑猜忌,又听板栗那一句“美叔叔抱着娘亲”,想到自己竟然在昏迷不醒中背个素未相识的男子给抱着,面上一阵潮红,更觉的无地自容。
正在桃花纠结着如何开口去跟这司徒公子道谢时,那叫蜻蜓的丫鬟眉开眼笑的前来报到说是他们公子有请。
小板栗已是在桃花怀里睡着了,桃花不忍心叫醒他,便给板栗盖好了被子,千叮咛万嘱咐旁边的丫鬟好生看护着,才跟蜻蜓去见这被板栗口口声声的称为美叔叔的司徒公子。
桃花惴惴不安的跟着蜻蜓走过九曲回廊,穿过月洞拱门,绕过亭台阁,避过奇石林巧,基本上桃花觉得自己快要逛完一个苏州园林时,才到了一雅致的白墙墨瓦雕栏玉砌的小面前。
那蜻蜓毕恭毕敬的请示了,才推开那虚掩的美轮美奂的雕花木棂雅门,带着桃花进去。
蜻蜓敛眉低首轻声轻气的通报了,便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只余下桃花一个人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那偌大的精致却又空旷的房间里。
这房间应是书房,很是雅致,却又处处彰显着贵气,进门的两边墙壁上,沿墙立着两大个紫檀木格书柜雅阁,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色线状的书籍,桌上有一蛊素彩镂空的熏香小盏炉,散发着袅袅的清香,似是檀香又像是龙脑香,桃花不懂这些,只觉得那味道沁人心脾,分外的安神。四周悬挂着水红色的纱幔垂帘,在偶尔吹进的清风的浮动中流连出飘逸的弧度,隐隐约约可以窥见内里一男子的剪影,在一案桌上在俯身书写着什么,却窥不真切姿容。
正在桃花慢慢的在这清香中放松着自己心神的时候,那个男子好似终于写完了一般,搁下笔,绕过那半掩的纱幔走了出来。
桃花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看的男子,长身玉立,眉目高挑,脸若刀削,眸若墨画,桀骜飞扬的眉梢,深邃凌厉的眼角,轮廓分明的脸,堪称完美的唇,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气度天成。
他着着暗紫色的云锦暗纹的长身广袖长袍,下摆用暗色的银线勾勒着几簇怒放的水墨桃花,玉簪束发,玉珏垂腰,飞流倜傥,器宇轩昂。
不知为何,见到他,桃花在脑海里蓦然间闪现了李子贤那张淡若浅墨的脸,若李子贤是藏而不漏的静水深流,芝兰玉树风神俊秀,那眼前这个男子便是一把霸气天成的出鞘宝剑,骄傲不逊,卓尔不凡。
如今,这个睡狮一般慵懒不羁的男子,微微挑动着那双上挑的桃花目,静静着打量着桃花。
不知为何,桃花在他的目光下竟有一种无可遁形的错觉。
“那个,民女,不,奴家,谢公子搭救之恩。”桃花在那目光的压迫下有些紧张的率先出口打破了这一室的静默。
“哦,如何来谢?”那男子淡然出声,唇边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低沉却似有磁性一般,不由自主的牵动着听着的神经。
“这,小女子如今流落在外,身无长物,且,这金银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想来公子这等大富大贵之人也定是入不了眼的……”桃花本是客套之语,却没想到这男子当真有此一问,一时间有些被抓包似的尴尬。
“不若,以身相许,如何?”那男子似是丝毫没有瞧见桃花的窘迫,层层逼紧道。
“啊?”桃花一下子惊得张大了嘴巴,以身相许?脑海中竟是蓦然间想起了那日李子贤的那句揶揄自己迂腐的话。
“呵呵,授受不亲?没想到桃花还这般保守讲究?那你我曾在一线天同洞而眠,桃花莫不成便要以身相许了?”
以身相许?怎的这个世界的男子都有此种嗜好,莫不成这报恩真的没有别的有新意一点的途径了不成?怎么就脱离不了这种自恋的俗套?非要这种烂俗的招数不可呢?若是救的是头母猪呢?
而且,怕是自己当真想要以身相许了,别人却是唯恐避之不及呢。
桃花面上黯然的闪过一丝苦笑,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