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梅见藿香说完了,便起身拿了个匣子过来道:“夫人,这里面是您的嫁妆单子和铺面、田庄的契约书,您看看!”白雪茹吃惊的道:“我的陪嫁里哪有什么铺面和田庄,这是怎么回事?”
玉梅眼圈一红道:“太夫人怕您委屈,就拿了银子拜托耿姨太太给您置的。如今都是耿家大少爷在替您打理,说是等理顺了再让管事们来见您!”
白雪茹闻言顿时心中一痛,当时她只是出言制止了母亲去添置这些就没有再管,却不料爱女心切的母亲还是背着她办了。她想着母亲眼泪便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玉梅三人连忙劝解,白芷又叫黄芩打了热水来给她洗了脸,重新整理好头面才又坐下说话。
白雪茹道:“我屋子里的事情还是咱们的老规矩,白芷负责我屋子里的银钱账目,藿香负责首饰和衣服,玉梅负责院子里的账目和外边的一切庶务,你们可有意见?”
白芷想了想道:“夫人,那您的饮食和洗漱、针线怎么安排?”原来在白府,白芷还要管针线,饮食自然是来福媳妇负责,现在不比在家,什么都得计划好。
白雪茹略一思索道:“甘蕉的针线是你们这几个里最好的,就让她管针线。黄芩一贯伶俐,出门去和厨房与浆洗的婆子们打交道想必也没有问题,你们觉得如何?”
玉梅道:“只是要多叮嘱黄芩一些,咱们屋子里的事情少拿出去说。”白芷和藿香点点头。
白雪茹笑着对玉梅道:“这些就交给你去办。”
四个人边喝了一会儿茶,又说了些别的,白雪茹突然想起来问玉梅:“你们家搬到这韩府附近了没有?”
玉梅道:“夫人您就放心,在您出嫁的头两天就搬过来了。您给的那个黄妈妈奴婢瞧着她孤身一人也怪可怜的,看着对我那两个儿子也是真的心疼,奴婢便认了她做干娘。现在屋里的事情基本不用奴婢操心,黄干娘都收拾的妥妥帖帖的。”
藿香笑道:“那感情好,姐夫这下子白得了一个贴心的娘!”
众人都笑起来,时间在谈笑间便过得飞快。
吃过饭歇了午觉起来,白雪茹便坐着发呆,原想到湖边的亭子里坐着凉快会儿,想想自己还不熟悉又放下这个念头。左右无事,她便翻出带来的笔记整理了起来,将一些做过的成药,效益好的和效益不好的一一分开,又将一些新的即将推出的仔细的推敲了一遍。这一番忙乎直到韩祯贤回来还没有弄完。
韩祯贤一进来就看见临窗的炕上散落着笔记和纸张,白雪茹忙着给他行礼完全来不及收,他便好奇的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尽是些中药名没几个他熟悉的,于是只好放下。趁着韩祯贤进去换衣服,白雪茹赶紧和白芷将笔记收了起来。藿香已经脚轻手快的泡了茶进来。
韩祯贤坐在炕桌边端起茶碗,浮了浮茶面喝了一大口方道:“你可是在担心你的成药生意?”白雪茹闻言一愣,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想了想随即笑道:“没有!”
韩祯贤看了她一眼,仔细一想也是,她既然知道要嫁进来,自然安排好了后路,自己不过是瞎担心罢了,自嘲的笑了笑便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白雪茹小心的观察着他,见他不再纠缠着讨论便松了一口气,笑笑道:“老爷,妾身想请教您一个问题,说的有什么不合适,您可不要怪罪!”
韩祯贤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便道:“不妨先说来听听!”
白雪茹道:“今儿林妈妈来问我怎么安排丫鬟们的职位,其他的都好说,唯有这四个大丫鬟不太好派。锦儿和缎儿是伺候您的老人了,我想问问您对这两个丫鬟有没有什么安排?”
韩祯贤暗自发笑,这个小女人胆子还不小,居然敢这样明着来试探自己。心里很想试一试,如果自己说对锦儿和缎儿有私情,她会怎么办?可是一看见面前的人儿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想着她艰难的处境,就又不忍心捉弄她了。于是正色道:“锦儿和缎儿服侍了我多年,现在年龄也大了,找个合适的机会你就把她们打发出去!”
白雪茹一听心里大定,说不担心韩祯贤对这二人舍不得那是假的,毕竟这两人相貌不俗,加上又在他身边多年,比自己对他的了解多的多了。现在他这样一说,那后面不论自己怎样安排她们,都不会让他心怀不满,这可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想着想着,她便从内心发出了喜悦的笑容,干干脆脆的答应了。
韩祯贤看着眼前的妻子笑的如此灿烂,心里面就觉得暖洋洋的。他整天在衙门里面对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又还要和人不停的斗心眼,家里面嫡母和兄弟们也不省心,所以他经常是身心俱疲。一直以来他就想,身边要是有个贴心的妻子该多好!如今一回家就面对着这张笑脸,何况她还轻声细语的和自己话着家常,就像他多年来的梦想中的一样。如果屋子里再有个可爱的孩子来回晃着,那他就觉得自己怎样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不知不觉中他便开始憧憬起来,笑容也不由自主的挂在了脸上。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出奇的好。
夫妇两人吃了晚饭,一起往明堂去给太夫人请安。夜晚,微风习习,韩祯贤看了看白雪茹沉静而柔和的脸,就因为这张脸的主人,他第一次觉得去明堂也不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了。
两人告辞后,韩太夫人若有所思了半天。她问刘妈妈道:“你觉得这新媳妇如何?”刘妈妈心里打了个冷战,略一思索道:“初来乍到还看不出来。”
太夫人横了她一眼道:“你也学会给我打马虎眼了?”刘妈妈低头恭敬的答道:“老奴不敢,实在是老奴没有看明白而已。”
太夫人幽幽的说:“林妈妈把账册都交给她了,看样子老大还是信任她的。听说昨夜里老大还狠狠的训斥了梅姨娘,罚她抄几百遍书,这般作态还不是为了给这新媳妇做脸?”
刘妈妈笑笑道:“这也许只是喜新厌旧!再过几日您再看!”
太夫人冷冷一笑,看着刘妈妈道:“老大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凡是我给他的,他从来防备甚深,你看看我那宝贝侄女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这个白氏有什么手段,居然能让老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给她撑腰。所以说,不要小看这个白氏呀!”
刘妈妈一听提到陆氏,心里就提高了几分警惕。太夫人那个可怜的侄女,说起来是死在了生孩子这件事上,可是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那陆氏死就死在太相信自己的姨妈,对姨妈的话言听计从,从而惹得大老爷对她敬而远之,最后再被姨妈无情的抛弃后就已经没有活路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刘妈妈这个打小就服侍太夫人的老人,才有些心寒。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亲侄女的人,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奴才好到哪里?
太夫人和大老爷之争由来已久,虽然太夫人心机深沉手段高明,但是大老爷胜在年轻,而且手握实权。再加上小侯爷一来没有什么真本事,二来在女色上很酷似老侯爷爱拈花惹草,三爷又是个没有什么大抱负的人。所以,假以时日,大老爷必定会胜出。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就算不能背主但是也不想有一天被太夫人当成弃子丢出去,所以万事小心些的好。
刘妈妈不接太夫人的话,只是笑笑的道:“太夫人您早些安置了!这几日您似乎睡眠不太好呢!”
太夫人闻言苦笑了一下道:“最近想的事情有点多,难免就睡不好。”言罢,主仆二人便进了内屋。
白雪茹得了韩祯贤的准话,自然大方的做了顺水人情,大丫鬟便定下了锦儿、缎儿、白芷和藿香四人,二等的丫鬟打头的就是黄芩和甘蕉,又提了看着老实本分的紫玉和红玉做二等,其余的便由着玉梅和林妈妈安排了。
锦儿和缎儿想着依旧能做大丫鬟高兴万分,奈何白雪茹从此以后并不要她们俩再上前来伺候。每日里玉梅都会安排了韩祯贤的穿着针线让她们两人去做,比起以前来说,这两人也就是个拿着大丫鬟的月例做针线的人而已,连进正屋的机会都少了好多。
白雪茹这一日早上从明堂请安回来就开始和藿香翻腾自己的首饰匣子,藿香拿起这件她说太好,拿起那件她也说太单,藿香急了起来,道:“夫人您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好歹给个范围也好寻些,这样子乱翻怎么才能找到您满意的?”
白雪茹叹了口气道:“我向来不爱打扮,素来只想着简洁大方就好。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多的首饰,还都是好的!你说我怎么好给你划这个范围!”
藿香被她气得笑了起来,开玩笑道:“合着您自己有什么您都不知道呀?早知道奴婢就偷偷的拿了这些个好东西出去卖了,也好换些银子攒点私房钱!”
白芷在一旁笑着啐道:“你个小蹄子敢作奸犯科试试?夫人的首饰不管是老太爷给打的还是太夫人给赏的,哪怕就是耿大奶奶们送的也都是有记录的,少了哪一件都可以查得出来,到时候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藿香吐吐舌头道:“奴婢可是开玩笑的,夫人您可别当真!”
白雪茹笑道:“有这玩笑的功夫还不赶快给我找东西。”
白芷在一边笑道:“夫人您也真是的,不就是给侯爷夫人送生辰礼嘛,自然要挑个好的才行。”说着便拿出一支镶满了红宝石地头花道:“这个如何?”
白雪茹摇摇头道:“太好了。别人都说了咱们是寒门小户的,没必要给这些看不起咱们的人太好的东西,末了让自己舍财不说还不得个好。”
白芷抚了抚额无言了,藿香便幸灾乐祸的笑道:“你终于知道我这一早上是怎么被夫人折腾的了!”
白芷幽怨的看着白雪茹道:“夫人呀,您的首饰大部分都是这样的,要不然就是单单的珠花和玉钗,您可怎么挑呀?”
白雪茹叹着气道:“所以才为难成这样呀,咱们一定得低调,财不露白懂?这样才没人惦记咱们,咱们也才好关起门来过日子。”
白芷和藿香冲着她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又去翻腾,好不容易翻出了一对有些年代的赤金龙凤镯,虽然没有镶什么宝石,但是好在分量足。白雪茹狠狠心道:“就是它了。”于是主仆三人找了个精致的小盒子装好,晃晃悠悠的往兰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