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院里,韩祯贤和韩祯鹏、韩祯荣招待着男客,内院里,主持中馈的杨氏和帮手姜氏也是忙得团团转,只有白雪茹因不管事稍微清闲一些。中午的宴席撤了下去,一行人愿意看戏的移步去了紫藤厅,不愿意看戏的,花厅里支了牌桌子,还有想休息的都有丫鬟带着去了专门休息的客房。白雪茹安排着母亲和耿夫人以及于氏到自己住的屋子来休息。
王氏第一次来女儿的房间,她见屋子里该有的贵重摆设一样不少,该有的花卉插瓶也珍奇斗艳,心里便觉得很受用,再次放心了不少。耿夫人笑笑的对王氏道:“姐姐你这下子该满意了,要不然总是担心雪儿这样那样的。”
王氏笑道:“不光是我,你这个当姨妈的也没有少为她操心,雪儿好了咱们不是都省心嘛。”于氏但笑不语。
白雪茹笑笑道:“娘,姨妈,别光顾着说话,先坐下来好好地歇一歇。我这里清净,您二老还可以消消停停的歇个午觉。”于是四人略略闲话了几句,便各自歇下了。
白雪茹趁着母亲她们睡下让玉梅带着甘蕉她们守着,自己带着白芷和藿香赶紧又去亲自安排了顾夫人、秦夫人等人。等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停下来喘息了一会儿。
下半晌,有女眷陆陆续续的告辞了离去,秦夫人和顾夫人两家相继告辞离开。耿夫人和王氏她们多盘亘片刻也在天黑前走了,白雪茹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她一下子想起了宋家母女,急忙叫了芳姨娘来问了问宋家母女的情况,知道她们已经回房了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在这个忙乱的日子里,她一直提着一颗心,深怕惹出什么乱子来。
黄芩来回报说前院里男客们还在闹酒,白雪茹便自顾自的洗漱了。她拿了本书靠在大迎枕上等韩祯贤,等着等着眼睛就支撑不住,手一松,书掉落下来她便眯着了。
宋家母女靠坐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宋母道:“娘知道你的心思,从前够不着这些也就罢了,如今攀上了,自然想牢牢地抓住。可是这些个豪门大族如何看得上咱们这样的人家?”
宋子清幽幽的道:“娘您说的女儿怎会不知?可是女儿若是听从了韩大人的安排,以后还不是一样的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就算是韩大人愿意提携,又哪里能赶得上这些大富人家的百分之一。人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看看这韩府里,别说是今儿的一桌席面就够咱一家子嚼用一年,就是这府里稍微体面一些的丫鬟婆子,也穿金戴银的比咱们过得好。”
宋母长叹一声道:“我的儿,这府里年纪合适的三位爷那个都是成了亲的,就是不成亲也轮不到你。而那些小的连牙口都还没有长齐全,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想给爷们做小妾姨娘?”
宋子清微微一笑道:“那又有何不可?娘您不知道,韩大人的梅姨娘家里还是千户呢!一个千总的女儿都能这样,女儿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而且女儿听说,侯爷院子里现在有四房姨娘,可是这四房姨娘连一个儿子也没有生出来。若是太夫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侯爷做姨娘,以后女儿若是生下儿子来,那这韩府里泼天的富贵可不就是咱们的了?这一切就再也不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宋母摇摇头道:“我的儿,这样的美事那里轮得到你?你快别做梦了!”
宋子清眼神一闪道:“轮不到女儿是不假,那就不兴女儿制造些机会来搭上线吗?女儿听说那侯爷可是个好女色的,上一次侯爷在太夫人那里碰见女儿的时候,他可是盯着女儿看了好几下的呢。”
宋母听了口气松动了些,她皱眉道:“这府里规矩森严,那里有什么机会。”
宋子清抿嘴一笑道:“娘您也太老实了!若是您心里默许了这事,今儿晚上您只需早早的歇下不要出门就是了,女儿定会成事!”
宋母吃惊的瞪大了双眼道:“你做了什么?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子清冷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娘您只管放心,女儿已经打点好了侯爷身边伺候的人。只是这一博女儿花光了韩大人给的所有的钱,成与不成在此一举,只求娘您以后不要怪罪。”
宋母沉思了片刻,长叹一声道:“罢了,我也只剩下你这一个,好歹由得你疯一回就是。”
宋子清抱着母亲道:“娘,若是事成,少不了您以后的好日子;若是不成,也不会比以前更差。您就相信女儿一回。”
宋母站起身,深深的看了看女儿,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宋子清呆坐了片刻,便起身沐浴更衣,她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又将小丫头放走了,留了房门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前厅里闹酒的宾客夜深了才散去,韩祯鹏摇摇晃晃的被小厮们扶着往内院行来。内院里的下人们早累的躲着休息去了,四下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小厮左右张望着,将韩祯鹏扶到了小桃园。
天亮了,宋母想了一夜,她既然无法阻止女儿行事,于是决定帮女儿一把也好。宋母打发了小丫鬟请来了白雪茹,说是要和她商量一下明后天搬回家的事情。于是白雪茹带着白芷到了小桃园,宋母又让小丫鬟去叫女儿来一起商量。
小丫鬟不知情,伸手就推开了宋子清的房间门。小丫鬟一进门看见屋子里的情景就“啊!”的惨叫一声奔出了房门,她惊慌失措的冲进正屋道:“大夫人不好了,宋姑娘投缳了。”
白雪茹闻言大吃一惊,她带着白芷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宋子清的房间,宋母也大惊失色的紧跟其后。三人进门一看,宋子清挂在房梁上衣冠不整,而床上韩祯鹏正睡眼迷茫的裸着身子坐了起来。众人彼此见了都是大惊,白雪茹主仆立刻想要回避,韩祯鹏却急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宋母顾不得了,急忙哭着上前抱着宋子清的双腿想将人放下,白雪茹稍微一愣也和白芷上前帮忙将人接下来。
白雪茹将手指放在宋子清的鼻子下面,感觉到了微弱的气息,于是心里一送,连忙给她揉了几下胸口。少顷,宋子清猛的咳了几声醒了过来,宋母放声大哭起来,口口声声的叫着:“我的儿呀,你以后可怎么办”之类的话。
白雪茹见床上的韩祯鹏面如死灰,她便立刻怀疑是宋子清母女暗算了这好色花心的韩家老二,并且还连带着将自己当了一回棋子来使,心里不由的升起一股怒火。她盯着不停哭叫流泪的宋母看了几眼,又看了一眼瑟瑟发抖只哭不说的宋子清,于是一言不发的起身出了房门,不愿意再看这母女二人表演下去。
小桃园出事的消息传的飞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韩太夫人和杨氏双双赶到了小桃园里。婆媳二人看见白雪茹面无表情的坐在正屋里,顿时都是怒火中烧。太夫人千般暗示万般提醒着宋子清求韩祯贤收了她做房里人,这样以来就可以让白雪茹夫妻产生嫌隙不和。可是没想到算来算去现在算到了自己儿子头上,不由她不恨。杨氏却暗恨这一切的起源是从大房里开始的,没有宋子云救了大哥便不会有这一切。所以两人的眼光都像刀子一样钉向白雪茹,恨不得将白雪茹身上戳几个洞出来才好。
白雪茹反倒无所谓了,她面无表情的心里想着:你们不是都是爱耍心眼搞鬼计吗?那就搞!看谁手段高!反正你们都是演技派出身,飙戏高手们既然都到齐了那就一块PK一把好了,我权当牺牲一下,忍着恶心看看也行。
杨氏见白雪茹岿然不动无可奈何,于是又转头狠狠的看着宋家母女,恨不能上前去撕碎了她们才舒服。可是太夫人却不得不权衡了一下收起自己的痛恨惺惺作态的安抚了一番。末了她疲惫的道:“宋太太,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完她就起身,理也不理众人,带着韩祯鹏夫妇和丫鬟婆子们迅速的离开了。
随后,白雪茹也站起身,淡淡的道:“宋姑娘你好生的歇着,我也有事先告辞了。”言罢也不等她们母女相送,匆匆的带着白芷回了竹园。
宋家母女见大家都走了,便收起泪洗了脸,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结果。
明堂里,韩祯鹏跪在地上辩解道:“母亲,儿子真的不记得是怎么到的小桃园,更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一切。”
太夫人气极了狠狠的骂道:“你平日里胡来也就算了,这女人岂是你动得的?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良家子也就罢了,她偏偏是你大哥救命恩人的妹妹!你以为你一句不记得就可以揭过去了这件事?若是你不给她一个名分交代,你就等着你大哥收拾你!”
韩祯鹏小声的回嘴道:“谁让您把这么一个人弄到家里来住的?您要不把她弄进来也就不会有这事!”
太夫人听了儿子的嘀咕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也出不来,她一抬手将桌上的茶碗砸在了韩祯鹏的脚边怒吼道:“你住嘴!你犯了错不好好的反省不说,还敢置喙我怎样处事?今儿我非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个逆子不可!”就让刘妈妈拿家法来,非要打韩祯鹏一顿。
杨氏本来也对丈夫怨恨之极,可是见太夫人动了真怒,便立刻跪下黯然的劝道:“母亲,您好歹给他留点体面。虽说这件事是侯爷做错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左不过就是再抬一房姨娘罢了。”
太夫人嘴上叫嚣的凶,可是她那里又舍得真的打韩祯鹏。她老泪纵痕伤心的哭道:“孽障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一点心。你守着这么个贤惠的媳妇还整日里不消停,左招惹一个女人,右招惹一个丫鬟。你平日里不是斗鸡斗狗,就是吃花酒捧戏子,何曾做过一件正经事?眼看着我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我还能替你收拾几回烂帐,又还能看顾你几天?这诺大的家业交到你的手里可怎么让人放心的下?”
韩祯鹏闻言顿时心中生出了少许愧疚,他哽咽着道:“母亲,儿子知道错了。您放心,以后儿子再也不这样了!”
一时间明堂里哭声一片,好不容易的三人在刘妈妈的劝解下才收了泪。随后,太夫人便和杨氏商量着定下来解决此事的各种章程,这才派香玉请了宋母来协商。
宋母少不了一番惺惺作态,自然是好一番哭诉和讨价还价。但是她也惦记着戏不可以演的太过,哭了几下也就顺着太夫人的劝解收了声。不消一个时辰,几人便将事情定了下来,宋子清便聘给了韩祯鹏做第五房姨太太,三日后过门。
韩祯贤从衙门里回来,第一时间白雪茹就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他听,他听罢半晌不说话。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宋子清私下里使得小手段,但是他也默许了没有出声。现在这个结局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但是他还是暗暗地替死去的宋子云难过了半天。
白雪茹心里也是百味杂陈很不舒服,不过她天生不是个爱抱怨的人,所以也不会发什么牢骚。苦笑了笑后,她便将这件事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再也不愿意提起。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大人,祝建军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