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雪茹盯着画儿道:“画儿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画儿惊慌失措的看了看梅姨娘母子,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低声哭泣了起来,一个字也不说。
白雪茹见状冷笑道:“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来人,给我拉出去先打二十大板再带回来回话,我看你们谁的嘴硬的过我的板子!”林妈妈应声出现了,两个婆子立刻架着画儿拖了出去。
几个小丫鬟见了全都跪了下来,其中一个穿绿色衣裙的小丫鬟哭着道:“夫人,求您别打画儿姐姐,奴婢替她说。”
白雪茹微微的有些讶异,奇怪替画儿出头的不是她的主子而是一个小丫鬟。她看了一眼林妈妈,示意先放下画儿,理也不理浑身乱抖站在一边的梅姨娘。然后她端起茶碗浮了浮浮茶,将威严压到十足才缓缓的道:“说!”
小丫鬟擦了擦眼泪低着头道:“下午奴婢们陪着彦哥儿在院子里玩踢毽子,杏丫每一次都比彦哥儿踢得好,不免有些得意。彦哥儿生气了就打骂了杏丫几下,还勒令她不许再这样子张狂赢过自己。杏丫嘴上没说话,但是想比心里憋着气,接下来还是踢得比彦哥儿好,还变换出各种花样来。这下子彦哥儿便恼了,上来几下子就把杏丫打翻在地,还揪着杏丫的头发拿她的头撞地,就这样没几下子杏丫就断了气。奴婢们都吓坏了,可是这件事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白雪茹听完气的胸膛似乎要炸裂了一般。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命不值钱,尤其是那些下人们的命更是如此。虽然她自己一向来尊重所有的生命,但是却无法影响到别人也如此。可是她断然不能相信在自己身边,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可以下的了如此狠手草菅人命。她深吸一口气,冷笑着对梅姨娘道:“梅姨娘,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梅姨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夫人,请您饶过彦哥儿这一回!彦哥儿还小不懂事,婢妾以后定会好好的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韩德彦倔强的嗤鼻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死了一个奴婢罢了!”
白雪茹听罢怒火一下子就爆发了,她指着彦哥儿对梅姨娘呵斥道:“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教导他的为人处世道理嘛?一个小小的孩子,把别人的生命就这样子不当一回事,长大了那还了得?他今日可以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打杀了一个下人,将来就可以为了和人争强好胜去干其他杀人越货的勾当!今天我若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以后还会把天理王法放在眼里吗?”
梅姨娘一听吓坏了,她膝行几步一把抱住白雪茹的腿哭道:“夫人,您要罚就婢妾!这一切都是婢妾的错,婢妾没有把彦哥儿教好,您怎样惩罚婢妾都甘愿领受。”
白雪茹一把推开梅姨娘站了起来冷冷的道:“你的错自然我也要罚,但是彦哥儿今天是一定要教训的。”言罢她便让林妈妈拿来了戒尺,她看着彦哥儿慌乱的眼神平静的道:“我今日罚你不为别的,只为了让你记住,你的命是命,那些丫鬟小子们的命也是命!我打在你手上你会疼,你打在别人身上别人也会疼。你无缘无故取人性命是为不仁,说谎抵赖推脱责任那就是不义。你将来要长成男子汉大丈夫,那更要行的端立的正才行,我希望你可以牢牢地记住这句话!”
说完,白雪茹就让林妈妈狠狠的打了韩德彦二十戒尺。彦哥儿挣扎着不停的哭叫着“姨娘救我!”梅姨娘一度也想扑上去护住痛哭的韩德彦,白雪茹让婆子们死死的架住她不让她动弹,直到林妈妈打完那二十下。
打完韩德彦,白雪茹问道:“彦哥儿,我今儿打了你,你服还是不服?”
韩德彦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答非所问道:“我的手好疼。”
白雪茹听得楞住了,想了想便觉得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明白这些大道理确实有些难度,便摇摇头自嘲的笑笑只好作罢,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好好的教育他也不迟。
她回转头看着哭得淅沥哗啦的梅姨娘道:“梅姨娘,你可知错?”
梅姨娘哭着不说话。
白雪茹冷冷的道:“我告诉你,你今日犯了两大错误你可知道?你今日第一错错在纵子行凶,第二错错在撒谎骗人。今日我也要好好地罚一罚你,让你也记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作为一个长辈你该怎样以身作则做好典范。”
随后她对林妈妈道:“把梅姨娘带下去,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再禁足一个月让她好好地反省反省!”
梅姨娘顿时傻了,韩德彦马上哭着扑到她身上大哭起来。白雪茹不为所动,让画儿带了韩德彦下去敷药,又给林妈妈使了个眼色,林妈妈立刻和两个婆子架了梅姨娘出去。
片刻之后,小院子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打板子的声音,板子声里夹杂着梅姨娘震天的哭声,一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们看了都不敢上前多话。直到二十大板打完,梅姨娘被重新架进了屋子里,白雪茹才问道:“我这样处置你服是不服?”
梅姨娘低着头遮掩住怨恨的目光,颤抖着道:“婢妾谢夫人教诲。”
白雪茹站起身冷冷的哼了一声,带着一众人等离开了小院子。
回到正房,白雪茹问藿香:“那个穿绿衣服的丫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跳出来帮画儿说话?”
藿香道:“奴婢打听了一下,说是画儿平日里很是关照这些小丫鬟,就是她们偶尔犯了错画儿也多有回护,想必她是感念画儿的好!”
白雪茹笑道:“是个难得的有心人呀!”话虽如此说,白雪茹却不能明着鼓励这样的行为,她感叹过后也就放下了不提这事。
随后她又问白芷道:“杏丫怎么安置的?”
白芷道:“奴婢打发人回了大总管,大总管已经派人去衙门里报备了,现在正在让人把杏丫的尸首抬到了柴房停着,也派了人去知会杏丫的娘。”
白雪茹听完叹了口气,心里始终还是觉得堵得慌。
明堂里,太夫人听了香玉的回报简直心花怒放。在她的心里,别说是死了一个丫鬟,就是死了几个庶子姨娘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于大房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都是好消息。她笑着对刘妈妈道:“这个梅姨娘,就是个整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活该被打板子。按我说,她还该多挨几下才会长记性。那个彦哥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种,小小年纪就这样心狠手辣,长大来还了得?老大媳妇还是心太软,该狠狠的罚他们才是!”
刘妈妈笑笑,她上前给太夫人续了一杯热茶道:“太夫人您说的极是,若论杀伐果断能有几人赶得上您?”
太夫人乐不可支的又发了一通感慨,她眼珠子一转,招招手叫香玉到跟前嘀咕了几句,香玉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她。太夫人笑的眉眼弯弯的道:“你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了,保准你一会儿看一出好戏!”
香玉低头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刘妈妈心里一紧,看了看太夫人开心的样子,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韩祯贤从衙门里回来,刚刚迈进二门,一直守在二门旁边冻得乌眉乌眼的画儿忙上去行了个礼道:“大老爷,姨娘请您百忙之中抽空去我们院子看看。”
韩祯贤脚下毫不停顿的蹙着眉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姨娘有什么事叫她去回夫人就是了,她又忘了规矩不成?”
画儿见他脚下生风的往竹园正房而去急了,脱口说道:“老爷,彦哥儿今儿挨了打,一直哭个不停要找您,所以姨娘才斗胆请您过去看一看的!”
韩祯贤闻言顿时停下了脚步,他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彦哥儿为什么挨打?”
画儿吓得一哆嗦,她颤抖着道:“老爷您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她怕被白雪茹将来追究责任不敢说谎,可是又害怕请不到韩祯贤被梅姨娘打骂,只好含糊的这样说。
韩祯贤眯起眼睛盯着画儿看了片刻,一转身就从竹园的后门进了梅姨娘的东小院。
梅姨娘一看见韩祯贤进了屋子,立刻扑上前抓住韩祯贤的衣襟哭道:“老爷,您可要为彦哥儿做主呀。”炕上的韩德彦看见自己的父亲进来,立刻大放悲声,大哭喊道:“父亲,彦哥儿的手好疼!”
韩祯贤挣开梅姨娘的手,几步就来到炕头上,他一眼就看见韩德彦肿的高高的手心,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他瞪着梅姨娘呵斥道:“这是怎么回事?彦哥儿的手是谁打的?”
梅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哽咽着道:“下午彦哥儿和小丫鬟们玩的时候,发生了几句口角,彦哥儿一失手推倒了杏丫,不想杏丫撞在花台上磕破了头就死了。夫人不知听了谁的教唆,带着人不由分说的就罚了彦哥儿。婢妾想可怜的哥儿从小到大没有被人动过一根手指,那里挨得起这二十戒尺?婢妾求夫人饶了彦哥儿全部责罚在婢妾身上,不想夫人更加动了怒,不仅打了彦哥儿,同时也打了婢妾二十大板。”
韩祯贤一听心里的小火苗噌的一下冒了起来,他觉得不过是死了一个丫鬟罢了,哪能和自己心爱的儿子相比?妻子此举也太小题大做了些。于是他站起身就要去找白雪茹理论。
梅姨娘见他黑沉着脸急忙拉着他的衣角跪下道:“老爷,求求您别去找夫人理论。您若是这样子去和夫人说话,夫人必定会更加怪罪我们母子。可怜彦哥儿本就不得夫人的欢心,那以后彦哥儿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她说完就一边砰砰砰的给韩祯贤磕起头来,一边哭泣着道:“求求您了老爷,您权当是可怜彦哥儿!”
韩祯贤一时间立在那里心里转了还几个弯,他脑子里立刻想起了白雪茹和良哥儿其乐融融的样子。在他的记忆力确实不曾记得白雪茹带着彦哥儿一起玩耍嬉戏的场景,于是他迷惑了起来。
他伸手扶起了梅姨娘黯然的道:“你先起来,我答应你就是。”说罢他就让画儿去找墨影要上好的伤药来,又亲自给彦哥儿敷上。韩祯贤从身上掏出几张大额的银票交给梅姨娘,让她好好的给彦哥儿调养,又温言细语的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