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明情况后司机把车开到可允许范围的最大速度,但是到达镇上的第一医院已经是快半夜的事了。
葛鹰给妈打了电话,那边是播报的女音显示关机。葛鹰他们进去住院部,门口值班的小护士直接把他们拦住了。
“不好意思,探视时间已经过了,你们三位可以明早再来。”小护士保持着柔和的微笑。
“我朋友的父亲生病了,能不能就进去看一眼,我们不会打扰病人休息。”管龙解释。
“不好意思,我们医院规定,过了探视期,谁都不能进去病房,如果是家属,可以明早再来探视!”小护士仍旧耐心的说。
葛鹰走上前,“我想了解一下,我父亲现在的情况。”
“不好意思,病人的病历都是保密的,如果要了解,可以明日去主治医生那儿了解。”小护士继续微笑。
“草,你不让进去,还不让问,你们这算是什么医院!”管兵怒了。
小护士仍旧岿然不动,按了一个号码,“这里有人捣乱,麻烦你们部门派俩个人过来处理一下。”
接着就出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我们不捣乱,能不能让我们留在这儿,到探视时间麻烦提醒。”葛鹰把管兵按在了休息椅上。
那小护士瞧了他一眼,没说话,不过却挥手让那俩人走了。
三个人看到小护士没有驱赶他们,就老实坐下了,神情严峻,眉头紧锁。
突兀的铃声在医院回廊中响起,葛鹰握住手机走出了病房,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躲到了小黑屋里。
“鹰鹰,今天聚餐怎么样?喝醉了吗?”顾天明带着愉悦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
葛鹰眼眶一热,一股子酸劲儿直冲鼻翼,哑着声音说,“顾天明……唔……”
“鹰鹰,怎么了?出事了?出了什么事?”顾天明紧张地握住手机。
“顾天明……”葛鹰仰头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从指缝中滑出,落在身上的白大褂上,晕出灰色的水渍。无声压抑的流着泪,跟止不住似的,原本镇定的心情突然被顾天明的柔软声音攻破了。
不可抑制的心疼难受,顾天明问,“现在在哪儿?”
“小…黑…屋…”咬着牙齿,尽量不露出一点哭音。
“小黑屋,在哪里?”
“医院,镇上的医院。顾天明,”葛鹰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我爸出事了。”
“我马上就到,到了联系你。乖,鹰宝,乖,别乱跑。”顾天明心急如焚,知道葛鹰与家庭的关系逐渐的和解,他希望能得到那种温暖的亲情,所以他为此不断的努力着,好不容易和父母关系改善了,却得到这个消息。他无法想象鹰宝一个人躲在小黑屋里会胡思乱想什么,他无法放心他一个人。
顾天明也不管什么安全驾驶了,把车子开得飞快,无论用多快的速度都觉得不够,冷着一张脸直视前方,看似冷静,其实已经心乱如麻,让人心焦的距离!
一个半小时之后,顾天明找到了葛家镇上的第一医院,有些破旧没有修缮的大,虽然是第一医院但是规模仍旧很小。
拨了手机,问小黑屋现在在哪里。
葛鹰给了位置。
顾天明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的景象,凭空出现的鹰宝,显示头然后是身体,这么出现了,伸着双臂扑到他怀里,压抑着哽咽声,抱住他的手臂很紧很用力,像是借着那力度在用力压抑着。
顾天明没有感叹小黑屋的神奇,现在的他只剩下疼惜。“鹰宝,乖,乖。”亲了亲葛鹰潮湿的脸侧,顾天明用幼稚的话安慰着他,不了解具体情况,他没法用空洞的话去安慰。
葛鹰继续收紧手臂,把头埋得更深。被顾天明一下一下轻拍着后背,葛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似乎只要见到他,只要念叨着他的名字,就能得到一种勇气一种信心,一种安全感,因为顾天明是完美的,是无敌的,所以就这么待在他身边,他是最安全的。
顾天明继续喊着,“鹰宝,鹰宝……”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葛鹰迷迷糊糊的松了臂膀,困意整个把他笼罩住了。
顾天明把他放到车后座,盖上自己的外套。鹰鹰无意识的抱住外套贴在脸上鼻子上,然后闻着熟悉的安全的味道,安睡着。
顾天明看了他一会儿,把车子上了锁,去了住院部。
“顾大哥?你怎么来了?”二管站起来,很惊异他的出现。
“你们两个先回去找个旅馆睡一会,别在这里等着。明天一早再来。我陪着鹰鹰。放心。”顾天明说。
“我们也……”管兵还未说完就被打算了。
“那好,顾大哥,我们先去休息,你……好好安慰他。”管龙把管兵拉走了。
“身上带钱了吗?你们先拿着这些,应该够找个差不多的旅馆。”顾天明掏着钱包。
管龙摆手,说不用,带了钱包,俩人就去了医院的招待所,环境一般,主要是近。
顾天明也不管小护士怎么一遍一遍劝他回去,就那么一句话,要去见见值班医生。小护士无奈,把他领了过去。
顾天明用了点手段,调出了葛爸的病历,了解了葛爸的病情,还有治疗措施。医生委婉的表示治愈的机会很小,但是现代科技发达……
顾天明问葛爸的情况,能不能进行转院。医生表示,如果病人家属坚持转院治疗,也是可以的。
问好之后就回去了,打开车门发现鹰鹰盖着他的外套蜷缩着,试图把自己完全缩在外套下面,听到打开车门的声音还抖了一下。顾天明也进了车里,轻叹了口气,倔性子,需要他从来不主动去说,不会去找他。对于这点顾天明有些头疼。
把他拢了拢,抱在怀里,再用外套盖住。葛鹰动了动,把自己缩得更小,那种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见面的时候,难道又要回归原点吗?
早起,顾天明定的闹铃响了,看着还躺在他怀中熟睡的鹰鹰,拨开他的刘海,亲了亲他的额头、眼睛、脸,最后落在唇上,葛鹰被闹醒了,问几点。
到了探视时间,葛鹰也没有耽搁,恢复清明的他已经没有了昨夜的软弱,拿着顾天明的外套先一步走出来。顾天明随后也出来了,脚步不稳,差点跌倒。昨夜被鹰鹰压得腿有些发麻。葛鹰扶着他,走了一会儿也就没什么不舒服了。
二管随后也到了,跟他们一块去了病房。
白色的门,里面躺着他的父亲。葛鹰伸出的手有些颤抖,顾天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葛妈打开门,看见了葛鹰站在外面,眼睛一红就哭了。
“小鹰,你爸……”胡秀兰比较是个年纪大的女人,看见儿子有了依靠,趴在葛鹰身上就哭了起来。
葛鹰把妈扶到病房里坐下,安慰着。投了一眼在病床上,葛诚辉闭目休息着,鼻翼上插着导管,手上打着点滴。
食道癌,晚期,身为医者的他怎能不知道这种癌症,食道癌早中期有治愈可能、晚期难度就比较大。
“你爸一开始说我做饭不好吃,他吃的东西越来越少,我也变着花样做给他吃,他每次都来一句难以下咽!”胡秀兰抽抽搭搭的说,“我以为没事,可是,之后他抽烟又凶,又病了几场,每次都说年纪大了,有点小病没多大的事儿,死活不去医院检查。”
“前俩月,咽东西越来越难了,我劝了,这才去医院检查。医院给检查出来说是这个,你说,你说要是早发现……”胡秀兰说着又掉泪。
“医生都说,难治,这都快一个月了,只能输点营养液,身子骨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胡秀兰抓住儿子的手,紧握着。
“妈,咱们转院,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葛鹰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你爸不愿意,说不想浪费那个钱。”胡秀兰这话一说,葛鹰眼圈就红了,他的老父亲,竟然这么说,他要是更有本事了,父亲也许就不会为那些钱而拒绝更好的治疗吗!葛鹰觉得自己很无力,那种无法强大的感觉压得他心酸又心疼。
葛鹰走到病床边上,握住了在一两个月利迅速干枯的手,满是茧子,在工厂做工几十年的老父亲,“爸,咱去大医院,好好治。”
葛诚辉在胡秀兰的哭诉中早就醒了,他不想去让儿子烦心,他有愧,原来人到头了真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那死犟的性子生生隔开了他们父子。被儿子温热又有力的手握上,葛诚辉流泪了,珍贵的泪珠子从眼角滑落,葛诚辉抖着唇,吐出一个字,“好!”
顾天明站在门口的地方看着,觉得,他该做些什么,替鹰鹰担着一些。
二管看着那副场景,都觉得哀伤。他们这是第一次看葛鹰哭,面冷心热的鹰仔,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情绪。俩人安慰着葛妈,说着些谁都不会相信的话,会好的,会好的。
转院的手续还挺复杂,顾天明一手包办了。葛鹰帮助葛妈帮父亲擦身,因为葛诚辉现在食道阻塞,完全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人也十分虚弱,如厕这样的事儿就跟年迈的老人似的,他无法控制。
葛妈一开始不让儿子动手,但是劝不住,而且儿子的力气比自己大,翻个身什么的都方便。没有厌弃尿骚的臭味,没有厌弃口中吐出带血的唾液,葛鹰就这样帮父亲清理着。那是他的老父亲,他该如此。
顾天明只用了半天就办好了转院手续,葛爸被去了些输液管,罩上了氧气罩,带了些建议的装备被抬上救护车。
葛妈和葛鹰也坐在救护车上,葛妈让二管和顾天明先回去,他们自己办就行。
二管说不放心,陪着,多个人多个人手。
顾天明直接说,认识医院里头的权威医生,大声招呼,看能不能做些积极的治疗。
胡秀兰道了谢。
顾天明开着车,带着二管尾随他们。
“顾大哥跟鹰仔在一起?”管龙问。那边管兵听见了,问说什么呢,被管龙给堵住了嘴,用手。
“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们觉得接受不了,恶心?”顾天明口气也有点冲,这俩小子怎么鹰鹰什么事儿都掺合着。
“没事,觉得,你在鹰仔身边,他应该没事。”管龙斟酌着说,“鹰仔昨天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儿,跟平日的他一点都不一样,我们不放心,也就跟着来了。”
“谢谢。”顾天明真诚的说。
“不用谢我们,该做的。以后鹰仔就交给你了。”管龙轻轻说着,然后闭目。不再理会身边管兵的咋呼。
问出了答案,并没觉得有什么改变了。原来鹰仔昨天说的什么明,只是顾天明。原来鹰仔在最脆弱的时候喊得是这个名字。他该早看得出来,俩人不一样的气氛,原来男人跟男人,真的可以在一起。但是他们和他们不一样,顾天明是个有雄厚实力基础的人,他可以不理会家庭的压力,社会的压力。他和管兵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每个月还得从父母那里拿零花,如果他们真的决定在一起,那还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
此刻还是先过了这段再,在生命面前,什么事情都显得渺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