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邪能想到虞笑嫣为了救他,为了保全江家一定答应了月贵妃苛刻的条件。却没料到江家已被卷入皇嗣之争!
江无邪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异没有逃过虞笑嫣的眼睛。她叹了口气:“事情我已做下了,二爷……”
“我记得你先前是叫我无邪的!”江无邪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又道,“你快去打点一下,让岳父岳母同哥哥一起回安河!”
虞笑嫣心中一动,他比她考虑得周全多了!“你不怪我么?”她忍不住问,“正如大哥所说,月贵妃非但没有让江家让出织造,还竭力让我把织造做好。毕竟江家做得好好的,中途易主,多少会受些影响!”
“我怎么会怪你呢?若不是你,江家已经败了!大哥是撑不起江家门面的!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想让林家也被拉下这池浑水吧?有了林家作垫背,江家福祸都会从轻!”江无邪试探着拉住了她的手,叹道,“我倒宁愿你是为了林珑而让出江家织造的!”
虞笑嫣挣了挣,又怕拉痛了他的伤处,只好由他握着。
出乎虞笑嫣意料的是,虞之远并不愿意离开上京。他已无官职在身,却仍坚持要守在上京,只是设法将虞家二老劝离了上京。江无邪闻悉后,沉默半天后道:“是我做得不够好!哥哥这是不放心离开呢!”
江无邪身上的外伤在狱中没有即时上药处理,三伏天,天气恶热,不少地方已溃烂化脓,回府后延医治疗,每日敷药三五次,倒也有了好转。唯有内伤迟迟不见好转。
虞笑嫣每日侍汤弄药,做足了贤妻的本份。看着江无邪一天好过一天,她的心里是欢喜的。而面对江无邪越来越热烈的目光,她有些局促不安。
江无邪的几个妾室必定每日来探病。陈婉如总着抱着江容。江无邪唯有看着牙牙学语的女儿时,才会对陈婉中有一丝好脸色。等到陈婉如讨好地向他询问起病情时,他又冷下了脸。而虞笑嫣除了逗江容几句,从不正眼看她一眼!
每天陈婉如都是满心欢喜地来到南院,又败兴而归。久而久之,合府上下都明白这个吴姨娘一点也不受江二爷待见了。甚至连并无所出的香雪香婵在府中地位都比她高!下人都是势利眼,北院各房中,陈婉如房中的用度虽也按时奉上,成色却比其余各人减了大半。若不是虞笑嫣无暇顾及江容,只怕她的地位在江府还会更加不堪。每每在她流泪恼恨时,王嬷嬷总是劝她忍!可是她明,无论她再怎么忍,也忍不出个头了!
江无忧只从那次在府中大闹之后,再也没来看过江无邪。对外则是称病不再出门。江家在上京的米粮店铺也无人察看,江无邪无奈之余,只得命江北代为巡检。江北是江老爷子身边的老人,做事是极稳妥的。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到了八月初,又是南下收粮的时间了。江无邪是真病,江无忧却是假病。江家竟抽不出一个人南下收粮了!江家现在已没有织造,米粮断不荒废了。江无邪愁得不行,带病去了江无忧府上一趟,回来后阴沉着脸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入夜时分,虞笑嫣说好说歹让他开了门。只见江无邪身着中衣坐在大开的窗前。秋夜的露气弥散在室内,一片寒凉。
虞笑嫣走近了,才发现江无邪竟然擎着一个白玉耳杯在喝酒!屋子里浓重的草药味压倒了酒味。虞笑嫣猛地冲过去夺过他的酒杯,喝道:“你不想死了么?”
江无邪一怔,继而涩然一笑:“笑嫣,我心里难过啊!”
“大哥,他怎么了?”虞笑嫣心有不忍,小心地坐到了他旁边,一边拿过一件夹衫给他披上。
“他能怎么样?他好着呢!”江无邪苦笑连连,他已将江家当前的局势给江无忧道明了。可江无忧仍是对他冷嘲热讽。以江无忧的心智,是想不了那么长远的!自家哥哥在关键时刻使绊子,这让他很伤心!“他比我还好呢!你还记得玉花么?去年我送给他的小妾。六月初生产了,仍是产下一个女儿!大嫂不知从哪里又给他收了两个妾室在房里。我让他南下收粮,他却说江家祖业已败,人丁上不能再败了!他要急着为江家留后!”
虞笑嫣默然,六月初玉花生产,因为是个女儿。兰慧君也不曾公开庆贺。那时虞之远的事刚刚平息下来。虞笑嫣只着人照惯例送了些贺礼上门。兰慧君和江无忧都极想得男,可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江无忧拒不出门。分明是为了织造一事在赌气!
江家若不做好米粮,别说兑现对月贵妃的承诺,就是江家在天朝各地的分号中伙计银饷也得倒贴上了!
“不如我去央了哥哥帮衬着点!”虞笑嫣也是急了。
江无邪摇摇头:“如果只是江家收粮,让哥哥去也未尝不可。可今时不同往日,江家已经陷进来了,不能让虞家跟着受了牵连!”
“那怎么办?”虞笑嫣动容道。难得他在这种时候还顾着虞家。
“还是我去吧!”江无邪咬咬牙,“我带上江北和江全,我只需露个脸便是了!”
“不行!”虞笑嫣断然否决,江无邪的身体她再清楚不过。外伤虽然好了,而内伤是大夫再交待不能劳心劳力的。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让我去!我带着江北和江全去!”
“不行!”江无邪也是一口否决。他南下收过三次粮,并不如他之前说的那般轻松。虞笑嫣的谋算他是信得过的,可是舟车劳顿,太过辛苦了!
一时二人各执已见,僵持起来。虞笑嫣情急之下,忍不住拿话激他:“二爷是不相信我么?我不会昧了江家的银子的!”
江无邪摇头苦笑:“笑嫣,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嫁入江家,我已让你受了太多的苦了!怎么再能让你南下去做一般男子都无法胜任的事呢?你我是夫妻,夫妻本该一条心的,却因我的失误让我们这般生分……你在娘家不曾受过半点苦,岳父岳母知道了,不心疼才怪!”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会是最心疼的那个人!
虞笑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是虞家女,更是江家妇!夫君当日为了救哥哥,不惜拉下脸去求柳静言!我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江无邪狼狈地别过头。他不想让虞笑嫣知道他去求过莫言!民求官,跪拜是常理!可那人是莫言!是柳小王爷!
“夫君……”虞笑嫣试着拉起江无邪的手。温暖而略显粗砺的触感让她脸红心跳。她居然做出了这么出格的动作!为江无邪擦洗身子、上药是因为他有伤在身,而现在……
江无邪轻轻一使力,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哑声道:“你都知道了么?那你也是去求过他了?”
虞笑嫣轻声道:“我求他帮我引见月贵妃。他答应让我见月贵妃身边的红人福公公。我送了十余幅字画给福公公,才见到了月贵妃!”
“你送了字画?”江无邪身子一僵。
虞笑嫣敏感地撑起身来,寒声道:“二爷以为我又摹了赝品么?那全是大家真迹——没有一幅是赝品!”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无邪小声争辩,却又连自己都难说服自己。
“二爷也太瞧不起虞家了!”虞笑嫣退后一步,冷笑道,“虞家当初给我的陪嫁便是那十余幅大家真迹!公公在世时,可是在落月村一一鉴赏过的!”
虞笑嫣对他的称呼从“夫君”变成了“二爷”本就让江无邪不悦了,而她的话更让他羞愧难当。他撑起身来想去拉虞笑嫣:“笑嫣,对不起!我是怀疑过你!但更多的是心痛!我知道你从那件事后,便一直怕再提笔画画!我害怕你为了我再画你最不想画的赝品!这样,我的罪过就更大了!只恨我江无邪无能,护不了自己的妻子!”
虞笑嫣轻轻闪身,江无邪本就有伤在身,又坐了许久,脚下发软,一下扑将在地。虞笑嫣惊叫着要去扶起他,江无邪顺势将她拉入怀中抱了个实。
无声的抗挣开始了,一个忍住身体的疼痛想要抱住对方,一个用力地挣脱却又怕伤了对方。
两人气喘吁吁时,江无邪忽地吻住了她!虞笑嫣杏眼圆睁,懵了,一时忘了挣扎。
江无邪颤粟着吮吸着那两片渴望已久的红唇。爱怜又温柔。
虞笑嫣只觉得江无邪的脸在自己面前变得模糊了,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窒闷的感觉让她微微张开了嘴,一条带着淡淡酒香的舌头顺势滑入她的口中,小心地舔舐着她的贝齿。那种蚜口噬心的感觉再次侵袭上来。她忽地惊觉——她是应该害怕的!隔了快一年时间,那种被江无邪触碰时的惧怕竟然不再如以前那般强烈了!她只觉得身体发软,无力地被他搂着予取予求!
江无邪从虞笑嫣细微的反应中感到了她不再对他抗拒了,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亲吻变得炽烈起来。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从她的领口探进去,想要得到更多!
虞笑嫣一个激凌,僵了身子重重地推开了他!江无邪猝不及防,痛苦地捂停住了胸口。
“你怎么了?”虞笑嫣慌着蹭过去。
江无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她搂入怀中,闷声道:“笑嫣,你南下吧!记住,只此一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了!”
虞笑嫣警醒过来,发现两人竟还躺在地上。忙不迭地扶着江无邪起身。幽幽烛火中,江无邪眼中分明有潋滟的水波闪动。她只装作没看见。这个男人,骄傲又固执。他是她的夫,他为她和虞家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弥补他所说的“失误”,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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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在洗白,不知亲们是否能接受。一直有读者质疑女主,说她太过圣母。蔻想说的是,女主是一个古言中的小女子,不是有强烈叛逆思想的穿越女。她的转变只能慢慢地来。以小鱼和小江的第一次真情暧昧作为本章结尾,是这个中秋蔻给追文的亲亲们的献礼!在这之后,女主和男主的故事会趋于甜文路线。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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