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月成华与虞笑嫣共居一室。就算是在上京,她们经常碰面,也不见得有这么多时间倾吐心声。经历过虞之远入狱、高密侯亡故、江无邪涉险,这一系列变故后,两个女子的心反倒走得更近了。
月成华是高密侯府的二小姐,上京大家小姐多数都争着巴结她。可真正能说得上知心话的并不多。就连她的姐姐月成琼,有的话她也不能对她说。而虞笑嫣自幼被虞敬儒养在深闺中,落月村的人醇朴厚道,虞笑嫣也难得觅到知心的朋友。两个人一直就极欣赏对方,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狠不得将所有的话都翻出来说一遍。
虞笑嫣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能说。她们从上京的花社说到被花社撮合在一起地青年男女,从江家说到高密侯府,再是宋家。听说月成琼现在身体已渐渐好起来,精神也不错了。虞笑嫣感到由衷的欢喜。
最后,她们不可避免地说到了虞之远。虞笑嫣直叹虞家无福。月成华虽不言语,眉目之间也不见有多伤感。在她心里,她一直认定虞之远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而不愿意接受她!如今,月曦然袭了侯爵,李氏掌管侯府大事。她的婚事再也容不得她插嘴了。世上有多少夫妻能够真正的情投意合呢?比如月成琼和宋将军,以历过这么多年的执迷,最终还是夫唱妇随,趋于和美!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真心的喜欢过她,有时念着她,她就知足了!何况,她已打定主意。如果李氏逼她出嫁,她会以为父亲守孝三年为由,再拖上一拖!三年后的事,三年后再作打算吧!
第二天早上,虞笑嫣和月成华相携准备去门再去看收粮时,下人来报:有位月公子求见月二小姐!
虞笑嫣和月成华俱是一惊,忙支应着将人迎了进来。
月曦然身着一件绯色的深衣,头戴紫金冠,足蹬黑底云纹靴。明明只有十六岁,眉目之间已没有少年人的纯净。他面泛桃花,有礼有节地向月成华见礼,却拿着眼睛直睨虞笑嫣。
月成华一见月曦然这副模样,瞬间悟透了他鼓动她出来散心的原委了。她沉声道:“父侯七七刚过,母亲仍在伤痛之中,你跑出来做什么?”
月曦然笑道:“母亲担心二姐一人在外受了委屈,特意让我来护送二姐去源州!”
月成华气得不轻,李氏怎么可能管她的死活?月曦然的眼睛粘在虞笑嫣身上便摘不下来!月成华倏地起身:“正好,我们现在就走。也不打扰虞姐姐的正事了!”
虞笑嫣有心留月成华同行。可月曦然眼里不加掩饰的邪气让她遍体生寒。江家之前的大劫就是出在高密侯府,如今她不敢得罪月曦然,幸而有月成华有心帮她解围。
“本侯刚到朔歧,风尘未洗,怎么就急着离开呢?”月曦然面色转寒,端起了侯爷的架子。
月成华冷冷地走到门口,“你不走我走!”
这话正中月曦然下怀。他处心积虑支使月成华南下,为的不就是让他有个合理的理由请旨离开上京。前高密侯百期未过,他没有正当的理由是出不得京的。中今,他已借着月成华之手找到了虞笑嫣,月成华就显得碍眼了。
月曦然好色的德性比起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上京大家闺秀,他不敢轻易去招惹。现在他虽是高密侯,可同他爹一样,是个无实权的侯爷。全仰仗着月贵妃撑门面。大的乱子不敢搞,像虞笑嫣这种本商人之妇他却是敢动的。再加上月贵妃也信了月琰是死于江家的祸害。就算他用高密侯的身份强占了她,月贵妃也不会过份责难他!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记。上次他满以为江家垮了,收服区区一个虞笑嫣不在话下。哪知月贵妃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又放过了江家!
“江家小娘子,本侯一路舟车劳顿,匆匆赶来朔歧。朔歧风光秀美,颇得野趣。不知我可否在江家别院里小住几日?”月曦然不再理会月成华,直勾勾地看着虞笑嫣。
虞笑嫣能说不么?正为难的时候,门外响起莫言爽朗的笑声:“曦然想游朔歧么?正好,我也正有些意,不如你我二人结伴而行!我对这地方熟,正好给你带路!”
虞笑嫣从来没有觉得莫言不请自来有这么让人欢喜过!她感激地道:“莫公子说得对!我还得忙于江家收粮,就不陪二位爷了!”
“莫公子?”月曦然愕然间,已被莫言重重的扣住了肩头,他吃力地扭了扭,纹丝不动。
门外的月成华也舒了口气,拉着虞笑嫣匆匆离去。
“你想做什么?”月曦然恼怒道,“柳静言,别以为本侯怕了你!你现在不过是个没有爵位的废物!说得好听些,是丰邑王府小王爷。其实是丰邑王府的一个奴才!”
“侯爷好大的官威呐!”莫言虽然在笑,可笑意未达眼底。手上暗暗使力,月曦然痛得大叫起来。
“柳静言!信不信本侯杀了你!”月曦然可恨自己将护卫全留在了别院外面没带进来!
“哦?”莫言挑了挑眉,手上力度不减,“就凭你带来的那帮废物么?”
月曦然痛得冷汗直流,口不择言地放着狠话:“柳静言……本侯要将你千刀万刮……诛你九族……”
莫言倏地松开了他,冷笑道:“好啊!我的九族人太多了。丰邑王世子,丰邑王爷,甚至当今皇上,太子,皇子们,都是我的九族之列,你倒底想杀谁?要不要我回上京去禀明皇上,让他帮你作决定?”
月曦然得了自由,清醒过来了。他瞬间白了脸,忙道:“表哥,这话可不能胡说!曦然知错了,不该顶撞表哥……”
莫言一个闪身,避开月曦然伸向他肩头的手,嫌恶道:“滚!”
月曦然讪讪地,忽又悟透了般道:“表哥,你怎么同江家小娘子在一起呢?莫非你也是看上她了?不如我们合力……嗯,表哥先享用……”
月曦然回过神来时,已挂在了院子中间的一棵老槐树上。他紫胀着脸沉思片刻,又讨好地冲莫言一笑:“看我这脑子笨的!表哥当然不可能看上嫁过人的妇人的。一定是二姐……呵——这个好办!表哥只要让我和偿所愿,我一定将二姐送给你……”
月曦然话未说完,已被莫言拧着领子提出了别院。侯府守在别院外的侍卫手忙脚乱地将自家主子接住。
泥人也有三分钢性,何况月曦然一向骄横惯了,再加上有侍卫撑腰。他倏地亮出一块玉佩,狠声道:“柳静言,你放肆!看清楚了,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玉佩!你要再敢拦着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莫言气结。这人活脱脱是个败类!他真想马上杀了他!偏生他又亮出了御赐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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