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啦啪啦的炮仗声,不时从宫里各处传来,允禵原本还睡得迷糊迷糊,这时听到炮仗声才想起,今日是除夕,按规矩他们这些年长阿哥,得随皇父到宫里各处道场和奉先殿诣香,现在听到迎神的炮仗声,不是说自己已经起晚,皇父与诸阿哥已经开始祭神。
允禵急得当即揭被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手就要去揭床边纱帐,不过有人比他更快,纱帐被人从外侧揭开,一个笑意盈盈的小人儿,骤然出现在允禵面前。
“弟弟,醒了?”不过六岁的胤祥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弟弟说。
允禵见到小胤祥,一下还反应不过来,低头再看到自己的小肥手,这才完全醒了过来,想起自己已经重生回康熙年间,这会的他还不到三岁,是个还没有名字的小阿哥,他们这群小阿哥是不必跟随皇父到各处诣香的。
胤祥不知道他弟弟心里已经转过那么多思绪,只看见自己弟弟醒了以后,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小手,还以为弟弟不舒服,又或者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了。他忙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上床,学着平时皇父照顾他时的动作,将嘴唇凑近自己弟弟额头,胤祥的嘴唇贴到允禵的额头后,只觉得嘴下着皮肤细嫩滑溜,亲起来特别的舒服,不觉稍微用力吸了两下。
被自己十三哥抱着的允禵顿时石化,要知道虽然他外表是个三岁孩童,身体里住着那魂魄,可是个人事尽知的健全男人,被自己哥哥这般挑豆,未成熟的身躯难以自制的就烫热起来。
胤祥感觉到自己弟弟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还以为弟弟又再发烧,当即皱起自己的小脸,担心的搂住允禵,就把他往被窝里推,又吩咐自己奶母说:“弟弟好象病了,奶母你们赶紧去请旨传太医。”
一旁伺候的两个奶母,当下紧张的走近床边,特别是允禵的奶母,紧张得伸手就去摸允禵的额头,允禵被这些紧张自己的人们,弄得好生无奈,对他现在的确是全身燥热,但这并不是病啊,他才不要宣太医来,要给那李玉白真的从脉象觉知一切,那他允禵这一生,不是才三岁就英名尽丧!
允禵连忙用手拉住自己奶母摇头,表示自己不用传太医,又做出个自己睡睡就好的动作,奶母可能也想到,今日是除夕,这时候传太医,实在不吉利,也就勉强点头给答应了。胤祥见弟弟不肯宣太医,还以为弟弟怕吃苦药,以过来人的表情看着自己弟弟说:“弟弟,有病就是要看大夫的,你可不能讳病忌医。”
胤祥上书房也就这年的事情,到现在还不过是读了《千字文》,这时教育弟弟脱口而出句有典故的“讳病忌医”,说完以后自己不觉有些得意,低头对躺在自己身下的弟弟解释说:“弟弟,哥哥给你说哦,这讳病忌医就是说……”
允禵等自己十三哥给自己丢完书包,伸手拉着自己哥哥的衣袖,可怜兮兮的望着胤祥,就是副想哭要哭的模样,这三年来他已经很有经验,知道对着自己四哥与十三哥,装哭绝对是个好招,但凡他不想做的,只要他装哭,哥哥们就总会让着他,就算装哭达不到目的,他还能真的嗷嗷哭它几声,这样做虽然有损面子,但却万试万灵。
胤祥见到弟弟扁嘴,一下慌了手脚,也不想其他了,只求弟弟不哭,求饶般道:“好,好,咱不宣太医,弟弟,你可千万不能哭哦。”
允禵的表情当下又阴转晴,支起嘴角就给笑了出来,胤祥帮他仔细把被子盖好,坐了下才有点可惜的说:“哥原想来带弟弟你去花园放炮,但现在弟弟身上不好,花园风大,这放炮是不能去了。”
躺着的允禵,望着自己这还小的十三哥,他知道孩子都是爱玩弄的,他这十三哥今年又进了书房,一年到头也就正月初一前后这三天能歇歇,那些上了书房的阿哥们,谁不想好好乐上几天,他十三哥竟没和年岁相当,又一块上书房的十一、十二阿哥他们去玩弄,而是想起他这不得宠的幼弟,想到要来带他去放炮玩,这份情他允禵真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允禵躺了会,摆出幅自己已经好了的样子,拉起坐在床边的胤祥,用手指了下自己,又比了好几个手势,大意是说自己觉得好了很多,可以陪胤祥去放炮。胤祥见到他的手势先是一阵欢喜,不过很快又把脸上的喜意收起,忍住想去放炮的冲动说:“哥哥年年都有放炮,不稀罕放,咱兄弟今日就别去放炮,弟弟你就陪哥哥,在就这屋里玩耍,好不好?”
胤祥从小就为人体贴,允禵知道胤祥是担心自己出外,会再吹到风害病,才忍住想出去放炮的渴望,为了不让自己弟弟心里有负担,甚至把话说成是他胤祥自己不想去放炮,才让弟弟陪他留在屋里玩,这样懂得如何体恤他人的人,也难过他们的皇父,会特别偏疼这个儿子多些。
允禵原本还想劝胤祥,他的确没病,这难得的除夕,怎么能害自己十三哥,就这样窝在个屋里,这样实在是太可惜,可是小胤祥却不是这样想,他已经打定主意,任凭弟弟怎么央求自己,就是不肯松口,和弟弟踏出屋门半步,在他看来弟弟身子,可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
最后胤祥自己坐乏了,要让自己奶母给自己脱去面衣,要上床陪弟弟睡觉,胤祥的奶母不大乐意的朝允禵望了好几眼,允禵看得出来,他十三哥的奶母是担心,自己给十三哥传染了病,旁边一同侍侯的允禵奶母也不甚乐意。
永和宫小阿哥原本就不得皇帝疼爱,十三阿哥却是皇帝除了太子外,最疼爱的皇子,要今日小阿哥真的把病传染给了十三阿哥,那往后小阿哥的日子只会更艰难,所以允禵奶母也不希望,他们兄弟躺到一个被窝里去。
小胤祥可不管这些,见到自己奶母动作迟缓,就干脆自己动起手来,将小马甲连同外袍几下脱光,嬉笑着就钻进允禵被卧里。允禵侧身就把之前睡暖的位置给了胤祥,自己躺进里侧去。胤祥在被窝里睡定,侧身搂上允禵软绵绵的身体,他抱着弟弟还泛着奶香的身子,打了个哈欠说:“弟弟,咱们睡。”
被具温热的身躯搂着的允禵,将头贴近胤祥肩膀旁,不觉想冬日里,果然是人的体温最能温暖人,他合上眼睛,不觉间坠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觉得身边突然一空,他连忙睁眼就看见梁九功那张肥胖白皙的大脸,梁九功正弯身从床上把仍旧熟睡的胤祥抱走,允禵朝床外探头一看,屋里原本伺候的奴才,这时一个都看不见了。
梁九功见他醒过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允禵隐隐听到屋外传进把震怒的男声。
“你们这群糊涂的奴才,小阿哥既然病倒,为何不传太医?还任由朕的十三阿哥,待在个病患身边,朕问你们这些狗奴才,到底是何诚心!若朕的十三阿哥有何闪失,你们该当何罪!”皇父愤怒的声音,每一句都传进了允禵耳里。允禵已经辨不清,心底是否苦涩,这三年来,他早已想通,他们的皇父,膝下的皇子皇女早已太多,做皇父的日理万机,根本没时间去管,像他这样生在后头的儿女,除了好象十三哥这般,特别受皇父关爱的,其他的孩子,对他们皇父来说,只怕全已不重要,更别说好象他这样到了三岁,都还不能言语的儿子,根本就是可有可无,既然已经想通了,今日听到皇父这样一番话,允禵也就觉得没什么值得惊讶,与悲伤的了。
此时抱着胤祥的梁九功,不知应作何表情去面对允禵,只能企求这小阿哥年幼,根本听不出皇帝话里厚此薄彼那意思,允禵见梁九功变了又变的表情,不觉得心底冷笑,不过面上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梁九功开口想给允禵请安,也是意在提醒外面的皇帝,您的另一个儿子醒了,您就别再大声嚷嚷了。允禵比他反应更快,才见他张嘴,就把自己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别出声的动作,多一事何不一事,笑着朝梁九功比手,让他什么都别说,抱胤祥退出去。
抱着胤祥走出去的梁九功,等跨出了门槛才浑身冒汗,宫里传言永和宫小阿哥,三岁尚不能说话,怕是个痴呆,但今日一见,这小阿哥不过三岁,看起来不但能听出皇帝话里的意思,还懂得何谓忍耐,别的阿哥三岁的时候,只知道哭闹吃奶,这位阿哥却已经知道,在宫里生存的最**则,只是可惜这阿哥口不能语,要不是假以时日这位阿哥,必定能在众阿哥中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