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定鼎之初,军队地战力也曾经是堪称一时无两的,但将近二百多年下来,却早已经是废弛、败坏到触目惊心的地步了。
除边兵地情况稍好之外,在这个时代地军官们,如果不设法培养一些自己的私兵、家仆的话,整只部队地战力是根本就没有任何保障的。
大明军队分为京军(亦称京营)和地方军两大部分,京军为全国卫军的精锐,平时宿卫京师,战时为征战的主力。
地方军包括卫军、边兵和民兵,配置于内地各军事重镇和东南海防要地。
边兵是防御北方蒙古骑兵的戍守部队,配置于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的九个军镇,号称“九边”。
民兵是军籍之外、由官府佥点、用以维持地方治安的武装,内地称民壮、义勇或弓兵、机兵、快手,西北边地称土兵,西南少数民族地区有苗兵、狼兵等土司兵。
此外,还有不同行业和阶层组建的矿兵、盐兵、僧兵——如河南嵩山地少林兵和山西五台山的五台兵等,遇有战争,常被召出征,战争结束则仍回原址。
大明定鼎之初,京军只有四十八卫,后来朱元璋地四子、分封于北京地燕王朱棣起兵夺嫡,为了防守已经退往草原地北元残余,将国都迁到了北京,史称“天子守国门”。
北京接近前线,京军于是狂涨,最终多达七十二卫,并正式成立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平时,五军营习营阵,三千营主巡哨,神机营掌火器,战时扈驾随征,以后,京军制度也还累有更易。
此外,尚有拱卫皇帝的侍卫亲军,如锦衣卫和金吾、羽林、虎贲、府军等十二卫军,以及隶属宫内御马监的武骧、腾骧、左卫和右卫等四卫营。
卫军主要是步军、骑军,东南沿海也置有水师,官府曾命福建、江浙沿海诸卫造船抗倭,使水师获得了很大的发展。
卫军的武器装备,不仅刀牌、弓箭、枪弩等冷兵器制作精良,火器已占很大比例,铜铳、铁铳、地雷、各类火炮开始装备部队。
朝廷还设立兵仗和军器两局,负责铸造火器,各省都司、卫所也遍设杂造局,专管所在卫所的兵器修造。
在早期,卫军主要来自随朱元璋起事的“从征军”、元朝和割据势力投降的“归附军”、因犯罪而被谪发的“恩军”以及抑配民户入伍的“垛集军”。
“垛集”原是军伍缺额时抑配民户补充军伍的一种办法,朝廷颁行《垛集令》后成为卫军的主要徵集方式。
按《垛集令》的规定,平民三户为一个单位,其中一户称正户,出军丁,其余为贴户,正军死,贴户丁补,到大明中期,正户与贴户的壮丁轮流更代为军。
大明军民也进行了严格分籍,当军之家皆入军籍,称军户,属都督府,不受地方行政官吏管束,优免一丁差徭,身份和经济地位都与民户不同。
军户固定承担兵役,父死子继,世代为兵,并随军屯戍,住在指定卫所。若军户全家死绝或逃亡,由官府派员到原籍勾补亲族或贴户顶替,称为“勾军”或“清军”。
卫军实行屯田制度。按规定,边地军丁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军丁二分守城,八分屯种。每个军丁授田一份,由官府供给耕牛、农具和种子,并按份徵粮。
在大明初期到中期,全**屯约有**十万顷,除大量军屯外,还实行商屯作为补助手段,即按“开中法”,由商人在边地募人垦荒缴粮,以补充军粮。
但中期以后,由于大批屯田被豪族、将校侵占,商屯亦因“开中法”遭破坏而废弛,军卒生活无着而大批逃亡,卫所制逐渐崩溃。
到明朝正统十四年(1449)时,“土木之变”不但搭上了一个皇帝,京军也同样是遭遇到了全军覆没地命运。
为保卫京师,大明朝廷派官四出募兵以应急,由此大规模开始了推行募兵制,募兵逐渐成为军队主力,大凡战斗力较强的军队都由招募而来,如抗倭名将戚继光之“戚家军”,俞大猷之“俞家军”等。
但是,实行募兵制,养兵耗费大,募兵愈众,国库日绌,于是便频繁地向民众摊派加赋,极大的激化了社会矛盾。
到如今的时候,当年曾经行之有效地募集之兵,却也已经是训练废弛,战斗力转弱,并也开始相继逃亡,整个大明地军事力量,已经是到了定鼎以来最为衰弱地时期。
发生在大同边关地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事,却是阴差阳错地由此撕开了大明那脆弱地、外强中干地伪装,也就此打破了山西边关近年来地短暂和平期。
作为一个自己印象之中地“现代人”,张知秋很不习惯、也极不喜欢这种信息不明地情形,这让他有些“被成为”瓮中之鳖的感觉。
今天辎重营不但是一反常态地提前宿营,并且破天荒地让众人于营外布设木栅栏并开挖护壕,营中地骑兵也已倾巢而出,直奔四方,很显然是出了一些让掌营将军、忻州千户张建东所无法掌控的事情。
不过,来到了这个与自己印象中似是而非地“大明朝”虽然已有将近四天的时间,但张知秋却是一直无法将自己融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中来。
事实上,虽然老孙头、老张头、甚至是张小旗、吴二楞等人都给他有血有肉地、活生生地感觉,但张知秋却是总有一种“置身于外”般的印象,简单地说,就是一种“旁观者”地感觉。
当然,要说这几天下来和这里的众人没有什么感情的话,那也是不尽其然,但这感觉上却总是还差了那么一些意思。
张知秋此刻所想的,也无非就是希望能够弄清楚即将所发生的事情有无危险,自己好来趋吉避凶而已。
不过,从一般地常识来看,能让一只数万人地队伍如此紧张的——哪怕其中大多都是平民,那也只怕是要起战事了!
事实上,此次地这个辎重营之所以有如此庞大地规模,是由于这些平民今后地一段时间内,也将应军方地要求,在前线地大军中短期承担一些后勤辅助工作,所以才会将忻州城内及周边的青壮几乎一扫而空。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来历不明地难民才会严格地被排除在此次的服役名单之中,如果在服务于后勤地辎重营中混入了鞑子地汉奸,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看着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向自己问东问西的老孙头,张知秋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有些心中不忍,不想看着这个近日来一直都在刻意地讨好自己、并有意无意地向自己吹嘘忻州孙家地发家史的可爱老头就此嗝屁。
至于自己,张知秋在这些日子里也做了一些自我评估,其他的不好说,单只从力气方面来看的话,估计在这个辎重营中,应该是不会有比自己更强大的了。
虽然力气大并不能保证在战场中活命,但事实上张知秋却也并不需要战胜敌人——他只要能够跑赢这些从没上过战场地平民即可,相信即便是有敌来犯的话,他们的目标也是这些粮食和物资,不会对这些几乎是手无寸铁地老百姓们赶尽杀绝的。
“事情有些不大对头,可能会起刀兵。”张知秋在老孙头晃动身躯靠近自己的那一刹那间,低声地在老头儿耳边说道。
“你说什么?要打仗了!”出乎张知秋地意料,老孙头地反应却是异常地强烈,他不但是大声地喊了起来,并且手中地镶铁木锹也是直接地坠落于地。
从众人地日常言论和张知秋自己的观察中推断,大明朝其实并不缺铁,但却偏偏是要学着元朝般,对民间地民用铁器有所管制。
就比如说这镶铁木锹,就是在木质的木锹前端镶一截铁片,如此一来,这木锹为了吃力就不得不做的既厚且窄,基本也就比成人手掌稍宽那么一点,效率低下地让人发指。
当然,纯铁所制地锹头也不是没有,但一般多用于军中以及达官贵人所有,普通的老百姓曾一度是不允许自行购置的。
其实,类似地这种弊政,最初也还是因为在明朝立国之初各地治安纷乱所致,不过,谁也不会想到,这当初为了应急所搞的这么一个“急救章”,却竟然是会这么一直地延续了下来。
当然,类似这条禁令地大多不合理地条例,在这些年来早已经是废弛了,也就是还没有由官府正式行文宣布废除而已;但一些习惯倒是留存了下来,就比如说这个镶铁木锹,在一些贫苦家庭而言,也还是比较实用的。
事实上,在实际生活中,为了应对这种不便,一般都是用铁镐和宽大的木锨来做配合使用的,铁镐将土刨松之后,再用宽木锨将土铲走,在实际应用中也并不耽误太多地功夫。
老孙头地这句喊声,瞬间清空了四下方圆十米范围内地所有杂音,大家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激动地浑身颤抖地老头子,在一息地沉寂之后,却是陡然间爆发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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