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德坊,在杭州城中与摇乐坊齐名,乃是这杭州城最为顶尖的销金窟,俗称“京城双坊”。只是那摇乐坊是个风月场所,而这聚德坊却只是一间纯粹的酒楼。
虽说只是一间酒楼,却是因为它的纯粹,酒楼内的布置之奢华,格调之讲究直bī皇宫而去,更遑论摇乐坊。所以京城中的名mén望族,凡是要正式宴请一些重要的客人,都会选择在这聚德坊。
虽说许言早就听闻这聚德坊的大名,可一直未曾涉足其间。这倒并非他有多节俭,只是自从知道这摇乐坊背后的故事,似乎给他这些日子时常出入摇乐坊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理由。
黄昏时分,许言告别虚洛嫦,带着慕容格等人出府缓缓步行往城东而来。
慕容格等人跟着许言挤在渐渐欢闹起来的夜市中,虽然依旧时刻警戒着四周,但他们心中也是别有一番感慨。
这朝廷大员外出不是鲜衣怒马,长喝而行;便是香车宝马,亲卫开道。鲜有他们这般随着许言,身份不彰地行走在游人中间。
时至今日,许言还是不习惯乘坐马车,而他一直决心要习练起来的骑术,却是因为一直没有空闲的时间,也便是这样耽搁下来,连楚棣赐给他的那匹宝马也未曾去观望过。
许言望着夜市中来来往往的人群,人们的脸上已经丝毫不见前些日子那般焦虑与惶恐。随着京城上空连日的放晴,百姓渐渐安定下来,连着停歇了七八日的夜市终于重新熙攘起来。
昔日那满足与欢愉的神sè又重新回到了百姓的脸上,好似这场肆虐京城周围十来日的大雨,不曾来临过一般。只有东西城mén外的那一大片避祸于此的百姓还昭示着,这场灾难并没有过去。
许言亦喜亦忧地行走着,不觉间便来到了聚德坊的大mén前。
mén前早立着一青衣xiǎo厮,见一身白衣悠然而来的许言,有些纳闷,踌躇着有些无措。眼前这白衣男子与自家老爷描述的一般无二,可这疏密院的掌院大人虽然品阶不高,可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如何也不至于这般步行而来,如此和他的身份又有些不符。
许言抬眼望了望那酒楼牌匾上龙飞凤舞的‘聚德坊’三个字,有些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再看看身边三三两两一身华服结伴而来的达官贵人,却是只他一人穿得略显寒酸。
许言朝正望着这金碧辉煌的聚德坊微微有些发愣的慕容格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便抬步走上白石雕砌而成的石阶。
那青衣xiǎo厮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见许言走上来,xiǎo意地迎上前来,轻声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可是皇子少保、疏密院掌院许大人?”
许言微微一愣,转而释然,含笑道:“正是!”
那青衣xiǎo厮一听,不敢怠慢,忙深施一礼道:“xiǎo人相府的管事,我家相爷让xiǎo人在此迎候大人,请大人随我来!”
许言淡淡一笑,点点头回身看了看身后的慕容格等人。
那青衣xiǎo厮倒也机灵,知道许言的意思,忙笑道:“大人放心,相爷已经另备酒席安置大人的护卫!”说着朝酒楼mén口处的一个mén童打了手势。
那mén童忙堆着笑脸走到慕容格身边,作势相邀道:“几位官爷,酒菜早已备置妥当,请随xiǎo的来!”
“大人……这……!”慕容格微微皱了皱眉,按他的本意,却是想陪着许言一同入席。傅齐轩毫无预兆地请许言赴宴,也不知道他存着什么样的心思,虽然还不至于对许言不利,但傅齐轩和许腾在朝堂中的纠葛,慕容格还是知道的,所以还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思。
许言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慕容格跟着那mén童,便随着那青衣xiǎo厮走进了大mén。
那青衣xiǎo厮也不磨叽,带着许言一路走到通往二楼的楼道口。这楼道口上却没有摇乐坊那般守着两个坊卫,走上二楼才看见一位仪容端庄大方的妙龄少nv侯在楼道尽头。
那少nv引过许言,待那青衣xiǎo厮退去后,又领着许言走上了三楼。
三楼之上只有两间厢房,那少nv领着许言走到靠里一间,才停下脚步,略微有些慌张地稳稳了心神,看了一眼神情淡然的许言,顿了顿,抬起纤手轻轻地在房mén外敲了一下。
“请进……!”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厢房内传了出来,许言一听是个nv子的声音,顿时想起孟佟第一次带他到摇乐坊时的情形,无由来的心下一紧,额头微微渗出一层细汗。
那少nv轻手轻脚地打开房mén,却没有跨步进去,只是忙移身到一边,敛着身子请许言独自入内。
许言不lù心思、笑意盎然地朝她微微一拱手,洒然抬步入内。
刚入厢房,一股清凉之气便扑面而来,许言不及思量便被那隔在中间的两块偌大的绣帷吸引,左边是一块白鹤逐日,右边一块却是青松迎客。
说是绣帷,可其间的图形却多为一些罕见的各sè宝石、珊瑚镶嵌而成,虽是镶嵌,可宝石之间契合却十分自然,仿佛便是一块通透硕大的宝石直接打磨而成,而构画出的形物线条流畅饱满,丝毫不见硬滞。随着烛光摇曳,忽隐忽现间,那山巅的青松竟好似随风摆动一般,那遨游云间的白鹤的双翅也好似翩翩而起,令人叹为观之。
更为难得的是这两副绣帷高各有一丈有余,长有三丈,如此大的面积上面要镶刻这般jīng细的图形,且不说耗费了多少宝石,便是这大制作所需的人力时间亦不知几何,着实是两副不可多得的屏帷。
而这屏帷中间悬着数十道由那青翠玲珑的翡翠圆珠串联而成的帘幕,虽然在许言的眼里怎么也逃脱不出一个俗字,却也让他不得不佩服着聚德坊的财力。且不说这外室摆置的尽是一些上等黄huā梨制成的物件,光是这两幅屏帷和那翡翠帘幕所需已不下几万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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