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天明弯下腰,吐出舌头,不断喘息。
不远处的屋檐下,盖聂一手扶栏杆,静静的看着天明。
“恢复的速度很快啊。”班大师走到盖聂身旁,说道:“普通人受这样的伤,恐怕这辈子只能在榻上躺着。”
“多亏了有墨家高明的医术,盖某才有幸逃生,实在是感激不尽。”盖聂转过身来,对着班大师抱拳一礼。
“呵,好说好说。”班大师一脸微笑。对于盖聂的谦和知礼,非常满意:“不过要谢可别谢我老头,这是蓉姑娘的功劳。”
“盖某明白了。”
微微点了点头,班大师又把目光转向天明:“很有活力的小子,不过,他看起来有点奇怪。”
“哦,怎么了?”
“他的眉宇间有时隐时现的一团黑气,似乎体内有隐藏的疾病。”
“果然瞒不过前辈的眼睛。”
“其实蓉姑娘早就看出来了,但她判断这不是寻常的疾病。”
“这个孩子身上,被人下了一种阴阳咒印。”
“阴阳咒印?古老的巫祝术,似乎有很多种类,他遇到的是哪一种。”
“封眠咒印,也被称为催眠禁术,是一种非常高深可怕的阴阳术,据说会使人陷入癫狂状态,作出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同的施咒法,结果也不一样,他的症状是什么?”
“还没发作出来,所以不清楚。”
“原以为阴阳术在上面年前就失传了,想不到居然还有人会使用。”
“正是因为失传了百年,所以,能够诊断和解开这种咒印的人也已经几乎找不到了。”
“但你知道还是有这样的人,是不是?”
“多年前,我曾经受过道家的一位高人点拨,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解开咒印,应该就是他了。\\”
“这是你,这次离开秦国的目的?”
“我受朋友之托,一定要保护这个孩子。”
“据我所知,你好像没有什么朋友。”撇了一眼盖聂,班大师试探道。
“只有这一个。”抬头看向天际,清风拂动额前的发丝,发丝下,盖聂在任何时候都平淡如水的眼神竟有了罕见的柔和。
“你在秦国的时候,六国就有很多人,做梦都想杀死你,而为了这个朋友之托,你又与赢政和整个秦国作对。知不知道,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很艰难。”
看着天明,盖聂沉默不语。
“阴阳术,阴阳咒印,上古巫咒之术,原来如此。”无声无息间,萧尘从回廊的一侧走出:“怪不得我感觉天明身上的那个咒印与道家的符咒阵道之法有许多相通之处,却又完全是另一个体系。”
刚与天明、盖聂相遇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天明身上的阴阳咒印,一开始还以为是道家符咒之法的另一个变种,后来却又觉得阴阳咒印的运行方式与道家一脉有本质的不同。直到无意中路过听到盖聂与班大师的谈话,他才知道天明身上的咒印竟是出自在他那个世界早早便已绝了传承的阴阳巫祝一脉。
“盖某曾在来镜湖医庄的小舟上见过萧先生施展术法,想必萧先生对于符咒一道也有研究,不知可有解开阴阳咒印方法?”盖聂立刻看向萧尘。
“很遗憾,对于符咒阵道之学,我也只能算是粗通,要解开天明身上的那道阴阳咒印,实在是力有未逮。”萧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没想到,萧公子除了剑术高超之外,竟然还会使用术法,难道是出身于道家?”一旁的班大师忽然问道。
“不错,我的确是出身于道家。”
“那不知萧公子是天宗一脉的人还是人宗一脉的人?”
“非天亦非人,我师承另一脉隐秘的传承。”
班大师一听,立刻闭嘴不问了。既然别人都说了是隐秘的传承,那肯定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只是看着天明嘿嘿哈哈的跟那块木柴较劲。
“哈!”大明再次大喝一声,斧头向后一甩,刚要砍下,忽觉手上一轻,回头望去,只见斧刃从木柄上滑出,飞旋着向身后的一栋木屋射去。
“啊。”端木蓉刚才屋中走出,斧刃便砰的一声钉在离她脑袋不足一尺的木门上。
“呃,嘿嘿嘿嘿。”感觉到端木蓉盯过来的眼神,天明看了看手中光秃秃的木柄,摸着脑袋尴尬的傻笑起来,
“唉。”萧尘见此,叹了口气。走过去将斧刃摘下,又来到天明面前,要来木柄,将斧子重新接好。
“天明,任何事都有规律可循,像你刚才那样是劈不好柴的。”说着,他重新拿了一根木柴放在地上,半跪下来。
“看好了。”萧尘抓住斧柄,手起斧落。
啪!
一声脆响,就如同利刃切豆腐一般,木柴干净利落的被分成相等的两块。
“怎么样?知道了吗?”把斧子放下,萧尘问站在旁边的天明。
“不知道。”天明干脆的摇了摇头:“那么快,我哪里能看得清楚。”
“好,我就跟你说清楚。砍柴这件事其实跟练剑也有相通之处,首先,便是心要稳,不要想木柴有多硬,也不要想斧头有多钝,你只需要相信自己一斧下去,就能把眼前的木柴砍成两半。然后,便是手要稳,抓紧斧柄,劈砍的路线不能歪斜,把力量都集中在一起。能做到这两样,完整的发挥出你本身的力量,砍柴就没什么难的了。“
“真这么简单,那我试试。”天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拾起斧头,再次拿出一块木柴放好。
“嘿!”他双手握柄,将斧头高举过顶,力劈而下。
“砰!”斧刀击在木柴上,竟然反弹起了回来,而木柴的表面上,却只是多了一道浅浅的印痕。
“你砍斜了。”萧尘提醒道。
天明咧了咧嘴,再次举起斧头劈下。
“砰!”
“劈下来的时候手不要抖,又斜了。”
“砰!”
“你心里在犹豫什么,砍到一半速度突然变慢了。”
“砰!”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好好看着目标。”
“砰!”
“别跳起来劈,跳起来力量更难掌控。”
“砰!”
“身和心都要稳住。”
……
一个时辰之后,萧尘看着依旧稳稳立在天明面前,只是上面多了许多浅痕的那根木柴,无语了。在他看来,天明的性子实在是太跳脱了,完全静不下来,还需要经过更多的磨练。
至于现在,萧尘是没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