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师兄。”罗离对风流桑的话嗤之以鼻,自己跟他初次见面,好感没有,恶心感倒是不少,如果说他是为了自己才留在这个地方,那他的行为已经不能简单地用人或非人来揣测了。
“我就说即使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怎么样,猜中了?”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给个猜不中的理由可以吗?
风流桑突然神神秘秘地说,“师弟知道为什么你取名为‘离’吗?”
“想必是让我离你远一点。”
“呃……换个说法好了,宗门资料显示师弟自小就一个人,也就是说,师弟无父无母,那名字是怎么来的?”望着风流桑眯着眼的表情,罗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首先声明一下,自小一个人跟无父无母根本是两码事。至于名字,好像是……”
“是从一个玉佩上看到的?”
“你怎么知道?”罗离一惊,小时候已经模糊了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记得自己当初好像是有一块玉佩,玉佩上还刻着字,稍微懂事一点的自己便去请教一位算命先生,他说这上面一边刻着的乃是“罗”字,另一边刻着“离”字,因为自己无名无姓,便将这两个字组合成了自己的姓名。
自己以前以偷为生的事情宗门应该知道,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宗门肯定不知道,难道……
“你是算命先生?”
“什么算命先生?”风流桑被罗离的发问弄得一脸狐疑。
也是,一个筑基修士如果沦落到去当算命神棍的地步,那也是人间惨剧了。既然对方跟小时候的自己毫无接触……罗离冷声道:“那么,师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师弟,不要这么认真嘛,我有一位至交,他十几年前走丢了一个儿子,他儿子身上正好挂着一块玉佩,这么巧,玉佩上的字正好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我那至交为了这个走丢的儿子十几年来郁郁寡欢,如今师弟却出现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感人的血浓于水,缘系千里。”
罗离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结果,一时愣住了。想象不出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滋味,半响才开口,不过声音沙哑颤抖到连自己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那么……你那位至交……如今在、在哪里?”
“哦,不太远啊,我以为师弟早猜到了,南阳国皇族不是姓罗吗?如今皇族修仙人才凋零,满足我说的条件的也就那么几人,师弟不猜猜?”
“要死啊你!不说你带进棺材里好了。”
“不要这么……呃……是南阳国君,罗寻。”见罗离越来越寒的脸,风流桑很是识趣地直接供出了答案,见没什么接下来的动作之后,又加了一句:“一个叫离,一个叫寻,你们家真是伟大,取名字都取得这么有预见性。”
“这么说……”
“你是皇子啊,师弟,怎么样,爽到了?”
当一件自己毫无准备的事情突如其来的时候,首先会想的不是这件事情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而是会不停地确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所以虽然风流桑说得很有根据,可罗离还是不停地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场闹剧,对于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的自己来说,这件事……实在是没有真实感。
风流桑提议罗离可以去皇宫看看,以他对老朋友的了解,得知儿子还活着,而且还筑基成功,肯定会很高兴的。但罗离却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简单,自己好像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这个念头在脑中忽闪而过,想抓却抓不住。
究竟是什么……
最终罗离还是没去皇宫,虽然心里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心虚以及不知所措,这或许跟所谓的近乡情更怯是一个道理的?
回到了住处,罗离开始了打坐修炼。但心里就像梗着一根刺一般,总是难以静下心来。就在这浑浑噩噩当中,时间一如既往地流逝,不觉间便已经将天地偷换,日月轮转。
已经过去两天,血衣盗没有再来,楚家又似乎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这两天,除了去一次灵石矿脉作例行的敷衍检查外便一直呆在房里修炼,风流桑也很配合地一直呆在房内,不然他要是出去的话,对他不放心的罗离无论如何也会跟去。
两天来,罗离还是没想起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不过心情却是平静了许多。如果能这么一直平静下去也是一件好事,当然这种事情毫无意外地被隔壁那个不安分的家伙打断。
“嘿,师弟,今天南阳国君要来楚家,虽然明面上是说来与楚家商谈有关血衣盗的事情,不过血衣盗出现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见南阳皇族有什么表示,现在过来很是奇怪,说不定另有事情……比如师弟的身份暴露了。”
虽然风流桑的话语调怪异得让人一听就想反驳,不过确实有些道理,自己的名字连风流桑这种无关人都能联系起来,更不用说亲手把玉佩挂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该来的总归要来,越是逃避越是避无可避,罗离起了身,打开禁制,外面正等候着衣带飘飘的风流桑,真是好一副人模狗样。
“南阳皇族是来跟楚家议事,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不太好?”事到临头,找几个借口就当是为胆怯饯行了。
“人家议事,我们当然进不去啦,不过刚有一位皇族供奉过来说叫你我直接去停车别苑好了,好久没去那个地方,真是怀念。”
“停车别苑?那是什么地方?还有……这又关你什么事?”
“别这样看不起我嘛,身为他的老朋友,又帮他找到了儿子,不答谢我一番实在是有失皇族风范。至于那个停车别苑,既然是皇帝,有几个别苑来金屋藏娇再正常不过了,虽然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很烂,但他坚持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有一天我偷偷把别苑的招牌换了,他当场就跟我翻脸。”
“为了一个牌匾就跟老朋友翻脸气度确实小了,呃,你把别苑名改成什么了?”
“坐爱别苑,怎么样,是不是更直接更有冲击力?”风流桑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话里的内容实在是很难跟正经联系到一起。可风流桑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依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跟罗寻也就是你爹年轻时都喜欢冒险,不过他当了皇帝后便没有了时间,记得他说过,不能在千山万水中死去,却受困于一个地方,这是他的悲哀。那时我还是继续四处冒险,有时候也把沿途所见所闻记录了下来,有空的时候传给他。”
“他很喜欢里面的奇人奇事,当然有些是我瞎编的,有一段时间他特别崇拜一个姓杜的剑修前辈,深深为他那飘荡不羁,仗剑天涯的风采所折服,又恰巧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便模仿杜姓前辈的风采,建了一座别苑。”
“那位杜前辈不仅在剑之道上很有天赋,而且文采斐然。记得他作过一首诗,好像有什么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句子。罗寻坚持要为新别苑取名为停车别苑,我却觉得坐爱别苑才最能把那位前辈的精髓体现出来。哎,那是多么有意思的一段时光,如今我千转百转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冒险的心也渐渐淡了下去。哪位圣贤说过,人只要开始怀念,便已经开始老了,真是有道理。”
看着风流桑摇头晃脑,满腹感慨的样子,怎么样都觉得怪异。风流桑拍了拍罗离的肩膀,说道:“不过师弟,我一直很奇怪,你背上背着的是什么?莫非你还是剑修不成,那可真是让人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要不是那把破剑不能放进储物袋里,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吃饱了没事做,背把剑玩啊。
剑修罗离倒也了解一些,因为威力的强悍,曾经在上古时期盛极一时,但由于它剑走偏锋般的修炼方式,有进无退的战斗方式,致使在剑修一途上能有所成就的无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当有更强适用性的道修出来后,剑修的没落也就在所难免了。
现在五峰谷地区几乎所有的修仙者都是道修一脉,但现在的人更加注重实用性,不管剑诀道法,什么对自己有用便学什么,所以跟最初的道修也是相去甚远,更像是各种术法的杂交体。
跟着风流桑出了楚家,背向卧龙城中心,向一处偏僻茂林行去。想想自己未见面的父亲跟风流桑能成为好朋友,对他的为人也就没抱多少期望,只是希望等会的见面别让自己太过惊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