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也没有想到,在他讲明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后,戴安县城竟有大半的卫卒和差役表示愿意随同常府家丁前去救援其他县城。w/w/w/.xiaoshuoyd/.c/o/m 首发
但当常乐看到这一百几十号人站在跟前时,他又立即改变了主意,这些人里面,老弱不等,战斗力也参差不齐,若是一窝蜂的都拉出去对付匈奴人,常乐还怕他们扯了后腿!于是挑选以后,从这里面选出七十名精壮,和常府家丁一起,组成了一支一百二十人的骑兵队伍,踏着黎明的晨光,往城外行去。
吴顺本来是不想去的,但等他看到常乐把戴安县城内的精壮都给拉走了,心想若是匈奴人忽然杀了个回马枪,恐怕凭着留在城内的一些老弱,是绝对守不住的!略一犹豫,他与弟弟吴琪,也厚着脸皮跟上了队伍。
常乐对吴顺心里打着的算盘是一清二楚的,但他也没有说出来,反正经历了昨晚好一战,这些卫卒和差役们算是彻底的看透了吴顺,并对他表示了很明显的轻蔑和不屑,恐怕等这支队伍一回来,吴顺的捕头职位,也要名存实亡了!
常乐决定第一个增援的县城是化安,并不是他对化安县城有多少好感,而是因为化安县城远远大于戴安县,人口足有五万之多,是整个营州府下最大的县城!那里更有一千名卫卒和两百多名差役,城高人多,若是指挥得当,就算是匈奴人派出两三千人,也能守个十天半个月!若是自己能帮助化安县城击退匈奴骑兵,凭空就可以多上数倍的力量,对其他县城的增援,平添许多助力!
但常乐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他让威峰率着十名家丁,先于他们赶往化安,探查情报,而常乐率着其余的人,落后十余里,急驰而行。
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威峰传回了消息:化安县城还没有被攻破,但攻城的匈奴人,却只有一千多人!
在了解到这些后,常乐放下心来,这么多的匈奴骑兵,就算是没有自己的增援,化安县城也不用担心短时间内被敌人攻下!但另一方面,常乐又不明白了,既然化安县城只有这么一点匈奴敌人进攻,那匈奴人主攻的是哪一座县城呢?苦于这个时代通信方式落后,而关东县城之间的距离又往往隔着百余里,常乐的疑惑,暂时却也找不到答案。
“加速前进,日落之前,赶到化安!”常乐一声令下,众人加紧催马,连同出戴安县城时带的干粮,都在马背上解决的,虽然最后落了个人疲马累,但还是按照常乐的要求,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化安城效外。
但这里看到的情形,却让常乐先前有的轻敌之心立即淡去,眼前攻击化安城的匈奴骑兵,与攻击戴安县城的匈奴骑兵完全不同,不仅仅气势上更为嚣张,就连同战斗力上,都要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匈奴人对化安县城的进攻方法,不是一窝蜂式的全军出动,单纯的正面进攻。而是采用了三面包围,缓缓接近,小股骚扰,大部休整的车轮式进攻方法!
三面各五百匈奴骑兵,每次却只派出一百多点的队伍做出一副攻城的模样,但往往等攻到城下时,却是射出一阵火箭,然后立即就撤退回来。这样做的效果是很显的,一来可以在城内点燃了多处火点,二来使得守城的卫卒和差役们疲于应对,无暇休整。等同于是常乐当初指挥着栗木部士兵在受到乌合部士兵的包围时,采用的车轮战的攻城版!
这次常乐决定不采用虚张声势的办法了,一来是因为化安县城周围都是茫茫一片的平原,无法造成像戴安县城那样的突袭效果。二来是因为他在见识这支匈奴骑兵的攻城办法后,已没有信心能让这支匈奴骑兵的首领像先前的那个千户一样上当了。
“元田,你带三十个人,从北面尝试性的进攻一下敌人,一与敌人接触,立即回撤,不得与其纠缠!”常乐沉着脸说完,又向威峰道:“你率领其他的人在这里守着,一发现敌人有溃退迹象,其他的都不要管,只要寻找到敌人的首领人物,觅机将其杀死就算是任务完成了!”
说完,常乐一夹马腹,就向没有匈奴士兵包围的南城驰去。威峰等人见他单身前往,连忙在后面唤道:“少爷,你要去哪里?”
“我要想个办法入城,你们依我命令行事!”常乐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却全然不顾身后的部下被吓得脸色瞬变。
常乐乘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了南城,在一处僻静的位置,找到了他预料中从城墙上垂下的绳索。虽然常府的家丁一个个都能攀山走崖,但常乐这个公子哥却没有那个本事,他跳下马背,从怀里掏出匕首,径直走到绳索下面,看了看高耸的城墙,拉了拉那把绳子。手臂粗的绳索动了动,常乐一咬牙,紧紧的抱住绳索,任由上面的人把他拉了上去。
当老夫子使了若大的力气把下面的人拉上来时,一眼看到这人却是常乐,他的脸上抹过一丝诧异,道:“我早就料到你会让人进城通风报信,却没有想到这人竟是你自己!”
“有些事情可以让别人代劳,有些事情,却还是要靠自己才行!”常乐对在这里见到老夫子一点都不惊讶,先前在常乐下令驰援化安时,他就见老夫子没有吭声就先于众人前往,就知道是来此做准备了。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还使你那里外同时进攻的办法?”老夫子问道。
“若是不依照这种办法,恐怕不等我们的人靠近,就被匈奴后备骑兵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常乐喘了口气,道:“先看看城内的情况再说。”
“不用看了,我早就查清楚了!”老夫子摇头笑道:“现在化安县城的捕头和差役都已战死,倒是那位知县,虽然是一名文弱书生,却在这紧要关头担当大任,指挥着城内不到八百名卫卒在苦苦支撑,若是你不能尽快想些办法,恐怕过不了今晚,这位虽然勇气可嘉,却无军事才能的县令会抵挡不了敌人的进攻。”
“你为什么不把他替下来?”常乐听了一瞪眼,看着老夫子道。
“我为什么替他下来?就算是整个化安县城的老百姓都被屠杀个干干净净,又关我什么事?”老夫子不屑地说道,他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只要你不死,别的都与我无关!
“走,带我去见这位勇敢的县令!”常乐说着,把匕首往袖子一缩,当先就往城内行去,但没走两步,就被墙头上倒着的人给绊到了,低头一看,才知道为什么在围城之时,这里竟没有人守卫了,原来守城的人竟被老夫子给打昏了。
老夫子说的不错,这位名叫陈寿的县令果然是抱着与化安县城生死与共的决心!甚至于他把自己早年准备的棺材都让人抬到了北城墙上,一身官袍,弱不禁风的他一手扶着棺材,一手执着一把剑,混身血迹地站在城头上,声音早已嘶哑,但他依旧不断地叫喊着。
在常乐看来,这种任凭一股勇气来指挥的战斗,是很愚蠢的行为!所以,在常乐拿出戴安唐县令的亲笔信,让陈寿相信了自己是戴安县派来的援军首领后,常乐很不客气的让这位苦苦支撑了两天三夜的县令下城墙去休息。
但陈寿的话,却让常乐觉得好笑,他一咬牙,把唐县令的信往棺材上一丢,道:“城在人在,城毁人亡,现在我就要站在这里,那怕是敌人要攻进城来,也要跨着我的尸体过去!”
“随便!”常乐一挥手,随意地说道:“你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不过,现在这座县城的指挥权暂时归我,你没有意见?”
“你?”陈寿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常乐,又看了看那封信,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唐县令虽然把你夸得天花乱坠,但我又没有亲眼见到,你让我如何相信于你?”
“我没有时间向你证明!”常乐说完,再不愿意在陈寿的身上浪费时间,向老夫子一使眼色,老夫子立即伸出手来,在陈寿的脖子上轻轻一按,这位勇敢的县令立即就昏睡过去。
没有了陈寿的阻碍,常乐立即充当起了化安县城的最高指挥,他命人把现存的卫卒里面,阶位最高的几名队长给集合到跟前,然后下令,要求他们分成三批,轮流下城休息。眼见这些队长们虽然很是疲惫,却对自己的命令有些犹豫。不愿多做解释的常乐把陈寿的刀从地上捡了起来,一刀砍掉棺材的一角,以代理化安军事指挥官的名义表示:违令者斩!
而在安排了城墙上的防务后,常乐又带着几名卫卒队长,来到城内,挨家挨户的寻找,把凡是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都要求他们自备兵器,然后到北城门下集合。城若是破了,谁也跑不了的道理,这些老百姓们是都懂的,在接到命令后,并没有什么人反抗,并予以积极的配合,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北城门下就集合了将近三千名手持铁锹钉耙,木棍长矛的男性精壮。而那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妇女和儿童们,却被常乐安排为守城的卫卒和男性精壮们烧饭热水,同时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把全城的木板和薄被浸上猪油,堆集在北城门下。
二更的时候,原本因为战斗而显得很是清净的化安大牢外面忽然热闹了起来,新上任的化安军事指挥官常乐亲自率着数十名士卒执着火把,骑着健马来到大牢外面。
常乐那雷厉风行,果断无情的做风,在短时间内就被守卫化安的卫卒们所知晓,所以现在常乐一声令下,身边的那的些卫卒们立即就冲了上去,顾不得此举违反了律法,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原本紧闭的牢门砸得稀巴烂!随后,这些卫卒们就执着兵器,在几个闻声赶来的狱卒惊讶的目光中,闯入了大牢内,并分立在每个一关着犯人的牢门前。
“劫,劫狱?”牢头哆嗦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稳步走进来的常乐问道。
“不错!”常乐点了点头,手中的马鞭子在牢头身上轻轻一点,推开了他,走进了牢房里面,看着被隔出来数十个房间里,满满的装着两三百名犯人,常乐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忽然高声道:“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这些犯人们大多都是平日在外面混的泼皮无赖,虽然被关在牢里,却也劣性不改,一听到常乐的话,立即齐声轰叫道:“劫狱!”
“说对了一半!”常乐摇了摇头,道:“我是给你们一个将功恕罪的机会!”说着,马鞭指向外面,道:“现在,城外有一千多匈奴人正在围攻化安,你们却在这里闲着捉虱子!我现在把你们放出去,每斩杀一名匈奴人,就将你们的罪名减轻一分,若是你们能斩杀五名匈奴人,那怕你们以前是个杀人犯,我今天做主,都放还你们自由!当然,有那么几位勇士若是能杀几十上百个,我拼着性命不要,也一定会帮你们在官府谋个官职!”
“大,大人!”牢头擦着汗靠近来,小声道:“这些犯人人数众多,若是乘乱跑了,恐怕,恐怕多有麻烦!”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常乐阴阴一笑,打断了牢头的劝说,在众犯人的叫闹声中,让手下的卫卒一个挨一个的把牢门打开,让这些犯人们在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上签字画押后,立即就被带到了外面——那里,早有一队骑兵等着把他们押往战场。
“站住!”正在看这些犯人们离去的常乐忽然见一名犯人低着头,故意躲避着自己的目光往外走,心生怀疑的常乐连忙大喝一声,身边的卫卒立即就冲上前去,一把把那名欲图蒙混过去的犯人给揪了出来,带到常乐面前,搬起他的脑袋请常乐看个清楚。
“是你?”常乐一看清这人面容,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