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两人相处氛围的变化自然都被暗暗遥望的染墨都看在了眼里。虽然染墨也算默认了这种状况,但真的看到自家少爷被乖乖俘虏了的景象还是觉得胸闷气短。
于是,染墨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来阻拦这两人的相处,但也隐隐的以一种“防火防贼防医圣”的态度,警惕非常的守着自家少爷寸步不离。他再也不会放心的将任刃交到林泽生的手里了,无论是换药、沐浴,还是住宿都坚决不会让这两个人独处。
这样防狼一样的戒备让林泽生哭笑不得,任刃倒是觉得窝心的很,完全没有阻止染墨的意思。于是,三个人以一种诡异的相处模式相处了两天后,在这一日终于进入了与华国西部接壤的普利国。
对于医圣谷的人来说,穿越国界总是意外地简单。四处行医的医圣谷之人总是有着足够多的通关文书,从边境守军面前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过去。
任刃牵着缰绳,看着林泽生将文书收好,有些担心的问:“这样不等于将我们的行踪全都透露了出去吗?”通关文书实在太有标志性了,要想追查他们的踪迹太容易。
“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林泽生无所谓的说。萧天弘当然不会完全不在意他们的走向,虽然后面没有人跟着,但穿越国境线的事情让那个帝王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难道他还能跟到普利国去逮人?就算他进得去普利国,也进不去医圣谷。
很快,出现在视线中的再没有了平坦的道路,而是绵延不绝的山脉。
不同于华国普遍多是平原的地势,普利国内大多是山川丘陵,百姓们也居住在山脚下,峡谷里,或是山腰处。这里的山虽多,但因为气候的关系,大多是砂石秃山,长出的植物也都是耐寒耐旱的几种,常见又不值钱;土地贫瘠,更是很难种出什么农作物来。再加上交通十分阻塞,居住又分散,所以这是一个贫穷的小国。
贫穷到,虽然东临富饶强大的华国,北临民风彪悍的漠真,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来侵略。因为,实在是太没有价值了。
行到山脚下时,止住了脚步。一手牵着缰绳,任刃环顾周围,有些震撼。
四周都是□出山石的荒山,树木稀疏的生长在上面,覆盖不住黄白的土地。那些绿色的树木,因为风沙的洗礼已经是墨绿的颜色,深沉的带着别处的嫩芽没有的沧桑与沉稳。视线更远处,朦胧可见的云山雾罩的美景,看久了会有种身陷仙境的虚幻感。
可是若是走近,那些看似迷人的山脉却与近处所见的没有差别。那些所谓美景不过是只可远观的,经不起推敲的错觉而已。
马蹄轻扬,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黄昏暮色之中。
很快,马蹄声在空旷的山壁上来回飘荡,他们的身形也渐渐远离了水平线,一点点的沿着狭窄的山路盘旋而上。不多时,翻过了这个荒芜的山坡,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条宽达百丈,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横亘在两座山峰之间。
距离裂缝还有些距离,染墨只是远远地向裂缝底端望上了一眼,不由得就从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气。这巨大的裂缝足有数百丈之深,还未靠近就觉得那割裂开的缝隙好像是一张可吞噬万物的巨口,好像再靠近一些就会被拖入那无间地狱一样。
胯/下的马匹也似乎感觉到了那峡谷中涌出的未知的恐惧,躁动不安的踏着蹄子,小步小步的退后。染墨急忙拉住了缰绳,勉强的安抚住了退缩的骏马。
“沿着这条峡谷,跟我走。”林泽生却没有染墨这样的感受,侧过头对两人笑了笑,复又扭过头去,驾马带路而去。
染墨控制着身/下的骏马,跟在并行的任刃和林泽生的身后,马蹄清脆的落在光秃的石山铺就的道路之上,空旷回响。与刚才走在山间不同,由于紧靠着深不见底的大峡谷,那马蹄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在峡谷的两壁间来回的传送,一次比一次更加震耳欲聋。本来清脆的声音在那漆黑的谷底被染上了一种诡异神秘的音色,好像是从底端爆发出的某种奇怪的生物的嚎叫,在空无人烟的山谷里回荡,侵袭。
即使染墨不是胆小之人,更是曾经上阵杀敌过,但这种未知的恐惧毕竟与可以直面的敌人不同,不过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而这种恐怖的声音更是刺激的他脊背发冷,耳根发麻,打了好几个冷战。
林泽生骑着马走在前面,自有一番写意风流的姿态,在这样的环境中更显闲适潇洒,衬得身后的人像是没有见识的山野村夫了。任刃策马走在他的身侧,虽然开始时也慌了一慌,但也早就调整了过来,远没有染墨这样的惊惧。
染墨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气氛,镇定了下来,抬头看到身前两人泰然自若的模样,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你们……”染墨不敢开口大吼,生怕又会传回什么可怕的回音来,但这压低的声音更能让他咬牙切齿:“你们是故意看我们出丑的!为什么不事先提醒我们一下?!”
林泽生闻言回头,对着恨得磨牙的染墨无辜的笑了:“我昨晚提醒小刃的时候,你不是也在身边吗?我以为你听到了呢。”
染墨被噎的差点没喘上来气,他这两天日防夜防的,根本睡不好觉,所以在昨天晚上终于达到了极限,守在自家少爷的身边迷糊了那么一下……以林泽生现在的内力怎么会分不清他是睡着还是清醒呢?这人是故意趁着他睡着的时候说这些的!故意的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梨涡浅笑的人,染墨气的简直要吐血:你就是故意报复我的!我不就是拦着你跟我家少爷独处了嘛!深深喘了口气,染墨刚要怒吼一声,却见林泽生笑吟吟的突然回手一指身边的峡谷:“,我们到了。”
于是,满腔怒火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染墨被自己呛得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发火。
“你就别欺负他了,他也是为了我好。”任刃忍着笑,打抱不平。
“好吧。”林泽生笑着点头,没有戳穿任刃也没有提醒染墨这种明显当了帮凶的举动,不再继续欺负单纯的小伴读了。收了玩闹的心思,指着身边峡谷的下端,说道:“看这里。”
任刃和刚刚缓过气的染墨立刻看了过去,只见不知何时起,这个巨大的峡谷内弥漫起了浓厚的白雾,将视野完全的遮蔽,完全看不到峡谷深处的模样。就好像站在云端之上,脚下是万丈九天,有种如同羽化登仙的感觉。
“下面就是医圣谷。”林泽生说。
“下面?”染墨因咳嗽而声音沙哑的提出质疑,他可没忘了刚才看到的峡谷有多深。这里虽然被浓厚的雾气挡住看不清晰,但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浅浅的小沟壑而已。
“嗯,这是进入医圣谷的唯一方法。”林泽生点点头,翻身下马,迈步就向峡谷边缘走去。任刃也立刻下了马,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起走向崖边。
“喂!”染墨心中一慌,虽然知道林泽生必然是不会自杀也不会害任刃的,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惊悚,怎么看都是一副要跳崖的样子啊!
然而阻拦不及的,林泽生和任刃没有犹豫的从崖边一脚踏落,人影立刻消失在了浓白的雾气之中,不见踪影。染墨心中大惊,忙从马上跳了下来,奔到崖边,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眼跟着跳了下去。
心中却在不停地怒骂着:这两个人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情啊!
失重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他就感到自己落在了一个柔软的不可思议的地方。好像落入了厚厚的床垫之中,身体落在上面深深地陷了进去,好半天才弹了起来,再落下、弹起……没有疼痛,反而舒适极了。
睁开眼,染墨看到自己落在的是一个光滑如丝绸的软垫上,这个软垫十分的大,有数丈长数丈宽数丈厚,暄软非常。抬起头,染墨看到的是之前的那片浓厚的白雾不过在十几丈高的地方,显然这里并没有之前在别处看到的峡谷那么深,所以这样跳下来也是毫发无损的。
挣扎着从这个巨大的软垫上翻了下来,软垫的中央正是他落下的地方,而越靠近两边越薄了许多,所以即使不用借助内力,他也很轻松的落到了地面。站直身体,任刃和林泽生正站在那里等着他。
染墨一边向他们走去,一边环顾周围,这里与上面一样的荒凉贫瘠,光秃的石壁围住了四周,地面上零散的散落着或大或小的山石,几乎见不到一点植物。这里很狭小,显然真正进入医圣谷还要再向里面走去。撇了撇嘴,染墨暗自嘟囔道:“希望医圣谷里风景能美好一些。”连续看了几个时辰的荒芜景象,他的眼睛急需一些生机盎然的绿色来拯救。
“少爷。”染墨走到他们身前,对任刃打了招呼,理也不理另一个人。
任刃好笑的摇摇头,扭头问身边的人:“这样的入谷方法的确很独特,胆子略小的人自然是不敢跳的。但也不乏武功高强的人吧?若是跳下来岂不是也就进入了医圣谷?”
林泽生笑着抬起下巴指向上方:“那篇白雾不是雾,而是天然形成的毒雾。无论是呼吸进去,还是碰触到了身体都会立刻将内力消融。若是不怀好意,我医圣谷的人自然不会提供解药,那么一个时辰后内力便会彻底消失了。所以,还会有谁在这里兴起什么风浪吗?”
闻言,染墨立刻试着运行内力,才发现丹田果然空空如也。
任刃恍然的笑了,正欲再说什么,却突然表情一凝,伸手拉住林泽生的手臂,脚步飞快错开,就地旋身移动到了几步之外。而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然插上了一支箭羽,那末端的翎羽还因巨大的冲击力而微微发颤。但终究因为失去了内力,身手远不如之前敏捷,任刃的衣角被箭头割裂了一块。
染墨见状也反应极快的就地一滚,躲开了向他袭来的飞箭。
“什么人!”林泽生立刻在同时从袖中取出解毒药,塞给了任刃,同时回过头喝问道。
然而回答他们的,是四面遍地山石后陡然齐刷刷露出的弓箭,少说也有百余弓箭正指向三人: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三人显然已被层层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