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哎!”叹息之声传来,此时一位少年正躺在竹林间溪边的一面青石板上。
在他身边横放这一柄剑,剑鞘上看去寻常的很,而在他的手中,则展开着一卷玉简,长约一尺二寸,玉简上尽是金书古篆。
玉简上记载的是一卷无名功法,总共只有千余字,是当初韩启拜入师门后,他师父传给他的。
韩启所在的师门叫做清平谷,地处东海之极,有一处广袤海域名曰灌愁海,灌愁海中有一座小岛,名曰无有地,而清平谷就是这无有地上的一处山谷罢了。
寰宇之内广袤无边,自然不是只有一门一派,事实上仅是道门内的修真门派,就北有霜寒宫,南有水木坞,西有烈焰堂,东有清平谷。
此四者乃是当今世上的四家修真大派,各门各派皆有自己修行的功法,比如说霜寒宫有《真寒诀》,水木坞有《回春诀》,烈火堂也有《丹阳诀》,清平谷有《御剑诀》。
不过相比来说,这《御剑诀》却又是更高一筹。
何以如此说?
气乃万物之源,修真无非就是修气,经筑基、练气、胎息、辟谷、结丹、元婴、合体、渡劫这几个阶段,最终飞升成仙。而道门中修的都是五行之气,清平谷的《御剑诀》主修金火二气,以火炼金,攻击力更强,只要修炼到练气期就能达到御剑飞行之境地,而若是其他门派,都需要等到结丹期方能长途腾云驾雾。
但是可惜,有《御剑诀》如此上等的功法就在眼前,韩启却修炼不得。
只因为他的体质乃是万中无一的五行绝脉,体内根本修炼不出任何五行之气,因此他的师父才传给了他这本无名功法。
这本无名功法普天下生灵皆可修炼,但毫无门槛,却也定然趋于下乘,根据恩师所说,修炼这卷功法,最快也需要十七年方能筑基。
“十七年,十七年才能够筑基,又要多久才能结丹呢?怕就算是我真的修出内丹,也已经进了棺材了。”韩启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就在此时,少年身边青石板上的那柄剑忽地在鞘中大作清鸣,宛若龙吟。
这柄剑可绝非凡品,乃是师父传给他的一件天阶法宝——太极清源剑。
只不过因为韩启尚未曾筑基,体内真气更是稀薄,八年来,从没有一次能将这柄宝剑拔出鞘来。
此时又听剑鸣,韩启忍不住较起劲来,一手抓起宝剑,另一只手握住剑柄,使尽了浑身力气,要拔剑出鞘。
只可惜,那柄剑却依旧是呆在鞘内纹丝未动。
韩启拔不出来,忍不住怒道:“连你也欺负我!”
可颓坐在青石板上,又想了想,韩启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仔细说来,倒也不是你欺负你,而是我委屈了你。遇到了我这样的一个主人,练了八年,体内才练出了这么一丁半点儿的真气,别说斩妖除魔了,连把你从剑鞘中拔出来的都不行,也难怪你会觉得明珠暗投,宝剑蒙尘,只能在鞘中空鸣了。”
要说起来,自从当初入师门知道了师父的本事,韩启早就立下了鸿鹄之志,可却奈何生就了一副燕雀之身,无法修炼师门御剑诀,只能修炼这卷劣等的无名功法。
虽然韩启日日用功,可进境甚微,也不知何日才能出头。
韩启还正在心中想着这些事情,忽听远处传来了一阵喊声。
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个胖道士正朝竹林深处这边走来。
这胖道士年纪约十五六岁,比韩启大一些却也是十分有限,身穿道服,就和所有道士的打扮一般无二。
这人韩启倒也认识,叫做杜思弘,乃是五师叔风清子的弟子,因其身材肥胖,谷内弟子皆称其为杜胖子。
清平谷内功法叫御剑诀,因此门内弟子皆修剑而不用其他兵刃,杜胖子也不例外,只不过此时他的剑却并非背在身后,而是扛在了肩头,后面还挂着一个包裹,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胖子一边走向竹林一边四下寻找,叫道:“废材,废材?爷爷在此,废材快出来相见!”
明显是为寻找韩启而来。
平常谷内也有人叫韩启为废材,可那都是在背地里,韩启也就忍了,可如今当面羞辱,以韩启的性格怎么能忍?从竹林深处钻出来,劈头喝问:“废材你叫爷爷谁?”
杜胖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同样喝对道:“废材我叫爷爷你!”
可才一说完,杜胖子就立刻反应了过来,骂道:“你这个废材,竟还敢骂爷爷我?”
“这可是你自己骂你自己的,爷爷我可什么也没说。”
嘴上吃亏,那杜胖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你这个废材骂了我还敢狡辩?我清平谷弟子虽多,可也都是有些本事的,只养了你这一个闲人废材。没事不在房间里呆着,你到处跑做什么?我看你这个废材是欠揍了是?”
韩启心中有气,可又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忍气说道:“我不和你争论,你到我的竹林来干什么?”
“哟,真不害臊!你入门八年,连个筑基都筑不成,如果我是你都不好意思说我是清平谷门人,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你的竹林?”
韩启怒气冲天,可却又偏偏无法辩驳,只得说道:“我师父是五位掌座之一,这片竹林是我师父的清修之地,现在我师父不在谷中,让我代为看管竹林,你凭什么来?快给我滚!”
“好好,我滚。这可是你让我滚的,你可别后悔!”杜胖子笑道。
“什么意思?”韩启问。
“我在清平谷内虽然地位也不见得多高,可怎么说也是谷内执事,最近谷内事务繁多,大师伯门下弟子抽不出人手,特意让我把你这个月的米粮及应用之物给你送来。你既然不要,好啊,我滚。”
清平谷内虽然是道门清修之地,不过弟子一旦多起来,事情便也多了起来,这些谷内琐事也总需要人打理。
好的弟子自然是在修真路上努力,掌座也不会让他们去做这等杂事,剩下的便是一些资质下乘,修真前途无望的一些弟子来做这些事务。
而执事,就是管理谷内琐事中是最下等的职务,也就相当于是一名杂役罢了。
杜胖子说着将他剑后挂着的那个包裹取下,打开一看,袋子里面装的正是白米,因为这些只是韩启一个月所食,不过十斤左右,因此袋子也不太大。
打开袋子后,那胖子抓起白米,竟一把洒在了地上:“你要吃?也可以啊,自己去泥地里一粒一粒捡回来吃!”
“你把米给我!”韩启扑上前来,想要抢夺米袋。
可杜胖子等的就是这一下,别看他身材肥胖,而且只不过是谷内的执事,修为不高,也才区区练气而已,可毕竟怎么说也要比韩启这个连筑基都没筑成的人强上一些。
身体一侧,避开韩启冲势,随后一掌,拍在了韩启的背上,直接将韩启轰翻在地。
“我早就想教训教训你这个废材了,今天这可是你先动手的,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同门之谊了!”杜胖子说完将米袋扔在地上,随后一弓步,捏起剑决,喝道:“出鞘!”
“噌”的一声,他手中那柄剑已经离鞘飞出。
清平谷内的御剑诀,只要修炼到练气阶段,便可以御剑,而一旦可以御剑后,功法的威力大增。
不过杜胖子这一剑到并没有当真击下,他虽然看不起韩启,可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只是借着欺辱韩启来取乐罢了。
这一剑只是悬在半空,韩启向左,此剑也跟着向左,韩启向右,此剑也跟着向右,只是剑锋始终遥遥指着韩启的额头。
“你这个废材现在知道厉害了?嘿嘿,你现在跪在地上给我磕两个头,叫我两声爷爷,我今天就饶了你,怎么样?”杜胖子得意笑道。
“你做梦!”
“嗬!还挺嘴硬,你服不服?再不求饶,爷爷今天可就要叫你吃点苦头了。”
以韩启执拗的性格,怎可言服字?喝道:“死胖子!我就是不服!爷爷我现在不如你,可以后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你也就只能欺负比你弱的,遇到比你强的,你就得跪在地上叫爷爷!”
杜思弘本意并不想伤了韩启,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取乐而已,要是韩启求上两句,他也就作罢了,可没想到韩启竟然这么强硬,反倒让他骑虎难下。
“废材!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
“死胖子,你敢打你就打,你除非打死我,否则你今日打我一下,日后我必十倍奉还!”
“废材,这可是你自找的!”杜思弘被激得热血上涌,调动真气,指尖用力,大喝一声:“着!”
真气所使,他空中那柄飞剑已经直朝韩启击来。这一下打中了,虽然未必就死,可也必然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