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空琬这一番话,韩启叹了一口气。
不过也的确,有琬师妹陪在自己身边,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韩启说道:“算了,什么修仙之路,怕是我们都走不成了。没想到这一次我们两个同穴而死,就算作是合葬于此,我们上面的青渺峰,便算作是我们的墓碑了。”
“韩师兄……”韩启说者无心,不过陈空琬听着有意,忍不住脸上一红。
她是忽然想到了在民间似乎只有夫妻才有合葬之说,而且还是立得同一块墓碑,那就更是夫妻无疑了。
“怎么了?”韩启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说我们这一次同穴而死,有什么不对么?”
日精丸照耀之下,陈空琬的脸上更红了,片刻之后才喃喃说道:“前朝一位诗人,号曰香山居士,他写过一句诗,不知道韩师兄你听过没有?”
韩启一愣,对于诗文他是不太擅长了,问道:“他说的哪一句?”
陈空琬声若蚊嘤:“他说‘生为同室亲,死为同穴尘。’你说我们同穴而死,岂不是……”
韩启一惊,连忙辩解说道:“琬师妹,我说的不是哪个意思……”
“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么?”陈空琬似乎又有些失望,低头捉襟,却也不在说话了。
韩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韩启此时也已经足足十八岁了,虽然他自幼入门修道,几乎是独自在竹林小苑中修炼了八年,随后又坠入葬剑之墓四年,经历不多,可早也该懂了男女之情。
听到陈空琬如此一说,纵使韩启再愚钝,也忽然明白了她说的意思。
一时间韩启的脸上甚至比陈空琬更红。
两人一时无言。
半响过后,陈空琬先出声打破了僵局,说道:“韩师兄,说说四年前。”
“说四年前的什么呢?”韩启问道。
“就说说四年前当时在雷光洞中,又妖人用九幽噬魂顶射我,其他师兄弟都躲避还来不及,可你却为何会奋不顾身的挡在了我的面前?”
却原来这四年以来,陈空琬始终将那一幕刻在了脑海之中。
“我当时其实什么也没想……”韩启说道:“我就是不想见你被那九幽噬魂钉打中,所以就……”
“所以你就宁可自己死了,也要替我躺下那些邪物么?”
韩启低头不语。
其实要说起来,在韩启内心深处,的确是对陈空琬有一种别样的情感,那种情感从当初四年前在竹林中的第一次相遇时也便有了。
而在他坠入葬剑之墓的这四年中,恐怕念及最多的也就只有两人,一个是他的师父醉我真人,另一个便是陈空琬琬师妹了。
而且似乎思念琬师妹的时候,还要比思念恩师的时候更多一些,或许这就是世俗所说的“情”这个字。
不过韩启却不知该如何把这个字吐出口,正当尴尬之际,忽然手下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连忙转换了话题:“咦,这是什么?”
拿起来一看,却是一片厚厚的鳞甲。
陈空琬看了看,说道:“若是所料不差,这应该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穿山甲身上的鳞片?”
“定然是了,只是这穿山甲的鳞片怎么会落在此处?”
韩启还在狐疑,陈空琬说道:“韩师兄,你看这里,这里也有一块。”
接着日精丸的光芒仔细一朝,这不大的洞中,竟共知道了七八块这种穿山甲的鳞片。
“哦,我知道了,”韩启恍然大悟:“我知道那群妖人为什么要来石山,也知道为什么石山下有这么多的穿山甲了!”
“为什么?”陈空琬问道。
“这些穿山甲最擅长打洞,他们定然是想要从这里一直打洞通往灵山之下,好去抢那十方俱灭。”韩启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空琬说道:“韩师兄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开始我们在洞口就感觉到大地震颤,肯定是因为这些妖孽已经将石山地底都挖空了。”
“还有我们开始看到那洞中足有上万方土石,定然是这些穿山甲把土石挖出来,堆在那里的缘故。”韩启补充道。
穿山甲素来擅长挖洞,尤其是它那满身的鳞甲,钻入土中,土石便被他夹在了鳞甲内,等它再退出来,也变把土石也都掏了出来。
“上万方土石,怕是能挖很深的一个洞穴了啊。”陈空琬叹道,可转念一想,又说道:“可是从石山到达灵山也有很长一段距离,仅仅是着上万方土石,怕是挖不到灵山之下?”
韩启点了点头,说道:“若是普通这么说倒是挖不到,不过那些妖人也未必要将土石全部腾出来,也或许他们还有其他地方堆积这些土石。“
陈空琬一惊:“那照你这么说,那些妖人很可能已经挖到了灵山下,也搞不好已经抢到了十方俱灭呢。”
韩启点了点头,随后陈空琬又叹道:“哎,可惜我们两人被深埋地下,看来是没有办法将这个消息告诉二师伯和五师叔了。只但愿华钧师兄能够想到这一层,不要让那些妖人得逞。要不然若真被妖人夺了去,等到千年大劫来到之时,可就要生灵涂炭了。”
韩启见陈空琬如此忧心,心说自己与她都已经被困在此处,可她心中还念着天下苍生,可当真是个好人。
不过韩启却并不太担心,因为他在地底与这柄上古神剑相处四年之久,早就知道了若是不修炼混沌一气诀,是绝难驾驭于他的。
自己有日精丸,所以当初才在葬剑之墓中看到了下半本的混沌一气诀,可如今葬剑之墓已经坍塌,那群妖人又是挖洞而去,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当初石壁上的那些字了。
而没有混沌一气诀,徒有十方俱灭,又有何用处?
陈空琬见韩启微笑不语,问道:“韩师兄,妖人若是得到了十方俱灭,你不担心?”
韩启摇了摇头:“其实都说千年大劫千年大劫,可这大劫却也不是劫在十方俱灭。”
“那劫在何处?”
韩启淡淡的说道:“劫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