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易泽点上一支烟,放入唇间,慢慢地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把烟雾吐了出来。黑暗中,只看到一撮火红,一闪一闪的。
他双腿交叠着,靠坐在床头。
他没有开灯,窗外皎白的月光,透过拉开窗帘的玻璃窗,斑驳地照在地面上,影影绰绰地。
前几天他下班回来,母亲告诉他,在玉环的办公桌上,她看到了一个温暖牌的保温饭盒。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不期然地,便又浮上了冯友全的影像。
很奇怪,那个人,屹今为止,他才只见过一面。
这一段时间,玉环说行里在新装一套信贷系统,会要忙上好长一段时间,最近几个晚上她都需要加班,因此,晚饭就不在家吃了。
可是,连着几天,她每晚回来后,他都在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沉淀过后的浅淡酒味。
他不知道,银行系统既然工作繁忙到,非要她们每个人必须一再加班才能完成。她身上的酒味,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要告诉他,加个班,她需要酒精帮忙才能够完成。而那个酒精味,明显是在一个浓烈的饮酒环境里,待得时间太久了,才会让衣服上,也浸染上了相同的气味。
她是他追了七八年才追上的女生,她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爱上并想要执手一辈子的女人,她也是他所见过的女生和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个。
曾经有朋友和同事戏言他,娶老婆千万不能娶那种太漂亮的,尤其还是倾城倾国的那种,那样,只会是给别的男人娶的。
而这两条,不幸,玉环全部拥有。
穆易泽深锁眉头,烦燥地拧熄烟蒂。他起身趿着拖鞋,走去阳台上。
农历的春节已近在眉睫,远处的夜空中不时爆出几朵璀璨的烟花,在这静寂的深夜,平添了几多绚丽。
不远处的街道上拐进来一束光亮,朝着自家门口的方向射来。在拐过街角不远处,离自家门口还有百十米时,便停住了。
车门打开,一个长发女子伸手拢了拢自己的披肩长发,然后大踏步地往这边走来。
她身后的车灯,一直在明着,直到她的身影没入了路边的黑暗中,那辆车才掉转车头,驶出了巷子。
恍惚间,穆易泽仿佛看到,那是一亮黑色锃亮的,形状仿似奥迪的轿车。
这时,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心念一动,快速奔去卧室,掀开薄被,躺了进去,假装睡着了。
没一会儿,房门便被推开了,一身披肩发的马玉环,带着一股寒风进来了。
她周身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做头发的化学药剂的淡淡气味。她身上的羽绒服,已不是早上粉蓝色的那件,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艳紫色与她以往着装分外不同的太过时尚的及膝羽绒服。
马玉环伸手脱下羽绒服,换下睡衣,然后,走去卫生间洗漱。
在她走后不久,穆易泽拥着薄被坐了起来,伸手扯过她脱下的羽绒服,放在鼻端嗅了起来。
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迎面扑来,玉环她竟然还用了香水。
他的眼神黯了黯,伸手把它甩在一边的地上。
他直挺挺地重又躺在了床上,拉过被头盖在头上,黑暗中,作为一个丈夫对老婆的信任,在一瞬间,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