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耿兰英这是在干嘛？玉环眼下已经和他儿子穆易泽没了任何关系，她不明白她这一大早来他们家还有什么野可撒？

正靠坐在客厅沙发上戴着花镜看报纸的马老爷子，“腾”地站了起来，脸上颇有微色：“这什么人啊，一大早便跑到别人家门前撒泼？”懒

他家闺女自昨个回来后，到现在都未进滴水，他这心里还正烦着呢。

他快速地走去门口，一把拉开大门。

正在用力擂门的耿兰英不提妨，踉跄一步栽了进来，一头顶在了马老爷子的胸口。

马老爷子被她顶得连连后退，半天，才顿住了脚步。他脸上怒意渐盛，伸手指着耿兰英道：“我家闺女和你家小子已经没任何关系了，你怎么还有脸面，找上门来使泼？”

耿兰英抬手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头发，一仰脸，朝马老爷子狠狠剜了一眼：“你让马玉环出来，我要她给我一个说法？”

说着话，便想绕过马老爷子，走进屋里，找人。

马老爷子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就往门外推去：“这是我家，容不得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撒野！”

耿兰英一看马老爷子的手抓在她的胳膊上，有点吃痛，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天抢地道：“马老头打人了，马老头打人了！”

被她这么一大呼小叫，马家门口一会儿便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们。虫

马老太太这时也走了出来，她伸手推了推马老爷子，朝他示眼色，让他先回屋里去。

然后走到耿兰英跟前，弯下腰来，笑着伸出手想拉她起来：“嫂子，有什么事，咱进屋里去说，成吗？”

耿兰英见马老太太这般客气于她，也不好再继续使泼了，扶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尘。但是转而一想，和她们老马家早就扯破脸皮了，眼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马老太太一脸平静脸上略带详和的微笑，她心里就很气愤，她们老马家这是什么反应，她孙子没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肯定是她们老两口煽动马玉环，去把孩子做掉的！

想到这儿，她气不打一处来，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屁股便又坐到了地上，想到伤心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好不凄惨：“我苦命的孙子啊！你咋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狠心的娘呢，马玉环她就咋那么狠心，一声不吭便把你给做掉了呢？虎毒还不食子呢，她马玉环咋就比那老虎还要狠毒呢？”

经她这么一闹，聚在门口的人早已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了。她们一直都很羡慕老马家，一下子出了那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眼下，前两天才听说她家的小女儿因为被婆婆闹上门来，说怀了别人的野种，被婆家人逼着离了婚。这一波未平，眼下，便又起了一波。

听她婆婆那意思，她肚里怀的孩子，怎么又不是别人的了？她们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真是搞不懂，摇了摇头，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们这些做邻居的，也不方便出面干涉调解，就随他们去啊！说话间，他们便要慢慢散去。

只是，还没等她们的脚步离去，穿着一身运动衣裤的马玉环，头发还有些凌乱，眼睛略显红肿地，“蹬蹬蹬”走了出来，径直走到耿兰英面前。

冷眼看了她一眼，指着自家大门口：“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找人撵你出去？”

耿兰英顿住了哭声，抬起头看了一眼来者不善的马玉环，“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便往马玉环胸前顶去：“你这个杀千刀的女人，还我孙子的命来！”

马玉环不妨一向重视形象的耿兰英会来这一式，被她顶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被母亲强拉住手，才顿住了后退的趋势。她双手急忙推开仍顶在胸前的耿兰英的脑袋，有点气急败坏道：“你再这样使泼，我报警了！”

耿兰英用手拨拉了一把遮挡了视线的头发，两只眼睛瞪得铜铃般吓人，一脸愤愤地看着马玉环，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我孙子的命来？”

说着话，便又朝马玉环身上顶了过去。

马玉环身子往一旁一闪，冷笑一声道：“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应该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是谁跑到我家来，骂我怀了别人的野种。”

一句话，让耿兰英顿住了往前冲的架势。不过，脸上的羞愧只一瞬，便被胸口腾腾燃烧着的怒火，取而代之。她狠瞪了马玉环一眼，抬起一只指头就只差没直接戳在马玉环的脸上，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说，谁知道你当初是不是诚心，要骗我们家易泽和你离婚的？”

再怎么说她也曾经是马玉环的婆婆，是她的长辈，她应该还不至于能把她怎么样吧？

马玉环微闭了下眼，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任何时候一个女人的教养和风度，和职业与学识并无多大关联。就像眼前的耿兰英，教书育人了一辈子，无理取闹起来，还不是和一般乡野村妇般没有两样。

她不想和耿兰英再这么继续纠缠下去，身子往后面撤了一步远，站定，抬手再次指向门口：“你再不出去，我真报警了！”

说着话，便掏出手机，朝耿兰英扬了扬。

耿兰英一看她那架势，本来还有些理亏的心思，这下全不见了一点踪影。她心里想着，马玉环以后的路还通长着呢，她年轻人还不怕丢人，她都已经走过半个世纪的人了，她还怕什么？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今天说什么，她都要替她两个苦命的孙子，出了这一口恶气。

想到这儿，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便朝马玉环身上又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