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宇,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陪你喝酒了?”我在他怀里仰起头,额头触到他柔软的唇,脸上又像火烧一样,立马又安分地低下头。
他像是考虑了几秒钟,扶着我的肩把我推开一点,垂头看着我,然后笑答道:“好,你不想喝就别喝了,今天也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明亮的街灯下,他全身都泛着银色的微光,眼里有着我渐渐熟悉了的温柔笑意,唇边也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身后的黑色翅膀已经被洗白,温暖地如同天使一般。
他轻轻一摆手让身后的人别跟来,然后拉着我离去。
他掌心的湿热感紧紧地包围着我,一种好似漂浮在赤道上空的暖流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身体。不同于别次,他带给我的感受不只是甜蜜,感觉更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着我即将冰冻的心,顿时让我有勇气继续面对困境,他就是我的坚强后盾,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清泉小区,我家大楼下。
“你快上去吧,别让你爸妈担心。”孑宇面对着我,声音轻柔。
“今天……谢谢你!”我低垂着头,声如蚊细。眼睛还停留在与他相握的手上,迟迟不想放开。
他歪着头看我,轻声笑道:“你要谢我可不是这么简单一句话了事的。”
待他说完,我踮起脚尖,在他红红的左脸脸颊上印下轻轻的一吻,余光瞟到他的眼神呆滞了一瞬,我立马又垂下头,这回看的是自己的脚尖,我与他之间几乎没有间隙,两个人四只脚互相抵在一处。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长臂一展把我环入怀中,隔着薄薄的夏衣,我听到他原本平稳的心跳渐渐变得不那么规则,而我的心也跟着“噗通”乱跳起来。
“米米,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孑宇紧紧抱着我,低沉的嗓音十分好听。
我闭着眼靠在他胸前,他的怀抱有着我无法抗拒的魔力,贪婪地享受着他的温存,我想现在我的脸上一定挂着万分满足的笑意:“嗯,我相信你。”
“米……米米?你们在干嘛?”身后传来突兀的中年女音,我像才发现我抱着的是个刺猬似的,猛地把孑宇推开,转身便看见楼梯口处的妈,她的表情像走路上突然被陌生人甩了个耳刮子一样目瞪口呆。
“妈……你怎么在这里……”我搓着手向她踱步走去,做坏事被逮着了,面色尴尬,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出事,怎么好死不死偏偏又是今天,什么坏状况都挤到一次性来爆发。
孑宇跟在我身后站过来,三人围成一个等腰三角形,顶点是我妈,妈皱着眉,目光一直随着孑宇,上下打量,像看出什么端倪来,霎时又一副惊恐的表情。
“伯母你好。”孑宇有礼地一点头,妈却板着脸一点反应也没有。怎么世上的母亲在面对自己孩子的男女朋友时都是一个德行?我在心里忍不住地叹气。
“妈,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张孑宇,他是……上次你们也见过了,还记得吧!”本想说他是我男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岿然不动的妈突然一把拽过我,直奔向楼梯:“跟我回去!”
“哎妈!你等等啊!人家跟你打招呼,你怎么能这样啊?”我微微抵抗,头转向孑宇,伸手想拉他,他无所谓地淡淡一笑,冲我摆摆手,手插裤袋目送我上楼。
防盗门“砰”一声被猛地摔在墙上,爸从沙发里跳起来,一脸狐疑:“老婆,你这是怎么了?”
妈带着一身火气用力把我一甩,又重重关上房门,似乎不这样做就不能表示她现在很生气。
“你看看,这就是你宠的好女儿!深更半夜在楼底下和男生搂搂抱抱,像什么话嘛这!”妈眼角的鱼尾纹因气愤交叠在一处,边大吼着边冲迎上来的爸脑门伸手一推。
我一路被妈狂按上楼,心里十分不爽,皱着眉一声不吭。这都快打起来了,有这么严重么?妈至于发这么大的火气么?现在才十点不到好不好,还深更半夜咧!我都十六岁算半个成年人了,还不准这不准那的,谈个小恋爱也要来插一脚?若溪多好,若我也能像她那样独自一人,不受约束,该会少很多烦恼吧……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你看你,我的女儿终于有人喜欢了……哦不,终于有喜欢的人了,你该高兴才对!米米,是谁啊?是不是上次的那个?哈哈!”爸耸耸肩不以为意,继续发扬他的八卦精神。
妈挡住爸想走近我的步伐,叉腰站着,气的口不择言,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你这老头子怎么当爹的!女儿才读高中,那个男的看起来不三不四的,我坚决不同意!”
老好人老爹“嘿嘿”笑着,拍着妈的肩膀,想让她消消气:“高中生谈恋爱很正常啊!咱俩不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吗?哈哈!那男生我看就不错,身强体壮的,能照顾好咱女儿!孩子的事儿,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他们能和咱比么?你的眼光我信不过,那男的一定会给米米带来灾难!身体壮还好欺负咱女儿呢!跟那样的人在一起容易学坏!你就别再替她说话了!也不想想这家里到底是谁说了算!嗯?”妈缓和了点语气,却依然严厉。
“妈!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信任我!我不怕被欺负,不怕受难!我也保证不学坏!除了让我离开他,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和孑宇都是真心喜欢对方,一直以来也都是他在保护我……”见爸的话已经失效,此时只有自己挺身争取,以求谅解。
“不行!我不管你说什么,总之不行!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不准外出!”她厉声喝道,又彻底驳回我的抗议。
“妈!我求求你!不要关我在家里啊!”我扯着她的手臂来回摇晃,“你为什么就这么反对我和孑宇?他跟纪冬是一样的啊!”
她面色冷淡,皱眉看着我,对我的哀求无动于衷。
“好!你反对,那我现在就走!我再也不回来了!”我大喊一声,冲向门边,刚一触到门把手,爸就立马拦住了我,安慰着推把我推回去。
“米米,你真是……哎!算了,好吧,我实话告诉你,也让你早点死心!”妈的声音软了下来,也急忙拉过我的手,放在手心里,“妈也是为你好!不希望你以后后悔,你要明白!”
她的眼神十分不忍,我心里霎时蔓延着无端的恐惧,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屏住呼吸,一面凝神静听。
“前两天,在胜利路的街心公园,我看到,他和其他女孩……接吻……那女孩我记得见过,是你的同班同学啊!”
妈说完沉默地依旧拉着我的手,爸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有点站不稳地退后两步靠在沙发边,我反应平静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心里却酸酸疼疼的,像被泡在醋里。
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说不定只是妈认错了人罢了!孑宇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他根本不是那种人!难道,莫非是小冉?对!一定是小冉强吻他的!小冉对他还不死心,一定是故意约他去那,然后趁他不注意……对,一定是这样!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其中必定有误会,我相信他不是这么随便的人,也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不能只凭妈的话就轻易否定他,或许妈只是骗我,想让我放弃他?确实,不可能那么巧,怎么啥事都让妈撞上了……
“米米,你自己想想清楚吧,妈知道不让你了解真相,这个牛角尖你会一钻到底,还是趁早打消了念头,别和他搅和在一起了。”妈轻轻抱了抱我,拍拍我的背,然后叹着气走开了。
爸也摇着头轻拍我的肩头,随着妈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