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欢喜一行人酉初才到萧家,在陶然居匆匆梳洗了一下,换了件衣服,随即就和萧清和赶往老太太的珑翠阁。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来了。”守在廊下的丫鬟小蝉看见二人进了院子,笑着打开墨绿色百福门帘,将二人迎了进去,绕过一架琉璃屏风,穿过花厅。
“老太太刚还在担心大少爷呢,可巧就回来了。”汀兰将二人接到正房左边的暖阁,老太太周氏正和几个孙女外孙女斗牌,看到萧清和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牌说道:“你们哥哥嫂子回来了,我也玩乏了,咱们歇着吃茶说说话吧。”
便有几个穿绿色禙子的小丫鬟将牌收了,重新上了新沏的龙井和茶点。宋妈妈扶着周氏在软榻上歪着,萧清清几姊妹也在离塌不远的小椅上坐下。
佟欢喜和萧清和上前行了礼,就有丫头引着她在旁边的小椅上坐下,萧清和却被老太太唤道榻前,拉着他的手细细的问了今天的行程。
佟欢喜一边吃着茶,一边听着萧清和乐呵呵的讲述今天玩了竹蜻蜓很开心。其实萧清和与她心目中流着口水,连话也说不清楚的傻子形象有着天壤之别。相反他吃饭行礼总是带着一种优雅,对于事情的叙述也是调理分明,只是偶尔冒出一两句与年龄不符的童稚,以及有如幼童的贪玩性格与他之前冷静自持的形象对比太过鲜明了,才会冠上了傻子这个名号。
老太太笑眯眯的听着爱孙讲述今天的听闻,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时不时的插上几句增添谈话的兴致。
“我下次还要去玩。”萧清和对今天的佟家之行很满意,便开行的嚷嚷。
“好,下次还去。”老太太笑着答应,想着萧清和玩了一天也该累了,便对佟欢喜吩咐道,“清和累了,你带他回去休息吧,晚上也不用过来了。”想来老太太对她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临走的时候又赏了一盒精致的糕点。
二人出了珑翠阁,沿着回廊慢慢的往陶然居走去。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花园里摆满了各色菊花,从普通的小到珍贵的绿牡丹,应有尽有。满院秋色,却没有萧索之意。深深吸了几口古代无污染的空气,佟欢喜浮躁的心沉静了下来,脸上不禁露出些许微笑。转过头看看一路叽叽喳喳跟她介绍这花园里有什么好玩地方的萧清和,也有了应付他的心情。
穿过一个小垂花门,迎面走来一个穿青色锦缎长袍的年轻男子。男子看到佟欢喜二人,便上来笑着作揖道:“这位想必就是大表嫂了。”男子没有和萧清和打招呼,只一双眼睛不停的上下打量佟欢喜,让人觉得甚是轻浮。
待谷雨和小满上前行礼,佟欢喜便知眼前这个长相不俗却透着几分不安分的男子是萧敏的儿子林福树。
佟欢喜回了个半礼,也不多寒暄,拉着萧清和绕过林福树径直往陶然居走去,虽然是亲戚,这林福树的眼神却让她很不舒服,这男女之防如此严密的时代,这种人就应该远远避了开去。
“这表少爷也真是的,我们少爷好歹是他表哥,竟然视而不见,实在是太过分了。”待几人远远离了林福树,小满忿忿的抱怨。
“小满,主子的事也是你可以随便编排的。”谷雨喝止小满,这陶然居就以谷雨的资历最老,上上下下的丫鬟也都服她,小满心里虽不以为然,倒也停止了抱怨。
佟欢喜看了看沉稳的谷雨和跳脱的小满,这两个人的性格也算是互补吧。
萧清和自遇到了林福树,脸色便很是不好,原本不停说话的嘴也抿得紧紧的,一声不吭的跟着佟欢喜。待四人进到陶然居的院子,萧清和便头也不回的走到花厅靠窗的躺椅坐下,呼呼的生着闷气。谷雨和小满想要进去服侍,都被他赶了出来。
佟欢喜叹了口气,从谷雨手中接过茶水点心,进了花厅,心里到底也没什么底气,都把长期服侍的丫鬟赶了出来,她这个成亲才三天的妻子恐怕也安抚不了他吧。
萧清和听到响声,以为又是丫鬟进来打扰他,才刚想吼两句,抬眼便看到佟欢喜缓缓向他走来,奶奶说欢喜是他的妻子,要爱她,敬她,疼她,想到这赶人的话梗在嗓子里让他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
佟欢喜忙上前,帮他拍背,待他咳嗽稍缓,又倒了杯水递给他。
萧清和接过水也不饮,大大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她,满脸的委屈,看得佟欢喜哭笑不得。在他旁边的绣墩上坐下,问道:“不是玩的很开心吗,怎得突然发起脾气来?”
好一会萧清和才闷闷的爆出一句:“表弟不是好人,我讨厌表弟。”说完便低头盯着手中的水。
刚才遇见的时候,林福树也没和他见礼,可见打心底的轻视萧清和,佟欢喜想到林福树是无忌惮的眼神,心里也有几分不爽。
“刚好我也不喜欢他。”佟欢喜拍拍萧清和的手说道。
萧清和听到她的话,猛然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找到同盟的喜悦:“真的?可是奶奶轩儿,还有很多人都喜欢他。”
“他在别人面前和在我面前是不一样的,他总是偷偷的说我傻子,抢我的东西,我告诉奶奶,奶奶却不信我。”萧清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他一样讨厌林福树的人,一股脑儿把他的恶言恶行都说了出来。
这林福树到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在老太太周氏及其他人面前一味的乖巧听话,却常常背地里欺负萧清和,不知是不是他的演技太过出色,除了萧清和及两三个他的贴身丫鬟之外,竟没人发现林福树是个两面人。
老太太到是疼萧清和,林福树在老太太面前对这个表哥可是恭敬有加,再加上萧清和的病,便不怎么信他的话,还以为是孙子吃醋,笑笑也就打发过去了。萧清和见告了两次状都没用,就没在老太太面前再提这个事,只私底下生生闷气。
只萧清和的贴身丫鬟不可能没有老太太的人,难道老太太真疼林福树疼到超过萧清和这个嫡亲的孙子了?佟欢喜也没深想,只坐着和萧清和一起骂林福树,萧清和更是打心底的服了这个媳妇,别人都看不清的事,她却能看看的明明白白,还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怎么能让他心里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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