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佟欢喜才刚起身,谷雨和立冬二人正伺候她梳妆,春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谷雨见她不曾通禀便冲进了房间,大声喝道:“大清早的,这样没规没矩的像什么样子?”
春桃这才站住了脚步,朝着佟欢喜福了福,语带惶恐地说道:“大少奶奶恕罪,奴婢怕耽搁了大少奶奶的事情,一时情急,忘了规矩。”
她的事情?佟欢喜转过身去问道:“说吧,是什么事情?”
“门房的蔡婆子说,大少奶奶的娘家兄弟一大早就来了萧府,说是亲家太太病了,这会子人还在门房处等着呢!”春桃忙将事情说了,随后便低着头站到一旁。
佟欢庆年纪还小不可能一个人到萧府,那么就可能是她两个堂兄弟中的其中一个了,佟欢喜虽然不耐烦佟家的那些破事,但也知一旦真的不再理会,她也免不了被冠上个“嫌贫爱富”的名头,更何况还有一个“孝”字压在头上。
佟欢喜想了想便对谷雨吩咐道:“你去看看是什么事情。”谷雨之前跟着她回门,对佟家的情况也有几分了解,便点了点头,出了门。
大约过了一刻钟,谷雨便回来了:“大少奶奶,来的是您的小堂弟佟欢乐,说是前几天亲家太太染上了风寒,吃了几天药都不见好,想让您回去看看。”
佟欢喜知道陈氏虽说对佟贵惟命是从,但对她也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出嫁前夕瞒着佟贵偷偷地将自己的嫁妆塞给她,若是陈氏病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去看,也是说不过去的。佟欢喜想了想,便对谷雨说道:“我们先去珑翠阁吧,就算要回佟家,也得先禀了老太太才行。”
孙媳的母亲病了,老太太自是不好拦着人,况且佟欢喜嫁进萧家之后对她一直恭恭敬敬的,她对这个一直温婉柔顺的孙媳也没什么不满,老太太也不会刻意刁难,又吩咐人给她安排了马车,几盒糕点还有些送给陈氏的补身药材,给足了面子。佟欢喜自是满脸感动地谢过老太太后,方才带了谷雨和一个婆子赶往佟家。
佟欢喜几人在二门处便上了马车,待到门房的时候,佟欢乐隔着马车车门与佟欢喜说了几句话后,便和车夫一起坐在驾车处。
佟欢喜到佟家的时候,沈氏正坐在院里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嗑瓜子,见到佟欢喜下车,忙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欢喜,你总算来了,大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了几个大夫都不见好。”
佟欢喜虚应了几声,便转到陈氏的房间,这原本就不大的房间因为长时间的门窗紧闭,空气显得有点污浊,陈氏的脸色苍白,比原来的时候瘦了几分,见推门进来的是佟欢喜,挣扎着要起来,却因为动作过大呛了气,话还没说,便咳嗽起来。
佟欢喜忙上前扶起她一下一下拍着后背,跟在后面的谷雨也帮忙倒水,忙活了好一阵陈氏才止住了咳:“怎么回家来了?萧家是大家,你做媳妇的常常回娘家会被人说的。”陈氏不愿意佟欢喜因为她而在萧家难做人。
佟欢喜见她这样,只好开口劝道:“放心吧,我出来的时候跟老太太请示过了,到是您,怎么一个小小的风寒弄成这样,爹没帮你请大夫吗?”
“请了请了,许是年纪大了,一点小病也能折腾成这样,放心吧,再养个几天总会好的。”陈氏拉她在床边坐下,又帮佟贵辩驳了几句。
陈氏问了些佟欢喜在萧家的情况,又叮嘱她要孝敬长辈,敬重相公之类的话,过了一会,佟欢福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姐姐,大娘该吃药了。”佟欢福今天不但没有出言讥讽,反而还给陈氏端药,佟欢喜心里疑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果然那眼角还有一丝来不去掩去的不甘。
其实佟家拢共就这么几口人,以前欢喜在家的时候,大部分的家务活都是她干的,陈氏帮着她干些轻便的,佟欢喜出嫁之后,佟贵又有心讨好她,家里的琐事都让沈氏和佟欢福两母女干,陈氏病了,这端茶递水的活便都交给了她。
佟欢福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抵不过佟贵的高压政策,以前她觉得萧家虽然有钱,萧公子却是个傻子又有克妻之名,她不愿意嫁,现在却觉得佟欢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但佟贵要讨好她,就连沈氏也常常腆着脸奉承她,而陈氏在这个家的地位也比以前高了许多。相反,她的地位却一落千丈,洗衣做饭,那原本白嫩的十指都变粗了。
想着想着佟欢福的怨恨占满了心,想到昨天去村口杂货店打酒遇到得那个人,不知道她那个姐姐见着人会怎么样呢?佟欢福的脸上不由的漾出一个冷笑。
佟欢喜没去理佟欢福,她现在形势比人强,倒也不会在意她那些眼底的嫉妒和愤恨。见陈氏将那一碗黑地让人嘴巴发苦的药汁喝完,欢喜见她脸上露出了疲色,就让她躺好,不一会陈氏便沉沉睡去了。佟欢喜帮她拢了拢被子,就轻声轻脚地退了出去,佟欢福当然不会留着看陈氏睡觉,后脚也跟了出去。
堂屋里佟贵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沈氏也在一旁坐着,见佟欢喜从陈氏房间转了出来,便和她说道起今年地里收成不好,陈氏生病吃药花了多少钱等等,话里话外都透着要钱的意思。
佟欢喜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其实若是佟家只要不是太过分,这偶尔打打秋风,她只当还这具身躯的生恩和养恩。
佟欢喜从荷包里拿出两个银锭子放在桌上,才开口道:“女儿在萧家也就只有月例银子是可以随心使用的,这二十两银子要是家里用,也能用上一段时间了,另外老太太还给娘带了些补身的药材,身子底子打好了,这病才好的快一些。”
佟贵伸手将银子拿来放进怀里,笑着答应了两声。他平时爱在村子里赌两把,虽然都是些小赌小闹的,但以前家里还真的穷的连那些赌资都出不起,现在女儿一出手就是五十两够他玩很久了。
沈氏见佟贵将银子都藏了起来,心里想着如何能从他那里弄些来花花,又见到跟车的婆子将药材搬进来,有人参还有燕窝,眼睛都看直了,打定主意要弄点燕窝来吃吃,听说女人吃那些东西还能美容养颜呢!
佟欢福见爹娘被这些蝇头小利收买,心里暗啐目光短浅。起身走到佟欢喜身边,挽上她的胳膊,笑吟吟地说道:“好了,姐姐来这么久了,也该让我们姐妹俩说说体己话了。”
佟贵已经从佟欢喜身上弄到了钱,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