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头…”
萧让在场内众人的注目下如此写道。写出的这几个字,要是放在一千四百年之后的后世或者是几百年之后的宋朝,估计所有的人都会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了,他这是一首词啊,“水调歌头”正是这首词的词牌名。可现实的情况却是,在这个时代里,是暂时还没有什么“词”、“赋”的,所以其他的人看到他写下这几个字,一时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对于众人心中的疑问,萧让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见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手上紧握着毛笔,很快就把后世那首脍炙人口的《水调歌头》徐徐地写出来了。而随着他手上笔锋的划动,在场宾客的议论声也同时响了起来。
他们,当然不是一面倒地赞赏萧让的这首词的。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词”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实在是个新鲜事物,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下,又如何能一下子就接受?――当然了,不接受归不接受,这些“长短句”里所包含的东西还是让他们眼前一亮的。
想想也是,这些“长短句”虽然并不像传统的诗那样工整,可是它的平仄规律却好像并不输给任何真正的诗的,所以使人读之不由觉得朗朗上口。不仅如此,它的用词还极其的华丽,“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样的词,这样的句子,普通人哪里能想得出来?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佩服了。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场内的议论声在不断的持续,萧让并不理会,三两下工夫写完之后,他最终才放下毛笔轻轻地吟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他这一吟唱,用的正是“水调歌头”这个词牌头的词谱,于是只是两句话出口,“轰”的一声就把全场的宾客通通震住了。
“这…这到底是何种诗?怎地这般有力?”
他们的心里都是同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要说这些怪异的“长短句”虽然用词华丽,读起来也朗朗上口,可也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失态的。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经过萧让用特定的词谱吟诵之后,它的效果却是完全不一样了,说是直达人的心房也不为过。所以他们的内心才一下子全被震憾住了。因为他们都不曾想到过,诗还有这样的吟诵方式。传统的诗与之比起来,那可真的是黯然失色了。
“如何?崔公子,此诗是否应题?”
萧让吟诵完了之后,场内反而是鸦雀无声了,原来是他们这会都还在心里暗自揣摩好首《水调歌头》的意境。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种全新的诗体,所以根本没有人一下子就能领会这其中的意境。他们只觉得,越是往里面想,越是觉得这几句长短句的“不凡”。用词华丽,意境深远倒也罢了,可最难能可贵的却是,它竟然还能用“唱”的形式来表达的,这一旦被天下的学子接受,那就是开创了一个全新的体裁啊,你说如何能让他们不在意?
“…哼,应什么题?你这是诗吗?狗屁不通。”
尽管场内的众多宾客都在回味萧让刚才所念的《水调歌头》,可始终还是有人不识货的。在这些人里面,犹以崔望这样的小辈为甚。没错,他们确是各大世家的子弟,学识、阅历都远胜同龄人,可是和真正的成年人比起来,他们又是尚浅的,所以自然想不到那么多。他们现在唯一共同的认知就是,萧让所吟的这根本就不是一首诗。既然不是一首诗,那作得再好又有何用?
“狗屁不通?”
萧让听到崔望的这句话差点没笑喷。这家伙牛啊,大宋朝苏大词人所作的千古名作《水调歌头》落在他的眼里竟然是一篇狗屁不通的东西?哎,是应该说他傻好呢?还是应该说他笨好呢?
“呵。崔公子,空口无凭,你凭何认定此诗不是诗?莫不是非五言,非七言就必定不成诗了?那古之《诗经》如何?”
“古之《诗经》”,其实就是《诗经》,这是历史上第一本公认的诗集。在它的里面,收藏着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五百多年的诗歌311篇,可不仅仅只有那些最规范的五言律诗,或者是七言绝句的。像什么“??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朝?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乃如之人也,怀婚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萧让的意思就是,你说我的诗不是诗,那难不成《诗经》也不算诗了吗?要知道,《诗经》里面,不按照常规对仗规则的诗句是数不胜数啊。
“《诗经》自然是诗,可你这什么《水调歌头》却不是,如不服,我们请郑伯父主持公道。”
给他崔望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被儒家奉为经典的《诗经》里面收集的不是诗,所以,他很灵巧地转移了话题。要说,他的这个坏主意打的真是相当的不错,请郑颉来主持所谓的“公道”?那简直就跟个笑话一样。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无比悬殊,郑颉只要还有那么一点脑子,他都断没有会站在萧让这边的可能。
“…嗯,宁清说得不错。萧侄儿所作的这首‘诗’确实不能算是诗,这样吧。萧侄儿,你就再作一首,务必要以五言或七言为准,作得出,那便证明前面二诗为你所作,如何?…”
果然不出所料,作为郑家人的郑颉,此时何止是不会站在萧让这边啊?他简直就是摆明了架势要帮崔望找回脸面了。说什么再作一首便承认前两首是萧让所作?你当这经典的好诗是那么好得来的吗?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要狠狠地踩萧让一脚,以便日后向清河崔氏邀功。
“呵呵,好啊。那小子便再作一首。”
郑颉的用心,萧让又如何不知道?只是,他根本就不在科,冷笑着很快就开口答应了,就仿佛他根本不用思考一样。正所谓“成竹在胸,下笔犹如神助”,萧让现在给人的正是这样的感觉,只见他拿起毛笔,轻轻地一蹴而就,一首绝好的“五言律诗”便出现在纸张上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呀,好,好诗!!!”
这首后世连三岁小孩都会背诵的《静夜思》一出场,顿时就引来周围宾客的又一阵赞叹声。而崔望呢,这时候已经惊得目瞪口呆起来了。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作出这么好的一首诗来?看他的模样,简直就如同随手沾来那般容易。这不是说明了,他的实际才华甚至还远高于此吗?――想到这里,崔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刹白了,不是他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实在是因为他开始已经明白到了,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是自取其辱而已,所以他只能就此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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