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之唤来下人将那些几乎没动过的菜都撤了下去,又再叫人烫了一壶清酒来,继续自斟自酌。子虞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他慢慢的喝,却是一杯接着一杯,偶尔同她说一两句话,只是问她在园子里住的可习惯,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之类。
子虞一一应了,看他将那一壶酒又喝了过半,眉间不觉皱了些。记忆中慕之也很爱喝酒,他喝酒时候的表情也是这般的孤寂清冷,她不喜欢。所以后来只要他喝酒,她必定要陪,他酒量好过她许多倍,自然不舍得她喝醉伤身,慢慢也就不再喝了。
“先生也给子虞一杯。”拿了面前的酒盏,双手递到他面前,直直望向他深邃的眼。
苏慕之执在手中的酒壶僵住,不再往面前的酒杯里斟酒,而是放了酒壶,推到一旁,“你伤口刚见好,怎么能喝酒?”
“先生能喝,我就能喝。”她倔强的望着他。
苏慕之的心被她这一句暖化,她是关心他的,“傻丫头,我不喝了便是。”
他这句,却是像极了她心上那个人,连无奈的表情都如出一辙,“你真的不是他?”
问出这句才觉得失言,“先生太像我认识的那个人,我一时有些分不明了。抱歉。”
苏慕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暖笑道,“你若是不介意,便将我当做你那个旧识好了,我喜欢听你叫我慕之,而非先生。”
“子虞那夜不懂事,直呼先生名讳这样的逆行却是不敢再犯了。”她只有称他为“先生”,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他不是她爱过的那个人。
苏慕之的眉间凉了些,转手又夹了些菜到她碗里,“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
“这礼物,却要明日才能给你。”
“子虞不敢收先生的礼物。”她站起身来朝他微微鞠躬,“先生的好意子虞心领了。”
苏慕之见她对他这般生疏,心间也是一冷,也站起身来行到她身旁,站定,高大的身影立刻将她淹没,“我送的东西,没人敢不要。”
子虞听他语气中带着强硬生冷,也不再答话,沉默着反抗他这般的霸道。
苏慕之恼极了她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倒是恼他,驳他,或许还能叫他宽心些。抬起她倔强的面容,深深望入她眼底,“阿九,不要这样拒绝我。”
“子虞不敢。”
“你……”
“天色不早,子虞告辞。”她不愿再同他纠结,夜色重了就该下凉了,樱华还饿着肚子等在外面。
苏慕之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他巴巴的赶回来,不就是为了同她早日见面?她如今这样据他于千里之外,到叫他越发胸闷。执了她的手腕拉住她往身后,挡住她的去路,沉声道,“外面可有人在?”
门外立刻传来一声,“先生请吩咐。”
“九小姐今夜留在罂园,让樱华先回去。你们也下去,没我的吩咐不许来扰。”
“是。”门外的人退开了。子虞心下一急,也要追出去,却被他生生拦住去路。
抬眼望着面前目光森寒的男子,他连霸道起来的样子都同慕之太像,更叫她不敢与他单独多处片刻,“先生请让开,我要回离园。”
“离园?”这个丫头呵,取名都是这般的绝情,再将她拉近一些,衣袂悉索厮磨的声响细碎缠绵,他望着她的眼光也如这般的凌乱,“……阿九,阿九你看着我,你真的想走?”
子虞掩下心底的慌乱,退开一步,正视他的目光,决绝毅然的答,“我不想留下。”
他眸间猛然被她的倔强刺伤,这世间除了这个女人,究竟还能有谁能让他这般的动容?旁人看来他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塑像,谁能想到他苏慕之,竟然会在一个十二岁的女子面前情绪失控?
不由分说将她揽进怀中死死扣住,凉唇落在她白皙的颈后,声音带着些许嘶哑,“我不许你走。”
“先生,我……”
话未出口,已经被一阵湿软堵了回去,他双臂死死扣住她的腰背,软舌霸道的撬开她的齿,探入她的舌根,重重的厮磨缠绕,急促的呼吸烫伤她的鼻尖,紧到窒息的怀抱将她胸腔中的空气全部挤压出,只觉得伤口要被撕裂开,好痛。
忍不住闷哼一声,睫毛在他的眼底痛苦的颤动,他从她眼中看到的除了倔强和反抗,全然没有半点感情。——心顿时凉了,将舌从她口中退出,微微松了怀抱。
子虞终于得了呼吸的机会,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扯得伤口越发的疼痛。她想挣开他的怀,他却不放她离开,挣扎抗拒之下,又扯到了已经愈合的伤口,似乎要将那伤口再一次撕裂开,她急忙伸手捂住胸口,疼得满头大汗。
苏慕之见状,也是一惊。
急忙将她打横抱起,送到床案上轻轻放下,伸手要解她的衣衫检查伤口。她却死死攥住领口,失声大喊,“别碰我!”
他怕她再乱动,也不敢再跟她争,靠着床沿坐了下来,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我不碰你,你自行解了衣衫,检查一下伤口有没有裂开。”
子虞疼得几乎咬碎一口珍珠白牙,伸手解了衣衫,触上伤口,那条凹凸不平的疤痕却并没有粘稠的感觉,看来是并没有裂开。
“告诉我,伤口有没有再裂开?”
他关切的眸子如一把刀刺在她的心上,淡淡摇头,闭了眼不去看他。
苏慕之见她摇头,心间一松,握紧的手心顿时觉出冷汗淋漓,俯身在她眉间轻吻,心疼道,“很疼?”
子虞浑身发麻,说不出话,身子忍不住轻轻的战栗。
他恨不得疼的人是他自己,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药箱,取了一颗止痛的丸子送到她唇边,她却别过头不吃。
“阿九,别闹,乖乖吃药。”
“……”
“吃完药我就送你回离圆,可好?”
子虞这才妥协了,将他手中那粒药丸吞服下去,一股清凉沿着咽喉滑入胸腔,不久便将胸口上的痛消褪下去。他给她的药,却真是上好的良药。
微微喘息了片刻,才勉强恢复了些力气,虚声道,“让我回去。”
“阿九!”
不是说吃了药就让她走?她却实在没力气同他挣了,浑身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只觉得这具身体只剩下一个空的躯壳,什么都没有。
他见她闭了眼,累得虚脱,也不再说话扰她休息,只翻身上床去,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根,拿手覆上她的额头,十指轻轻按压她头部的几个穴位,由内及外,一遍一遍。
子虞只觉得冷得发疼的头被一片温暖的柔软覆盖住,疼痛感慢慢的消减下去,心也逐渐安静下来,下沉,再下沉,沉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苏慕之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眉心微微舒展,慢慢睡了过去,揪成一团的心才松开了些。指尖沿着她的额心向下,滑过她的鼻梁,落到精致的唇间,停留在那里,反复摩挲。他爱极了她的唇,每一次吻,都是那么甜。低头再尝了尝那唇的芳香,仍是止不住的动心。
放开她的唇,嘴角泛起苦笑。他熬了几夜,将手头上亟待处理的事物都了结了,就是为了赶在今日回来,她却这般的不领他的情。
抬眼看看窗外,已是子时,他等到了这个时刻,她却已经睡得很深了。
其实他留她,不过是想说这么一句——
“玖久,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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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苏先生说今日要出来求票。。。。某月避让,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