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抡了拳头要打，顿了顿还是松了拳头，咬牙道，“得得……给老子正经点，可别再睡着了。”

小六表示同意，“说来昨儿晚上也奇怪，咱哥两儿守夜可从来没睡着过。”

小四长叹一声，“哎，人都说刀不磨要生锈，看来是常年不干这守夜的活儿，生疏了。”

“有道理，嘿嘿……四哥英明。”小六不怎么想事情，别人说什么，都似乎很有道理。

小四拍了他一巴掌在背上，“英明个屁，要真英明还能跟你这傻蛋守夜来？瞧瞧人家二当家，进寨子也才两年，说话做事处处都精明，从不出个错，这才叫英明。”

小六一摊手，“谁叫咱们不是大王的亲兄弟，二当家从小就被送到外面读书，自然跟我们这些粗人没得比。”

“嘘……那丫头好像在听咱们说话来着……”

“哦哦，咱们聊点别的。四哥，你再把上次去皇城的春香楼，同那个软绵绵的事说一回。”

小四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都说了一百遍了，就知道想女人。”

说是这样说，小四还是将那日跟二当家去皇城春香楼的事，说了个仔细。两人都是一脸潮红，说的人手脚并用的比划，听的人咽着口水瞪着眼。

男女之事，子虞知道的也并不多，倒没想到在这样的境况下，从这样两个人口中了解了一些。实在听不下去时，她便低头摆弄手的木牌，将注意力都集中到木牌上去。

不多一会儿，单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牢笼前很快便出现一个青紫长衫，束着发髻的男子。他的身子骨自不如门外两个彪形大汉壮实，脸上也很是清瘦。但站在他们面前的气场却是很大的。

小六挠挠头，满脸不解，“二舵主！舵主不是去找你了？怎么……没遇上？”

青年也不解释，挥臂道，“你们先下去。”

小六结结巴巴，“可是……可是舵主吩咐……”

小四见二舵主脸色不好，肘子一撇，拐了拐身旁的小六。小六很默契的闭了嘴，跟在小四后面出去了。

青年上前一步，从怀中舀出一串钥匙，开了铁门进来。也不走近，只在门口站定，将子虞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我叫洛川，是这里的二当家。”

“我叫子虞，昨夜谢谢你出言相助。”

“不必谢，那也倒不是特意为你……”洛川走近几步，盘膝坐到子虞面前，倒似乎是认识她很久的旧友，没有见外的生分。

他生得淡眉浓目，虽算不得美男子，但也有几分君子的如兰气质。子虞笑道，“你同你哥哥倒不像是兄弟呢。”

“见笑。闲话先不谈，我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子虞点点头，“请问。”

“你可有听过暮月？”

“听人提起过，但知道的不多。”在佩楚那里听过这个“暗月”，好像是一个秘密组织，极其神秘，佩楚知道的也仅是名字而已。

洛川静静的看着她的眸子，清澈如水，看来她没有说谎。

“那你可认识外号冥龙的人？”

“……不认识。”

“冥龙是暮月的三堂主，旗下墨染堂有四十二分舵，遍布陆上水上，国境内外，堪称是暮月中最有实力的支系。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想起这个人来？”

子虞还是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洛川冷笑一声，指了指她手中那木牌，目光如针毡般尖锐，“你不是在说谎么？你手中为何会有暮月的名牌？”

“暮月的……名牌？”

“暮景冥曦霸九天，月影萧疏乱苍穹。”

是名牌上的字，一个不差！

洛川见她是真不知道内情，一时间又觉得这件事似乎很有趣了。他暗笑，起身来，再单膝跪下，右手放置在左臂上，低下头去，“二堂主大驾莅临，陈州分舵深感荣幸。”

二……堂主！子虞忽然想到，手中的木牌上，却是有鎏金的“二”字。

洛川行完礼，站起身来，淡笑道，“我信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你既然有这牌子，就是我暮月的二堂主，洛川恭迎。”

“是冥龙告诉你我是二堂主？”

“不是，今日一早洛川下山去要赎金，在陈州遇见了三堂主派来的人，但也只是说是不能动掳来的姑娘一分一毫。洛川是刚才见了堂主手上的名牌，才得知堂主身份。”

所以他才问她是不是认识这个冥龙，也就是说，目前知道她是暮月二堂主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和昨夜给她送牌子来的那人。

洛川见她是个明白人，也不必多费口舌解释，又说道，“这也就怪了，堂主既不认识冥龙，又怎会得他照应，关心之至？”

子虞握紧手中的木牌，定定看着洛川，“我不认识冥龙。”

“我也不是不信堂主，只是事出蹊跷。”

子虞将手中的木牌摊开，“有这个，我是不是就能出去？”

“自然，我这就去只会大哥一声，让他亲自来恭迎二堂主出狱。”洛川向她伸出手，语气中虽带了几分敬畏，但行动上却仍是亲切自然，并没有当她是高高在上的二堂主。

子虞搭着他的手站起身来，笑道，“也不用麻烦了，你带我下山去，到陈州就行。”

洛川点点头，侧身让了让，“堂主请。送你下山后，我自会禀明大哥来龙去脉，怠慢之罪，我与大哥甘愿领受。”

子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他后面，半山中开出来的隧道，走起来一脚深一脚浅，低洼处的积水很快湿了鞋面。

走出隧道时，洛川伸手蘀她挡住了眼睛，隔了一会儿手指间才一点点的松开几条缝，待她适应了日光，才完全松开手，复又走在前面。

这是个典型的山寨，同黑熊那个寨子大同小异，手下的人都各自在忙事，很少有人注意他们。

子虞跟在后面，渐渐放慢了脚步。洛川见她走慢了些，也松了脚步。

“洛川，你们的分舵是归哪个堂管？”

“才入暮月，还没有接到入分堂的令。”

子虞顿住脚步，脑中千回百转，又转回到原点。

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我的离月堂也空着，不如陈州分舵归入我堂下，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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