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弄竹山，白夜城尽量挑熟悉的山路走。

弄竹山地势复杂广阔，在这一个月多了，白夜城就只熟识了那么几条路，有时还怕在茫茫竹林里迷路，更别提整座焚剑谷，他可不敢乱走。

不过从凝心境突破到玄印境后，就能御剑而行，飞到高空，地势尽收眼底，哪里还会害怕迷路。

只是对于白夜城来说，玄印境还很遥远。

穿过一片苍翠繁茂的树林，让他颇为意外的是，居然和那两名外门弟子碰了一个正面。

那名叫李天的外门弟子还有些慌乱，神色紧张，曹黎镇定许多，一脸不以为然，也许有断飞寒撑腰，在他眼里白夜城不是一个内门弟子，而是才来焚剑谷一个月、可能连法诀典籍都没有摸过的无能弟子。

白夜城一愣，旋即笑道：“真巧呀，这一个月来第一次下弄竹山就能碰见你。不会是你天天都在弄竹山下守株待兔吧，我又不是兔子，你就不必到这来浪费时间了，荒废了修炼，可是一辈子都只能当外门弟子。”

曹黎也着实恼火，每天都要到这弄竹山下来几次，以便随时向断飞寒报告白夜城的情况，虽然时不时能够得到丹药的赏赐，但修炼时间却大大减少，休息也不够，精神匮乏。如今听得白夜城如此挖苦，怒火一下子燃烧起来，若不是李天拉住，恐怕就要挥拳相向了。

曹黎用力甩开胆小的李天，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的灵奴，夏家的下人，有何权力说我。”

和断飞寒狼狈为奸一段时间，这厮连断飞寒那阴寒狂傲的冷笑都学会了。

曹黎本以为这样一说，白夜城必定勃然大怒，然后就能借机羞辱他，反正他才来焚剑谷一个多月，肯定没多大本事。至于他的师父林元辰，曹黎也有恃无恐，几乎整个焚剑谷外门都对他心存不满，大部分外门弟子都觉得他无甚能力，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进得内门而已。

林元辰虽然贵为一脉首座，但也绝不会因为此事，对如此多的外门弟子大加惩罚。

把内门弟子踏在脚下，曹黎想想就得意。

自然，曹黎错了，白夜城听罢一丝怒气都没有，反倒用一种不忍心的目光盯着他，让他心头一颤。

“看什么？”

“我觉得你说得不错，我曾经是灵奴，还在夏画岚那个女子家做过杂役。出身不好嘛，我也没得选择，不过我现在是焚剑谷内门弟子，可就不一样了，你呢，还是外门弟子，我刚才也说过，凭你这胸怀和气襟，可能一辈子都进不到内门。”

“你说什么？”曹黎再度甩开李天，挥拳冲了过来。

“想打架么？”

“打架？”曹黎证了一下，稍后怒气尽消，戏谑的眼神流连在白夜城身上，道：“这可是你说的，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一个新来的弟子。我曹黎在外门几年，化灵境后期的修为可不是吹的。”

白夜城又是一笑，“可我谷有明确规定，门内弟子不得私斗，你说我们俩这是私斗，还是切磋。”

“切磋，切磋，当然是切磋。”曹黎随口答着，他只怕白夜城半途反悔，不和他打，不然管它什么私斗还是切磋，打起来了把全部能耐往对方身上使便是了。

虽然白夜城如此爽快答应也让他有些疑惑，但在他的记忆中，用一个多月的时间修炼《荒火焚天诀》，只能引得一丝火灵力入体而已，一丝火灵力能干什么，拿着把剑也只会耍些花把式。

“曹师兄，可别乱来。”李天慌慌张张拉着曹黎。

曹黎不耐烦地道：“李天你别娘们，快放开，这可是他说的，有什么结果怨不得别人。”

“放心吧，都说是切磋了，死不了人的。”白夜城缓缓拔出背后的剑，无所谓说道。

化灵境中期对决化灵境后期，第一次战斗就要越级而行，白夜城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住我几剑。”

曹黎急不可耐，长剑一抖，一股热浪汹涌而来，剑尖上红焰齐聚，随着他高高跃起，剑如游鱼，飞斩而来。

白夜城不去接剑，闪身躲过。接对方的剑，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破山九剑要的就是一往无前的气势，落于被动，锋芒和力道都施展不开来。

又连续躲过曹黎的两剑，白夜城终于逮到机会，明幽剑长吟响彻，一剑劈了过去。

第一剑，剑如重木，风声哀嚎。

曹黎心里大惊，他以为白夜城连续躲过自己的剑是怯战，可这第一剑劈来，就让他心生一种无力之感。曹黎咬牙挥剑挡住，力道撞来，手臂如被雷电劈中，酥麻难当。

第二剑，剑影重重，一剑一轰雷，锋芒毕露。

曹黎只觉得眼前剑影乱飞，一线锋芒收缩不定，似乎整个人都要被劈成两半。那轻轻一剑带着一片剑影飞来，本以为轻易挡住，哪知被撞击一下，就仿佛有一道雷电轰击在剑上。

第三剑，剑影合一，山岳初现。

重重剑影合一，仿佛一块巨大的山石飞来，沉重里带着道道不可抵挡的锋芒。两剑相击，曹黎龇牙咧嘴，手里的剑差点没握紧。

凶猛的力道肆虐而来，曹黎纵然双脚稳稳踏在地面，人还是被掀得往后倒去，狠狠撞击在巨树上，背面火辣辣地痛，地面也是留下两道深深的沟壑。

“邪门。”曹黎心里的第一丝恐惧被勾了出来，他发现自己化灵境后期的修为居然被那几剑死死压制住，一点都施展不出来，更别说提剑还击。

那一剑劈来，自己好像要被撕成碎片的感觉太可怕了。

看到白夜城手里的长剑又动了，曹黎终于不顾尊严地大喊：“李天，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我就不信两个化灵境后期弟子加在一起打不赢他。”

李天慌乱答道：“要打他一个么？”

“李天，再发呆我就没命，快过来。”曹黎狠狠咬牙，不顾痛疼，飞速闪到李天身边。

李天无可奈何，心神定了定，拔出剑来，和曹黎施展全部能耐攻了过去。

白夜城不得不凝重起来，黑幽幽的长剑一挥，破山九剑第四剑挥洒而出。

……

第八剑，剑如风飞，处处无剑处处剑。

曹黎和李天手忙脚乱，身上汗如雨下，神经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两人已经眼花缭乱，仿佛身边每一处都是白夜城的剑，举剑挡去，好似重逾百斤的石头砸了下来，每挡一下，身心巨颤。

简直太可怕了，曹黎未曾想到，居然两名化灵境后期弟子都无法压制住白夜城的剑，而且他明显感觉到，这后面几剑的力道还被故意放轻了，要不然，他两可能早就趴下了。

“蓄势待发，破山九剑第九剑。”

风声尖鸣，雷声生威，那一把剑仿佛变成一座雄山碾压过来。曹黎和李天大惊失色，火灵力汹涌游动，奔袭而过，手里长剑烧得通红，深红的剑光切了过去。

“砰！”

但只是一下，明幽剑传来的千万大力势如破竹，深红剑光和怒吼而去的火灵力瞬间溃散，两把剑高高抛起，两道人影更是化成两线残影，被撞得倒飞出去，在十数丈外落地，一口口逆血喷出。

白夜城落到地面，身子一晃，脸色苍白的他差点栽倒，连忙用剑撑着站起身来。

破山九剑施展完毕，他腹中的火灵力已经挥霍一空。那两名外门弟子既为化灵境后期，能力也不是假的，虽手忙脚乱，也撑到了破山九剑的第八剑，白夜城后面几剑放轻力道，就是为最后一剑蓄势待发，一击败敌。

好在，这第九剑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拖着黝黑长剑，白夜城一步步向那两名外门弟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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