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响如同投入湖面的一尊巨石,瞬间激起了无数浪花。徐暮风只觉心脏猛地一阵收缩,几乎可以清晰感觉到血液在心脏挤压下疯狂涌向大脑。几乎本能地大叫一声“敏敏”,人已如绷紧多时的利箭骤然出弦般朝房门狂冲而去。
“砰”的一下,房门被撞得四分五裂,映入眼帘的情景则让徐暮风又怒又喜。喜的是陆敏虽然衣衫有小半被撕碎、香肩半裸,但大半衣衫却是完好无损,这让徐暮风大大松了口气,总算最坏的情况尚未发生;而怒的则是双目赤红的仲孙无忌正踩过桌椅,向跌倒在地的陆敏飞扑而去。
“仲孙无忌!”徐暮风怒喝一声。仲孙无忌像是此刻才回过神来一般,身形明显一顿,回过头来,眼中却露出迷茫之色。徐暮风哪还管他迷茫不迷茫,上前就是一脚,出乎意料的是,他受伤兼疲倦下,提出的这速度不快、角度不奇、力道不大的一脚,居然正中仲孙无忌胸口,将后者踢得倒飞而起,重重撞到后墙上。好像仲孙无忌根本就没去躲避一般。
“风哥哥!”徐暮风正疑惑着,陆敏却已发出一声充满惊喜的叫喊,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扎进徐暮风怀里,泪水如开闸的洪水般止不住的流淌下来,仿佛要将无尽的恐惧、委屈、担忧都发泄在这单薄但温暖的怀抱中。这一刻,对她而言,只想永远躺在这个怀抱里,再也不愿出去。
“敏敏―”徐暮风轻轻地唤道,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中包含着愧疚、怜惜、庆幸、感动等诸多感情,除当事人外其他人实在是难以理解。
看着身上满是泥泞、鲜血且破烂不堪的外袍,徐暮风一时有点无奈,就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手心拖着一件素色的碎花小夹袄。徐暮风微微一愣,眼珠顺着转动,正对上萧成志的微笑,微笑中更带着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徐暮风顾不上说感谢,一把接过夹袄,给陆敏披上,心中却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萧成志早在出发前就已经把一切可能的情况预料到了。
虽然没有听到“谢谢”二字,但从徐暮风的眼神里,萧成志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感激之情:虽然这女孩没有被玷污,仲孙无忌的罪名轻了几分,但也不影响大局。反之,却让徐暮风的感激之情大大增加,也算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了。
“徐暮风!”即使徐暮风之前提出的一脚算不上重,但好歹也是正中胸口,因此仲孙无忌被踢中后仍是缓了半天才缓过气来。不过,看着突然涌进来的一大帮子人,这时他最大的问题不是觉得胸口痛,而是感到胸口闷,因为他还没弄清楚徐暮风等人是怎么从天而降突然出现的。
“你们是怎么来的?!”仲孙无忌下意识地问道。
“我们怎么来的?”听到这个问题,徐暮风更是迷糊,心说我们刚才在外面打得这么热闹,你难道都没听到?因此,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当然了他也懒得回答。不过,他不回答,自然有人替他回答:
“呵呵,笑话!我们怎么来的?仲孙无忌,莫非你以为你做的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吗?”萧成志冷笑道,敢情他把仲孙无忌的问题理解成“你们怎么会来的”了。
“哼!本公子做了就做了,你又能奈我何!”其实仲孙无忌这时已经有点害怕了,对于仲孙家和萧家的冲突、以及文官和武将的冲突,他也十分明白。但这时当着徐暮风的面,他实在不允许自己露出怯意,更不会向萧成志低头求饶。
“嘿嘿,能奈你何?很快你就知道了,给我拿下他!”萧成志巴不得仲孙无忌嚣张,其实他也正是因为早就料到了仲孙无忌这种人,虽然有千般不是,但有一点却是值得赞赏的,那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屑于狡辩抵赖,所以才对这次行动充满信心的。
“你敢!”仲孙无忌怒喝一声,右手从床头“唰”地抽出一把弯刀来,但还没等他反抗,萧明、萧亮已一左一右攻到。数道青光纵横交错,即使仲孙无忌再悍勇、再拼命,但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仍然是抵抗了没两下就弯刀落地、双手被缚了。
“萧成志!你敢绑我!”仲孙无忌被捆着跟个粽子似的,嘴里仍是不服输,大喊大叫个不停。
萧成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懒得废话,就把目光转回到徐暮风身上,摸着胡子沉吟片刻,才仿佛十分为难地说道:“暮风,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能答应。”
“萧大人言重了。今夜若非得您相助,敏敏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您是我们的大恩人,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暮风只会高兴。”徐暮风赶紧谦逊道。
萧成志皱起了眉毛,吞吞吐吐了半天,只到把徐暮风都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再不赶快答应他简直是罪大恶极时,这才长叹一口气,说道:“是这样的,陆姑娘刚刚受了这么场惊吓,我本不应该在个时候强人所难。但为防夜长梦多,想来想去,我还是打算这就回去提审仲孙无忌,还希望这位陆姑娘能去协助做个人证。”说完,萧成志向徐暮风深深做了一揖。
徐暮风大惊,赶忙搂着陆敏让开,这才急急忙忙地说道:“萧大人这还是干什么?赶快请起,这事萧大人就算不说,我和敏敏也是责无旁贷,只是……”说到这,徐暮风低头看了看仍在自己怀里低声饮泣的陆敏,面露不忍。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却感觉到怀里一动,陆敏微微抬起头来,轻声道:“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请大人放心,小女子这就和大人一道回去。风哥哥,你会陪着我的吧?”最后一句声如蚊呐,却是对徐暮风说的。
陆敏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萧成志,而是把头脸贴在徐暮风胸前,吐气如兰下弄得徐暮风胸前痒痒的。这时又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徐暮风更是大感不好意思,但这种时候,即使明知会引起陆敏的误会,他仍是毫不犹豫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说道:“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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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县衙时,天已微亮。住在县衙前门大街两侧的人们第二次被吵醒后终于睡不下去了,一个个骂骂咧咧的起了床。于是,关于萧成志将仲孙无忌抓回衙门之事,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全城,一时间,整个清水县都沸腾了起来。
“不会吧?萧大人敢这么干?你不会听错了吧?”
“什么?我听错?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听来的,而是亲眼看到的!那仲孙无忌被绑得死死地,被一大队人押回的衙门!”
“这么说是真的啦?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是啊!那仲孙无忌来咱们这时间不长,孽倒是做了不少,这回萧大人可算是为咱们出气了!”
“别,您老可别这么说!虽说仲孙无忌被抓回去了,但能不能制得了他还不一定呢!”
“怎么说?”
“嘿嘿,你说呢?”先前说话那人一脸神秘,瞅了瞅城西的方向,正是清水守备军军营所在。
“哦――――”众人恍然大悟,同时露出一幅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却说被押回县衙的除了仲孙无忌外,还有史纲、那个长得像庄稼汉一样的先天巅峰期武者等几个被徐暮风认出曾去陆家村抓人的兵士,等叫醒师爷、书案等一系列审案辅助人员后,天已经完全亮了。
有心要打压仲孙家的声望、提升自己的威信,萧成志一早就派了十几个衙役敲锣打鼓的上街鼓动百姓前来围观审案,因此这会儿县衙大堂门口已经聚集起一大票早起又无事的百姓,更有很多是昨天去看过庙会之人,这时就跟看系列剧似的津津有味地为身边之人介绍起前因后果来。
萧成志拿起惊堂木,正准备狠狠拍下,就听人群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的马嘶声。萧成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举起的惊堂木又轻轻放回原处。果然,下一刻,就见人群纷纷往两边退去,自发自觉的在中间让出了一条可容两人并排通过的过道。
过道朝着大街一头,走进几个人来。当先一人身穿汉军中象征着将军身份的明山黄金铠、头戴将军冠、一根红樱高高竖起,显得英武不凡。此人身高六尺有余,国字脸,浓眉大眼,颌下是浓密的络腮胡,一幅军中猛将的标准长相。身后跟着两人,左边一人身着明山白银铠,腰悬长剑,面容严肃,不怒自威;右边一人却是青衣便袍,看起来年纪不大,两手空空,不像其他二人一样面有倦容。
徐暮风只看了青衣人一眼就感到一阵迫人的威压,可见青衣人修为远在他之上,显然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修仙者。徐暮风偷眼去打量站在萧成志身后萧夜的神色――在仲孙府没有找到他,回到县衙后却发现他已经回来了,当时萧成志急着提审仲孙无忌,也没来得及细问是怎么回事,只是先让他跟在了身边,待有空时再去仔细询问――却见他面容严肃,露出凝重之色,却并不十分紧张,于是就猜到那青衣人的修为多半和他相若,也就是先天后期的水准。
“哈哈哈,仲孙兄来得很快啊,小弟派出的人恐怕这会还没到仲孙兄的军营吧。”萧成志长身而起,笑着迎上当先的猛将兄。继续厚颜求推荐~求收藏~小弟给大家鞠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