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袁远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那她就不会象现在这样痛。
杜川的车早就等在院外,可是一脸呆滞的袁远却象没有看到般的从跟前径自走过。
一直等在车内的杜川拉开了一段距离观察了一下她身边并无人跟随后,才发动了车子慢慢的跟上去,在她身边跟了很久,甚至已经走过了车站很远,袁远都没有停下脚步,宛如身边的车辆和行人都一概不存在般的径直往前走。懒
杜川发现今天的大小姐很不对劲,跟随了一段,他更加的确信,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她身上发生了。停下车,一把拉住她,“大小姐。”
袁远木呆呆的抬起头,看到杜川那张冰山一样的脸,大脑轰的一下,终于再没有了意识。
结束了,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
没想到才短短的两天,邹谨若与平姨相处得竟如同母女般亲近温馨了。
袁远踏进病房的那一瞬,正好看到平姨坐在床前给邹谨若削苹果。邹谨若眼眸里全是撒娇般的幸福和喜悦,接过平姨递过来的苹果,又返手送到平姨嘴边:“你先咬一口嘛。”
平姨果然就凑过去,在刚刚削好的苹果上小小的咬了一口,一副笑笑的声腔:“嗯,真甜,你先吃,阿姨给你倒水。”
平姨一起身,正好看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魇的袁远,表情蓦地紧张了一下,随即又故作放松地移到了一边,招呼了一声:“袁大夫来了。”虫
袁远笑笑:“平姨,这两天,让你照顾我朋友,正是太麻烦你了,怎么样,谨若还算乖吧。”
平姨是个极聪明的女人,袁远的话,看似只是在问候邹谨若的病情,实际上,她是在试探。从邹谨若醒来后的言语中,关于她的身份,平姨已猜到了七八分。而袁远将邹谨若留在她这儿,实际上也就是想通过她的口,借此跟邹谨若解释一些袁远没法直接与她面对的问题。
在袁家生活了几十年,平姨对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越距过,所以在邹谨若醒来之后,从她恍恍惚惚的神情和欲说还休的话语中,平姨就悟出了袁远的用意。
邹谨若是个孤儿,但是在音乐上很有天赋。一次偶然的机会,被乔铮的妈妈发现,从此便以收养的名义将她带在身边。却没想到,小姑娘长大,心思多了。长期与乔铮在一起生活、学习,渐渐的,邹谨若对乔铮的心思也细腻柔情起来,甚至用言语和运行数次向乔铮暗示。
可是乔铮就象一个先天情商不高的弱智,竟然对她的这番小女儿情怀连一丝丝的眷顾都没有。但是,邹谨若的这番小心思,却被乔妈妈看了个透。儿子,是她的掌中宝,更是乔家的掌中宝,不管从身份地位还是从个人的常识修养,邹谨若都差之千里。一怒之下,乔妈妈将她遣送回国,用事实切断了她对乔铮的这份奢望。
可是抽刀断水水更流,将她们阻隔在两地,邹谨若对乔铮的思念却更甚了。
乔铮后来知道这件事后,责怪妈妈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没有尊重他的意见,一睹气,放弃了面前大好的前程,毅然回国。
在国内见到乔铮,邹谨若很兴奋,急切地向乔铮表白。却没想到,乔铮告诉她,他的心里早已经装了一个人,此生,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邹谨若这才警醒,原来,一直以来,乔铮对她的暗示,不是不明白,而是压根儿就没想明白,因为对她无欲,所以自然无意。只是她错误地将他的关心,理解与成了她渴望的两情相悦。乔铮对邹诺若,仅仅是哥哥与妹妹!
邹谨若心有不甘,却直到看见袁远,她才彻底的失望了。
袁远身上,与生俱来的带着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平静气势,即便是与她对视,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睨一眼,她骨子里的高贵和矜持就已让自己先输掉了几分自信。所以在初见袁远的那一瞬,邹谨若就明白,乔铮身上有太多与袁远相似的东西,比如气质,比如神态,比如语气……他们原本就是同一类人。
所以,她喝酒,仅仅只是想与过去的奢望告别。
平姨出去以后,袁远静静地坐在邹谨若的床前,就那么坐着,目光有些涣散,有些空洞。本来是想与邹谨若聊聊天的,一坐下,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一想,最后还是站起来,拍了拍邹谨若的肩膀,关心了一句:“什么都别多想,好好休息。乔铮过两天就回来,我已经告诉他了。”
没让廖峰给乔雪安排事情,袁远也请了假,拉着乔雪出门,驾着她那辆蓝色跑车,在外面疯兜了一天,最后在城外的一家酒吧里喝了个烂醉。
数年来,她第一次把自己灌得不醒人事。
乔雪明眼看着袁远揣着一肚子心事。虽然一整天她都有说有笑,又能吃又能喝,但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心里压着一股巨大的委屈。
所以把车停在花都门口要进去喝酒时,乔雪连阻拦都没有。
相知数年,对袁远她算是琢磨的门儿清,这丫头,凡是心里有事的时候,总喜欢在自己心里憋着,而且越是伤心越是能装越是能疯,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她们挑了个僻静点的坐位,袁远一开口就要了两瓶没开封的白酒。
乔雪一丝惊讶的神情都没有,亲自启开瓶盖,为她斟满,凑过去,在她的杯沿上碰了一下:“来,为了你的伤心。”结果,她手里的酒还没送到唇边,袁远已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袁远对乔雪抛弃媚眼,一张原本乐了一天的脸,稍稍的沉静了一点。“哇,好酒,再来一杯,好久没有这么喝过酒了,乔雪,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乔雪一皱眉头:“都醉了,谁送我们回去。”端起的酒杯复又放到桌上,看来,这丫头今天真的是不打算把自己弄醉不会罢休的。而她们之间遵守的契约向来都是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一人醉一人清醒,才不会出事。
以往,都是她醉,袁远清醒,今天调换了位置。
果然,两小时不到,两瓶酒几乎全进了袁远的胃里。
袁远的酒量乔雪领教过,一斤半几乎是极限。当她的手颤颤巍巍的还要去抓那剩下的一半时,乔雪手疾眼快,给她换成了空瓶。
恍惚中,袁远似乎觉得自己真的喝完了两瓶酒,抓着空酒瓶,对在眼睛上瞄了两眼,破天荒地说了一句醉话:“这就完了?完了好,完好就轻松了,就不痛了。”
乔雪只知道袁远在跟她的竹马哥哥拍拖,其他的事情袁远对她滴水不漏。猛然露这么一句,乔雪身子一颤:“什么完了?你们分手了?”
喝醉了酒的袁远,是最乖的时候,安静地睡觉,一句话也不说,均匀的呼吸,身体绵软的就象布娃娃一样,脸蛋儿红朴朴的,可爱极了。
乔雪结了帐,想把她扶起来往外走,但是袁远的身体软软的趴在桌子上,她却一点儿也弄不动她。真就不明白了,以往她喝醉酒的时候,还是又哭又闹的,袁远怎么就能把她弄回家?
折腾了半天,没辙,两个酒保走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乔雪一口就拒绝了。袁远忌讳别人动她的身体,如果找人把她弄上车,日后被她知道了,还不得再来一顿狮子吼把她给活扒了。
身边,早就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她们。此刻看到她一个人又扶又抱的搬袁远的身体,便凑上来,其中一个将手搭在乔雪的肩膀上:“妹妹,要不要哥哥帮你啊。”
乔雪在这些场合混迹得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两人没怀好意。回身一把挡掉搭在她肩上的咸猪手:“走开,姑奶奶有洁癖。”
这个人非但不躲,还嘻皮笑脸的贴上来:“洁癖,你NP吧。妹妹,别不领我的情,哥哥我这是想发扬助人为乐的风格,你就给我这次机会,成全了我。你看你这个姐妹,都喝成这样了,男人对醉猫可没兴趣。倒是你,这么一个可人的小美女,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把她这么大一个人送回家去。放心好了交给我,保证毫发无伤地把她送回家,当然,还有你。”
男子说着,勾起手指就打算去捏乔雪的下巴,被乔雪抓起包包砸过去:“滚,立马从我面前消失,再废话我让你这一辈子做哑巴。”
“哟,妹妹生气了,那好,我不送你,送她成不成。”一个不知死活的小混混一把钳住乔雪的手,另一个乘机上来就要去抱趴在桌上的袁远,恰在此时,突然从黑暗里冒出一个人影来。高大的身材,一脸恒古不变的冰山表情。人还没接近跟前,一只手已象疾风般的刮过来,拎起那个接近袁远的男子的衣领在原地转了一圈,一抬手向身后的沙发扔过去。整个动作完整利落的象对待一只可恶的耗子。几个还准备蠢蠢欲动的小混混一看此人这副形象,就知道是镇过场子的。各各倒抽了口凉气,转眼间脚底抹油,溜了。
乔雪一看这人的脸,顿时象见了救星一样的松了一口气,刚想跟他打招呼,这人却一声不吭,伸手就扶在袁远的身上,做出一个打横将人抱起的姿势。
杜川,袁远的男房东嘛。可是认识归认识,他这样抱袁远可不行。乔雪一着急,一步抢上前挡在袁远身前:“你不准碰她。”
杜川一整天一直暗暗地跟着袁远,后来看着她跟乔雪进了这个酒吧,他也找了个、可以看到这里的坐位坐下来,一直等到乔雪一个人搬动袁远喝得烂醉的身体才站起身,却没想到几个小混混抢先了他一步。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杜川的声音很冷,没有废话,干脆利落,透着一股不容人迫近的寒意。
乔雪更是不放心了。
房东非礼房客的事情在新闻上时有报道,她可不能把袁远送进虎口。
“那个,不行,我的朋友我来照顾,刚才谢谢你。”说完,乔雪就抓出手机拨号。
杜川向来是个话不多的人,现在他的责任只是保护自己的主人,才不管乔雪阻不阻拦,眸光一寒,伸手就将乔雪拉开:“让开。”
乔雪更是害怕了,也不管自己会遇到什么,一下子扑上去抓着杜川,又撕又扯,不让他靠近袁远的身体。
“你放开她,不准你碰她。”
酒吧里,闻声而来的保安正要靠近,杜川向身后扫了一眼,再这样闹腾下去,一会儿可能会招来警察,心思一沉,一把抓住乔雪的手臂:“我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想送她回家,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一起。”说完再次向袁远伸过手去。
只是,这次他没有再碰到袁远的身体,只感觉背后一股掌风,他本能地一躲,一记重拳擦着他的侧脸挥过去,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敏捷地窜过来,代替他护在了刚刚他护住袁远的那个位置上。
孟逸辰跟耿铁和蔡少几个在包间里喝酒,刚刚出来,就看到旁边的坐位上乔雪正拉着一个人又撕又打,细一看才发现桌子上趴着的袁远。
几个人一下子围上来,将杜川围在中间。
“兄弟,今天遇上我,算你倒霉,尤其是还想占我朋友便宜的人,更得倒霉。”孟欣辰一招手,蔡少立马会意,闪身过来,联同乔雪,挡在了袁远跟前。
乔雪跟孟欣辰吃过两回饭,算不上熟,但知道他属于袁远的竹马之一。此刻看到他出现,哭腔马上就传过来:“你怎么才来呀,刚刚我们差点就……”
乔雪没往下说,孟逸辰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抬脚就朝杜川招呼过去,却连杜川的边边儿都没挨上,一转身,倒让杜川再次站到了袁远的身后,只轻轻一掌,蔡少就向后倒退了几步,被耿铁一扶,才趔趄站稳。
“几位给个方便,我是袁大夫的房东,我只是想送她回家。”从他第一眼的观察中就知道,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这帮人,跟袁远是认识的。既然大家的目的相同,也就没必要非要用极端手段,所以他选择了以退为进的方法躲开了一场差点误解的摩擦。
孟欣辰皱了下眉头,看到乔雪也冲他点头,而且这人还能清楚地说出袁远的身份,便收住了攻击的手势,朝一起围上来的耿铁几个挥了一挥手。“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不劳先生您费心了,我的朋友我自己会送,谢了。”
孟欣辰与杜川一左一右站在袁远身边,在杜川瞪大了数倍的瞪视下,公然伸手将袁远的她的身体捞直自己怀里,伸手轻轻在她脸上拍了两下:“醒醒小远,怎么喝成这样。”
半趴在桌子上的人迷迷瞪瞪地睁了一下眼睛,嘴里唔咽了一句:“二哥哥”,便再度沉睡过去。
孟欣辰一回头,一双带着火气的眸子朝乔雪扫过去:“你怎么让她喝成这样?”
乔雪委屈地一撇唇:“她想喝,我拦得住吗。”
孟欣辰一把将袁远横抱起来往外走。杜川前赶了两步,堵在孟欣辰面前:“先生,请让我送你们。”
杜川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态度,孟欣辰不由地挺直了脊背:“凭什么?”
“我是袁大夫的房东,有这个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你?房东?可是她今晚要回家,不回宿舍,先生您还是请便吧。”孟欣辰一副冰冷的态度,杜川却一点也不示弱。
“先生,你还是行个方便,让她回宿舍吧。袁大夫醉成这样,需要人照顾,送
去宿舍,我夫人会很好的照顾她的。”
孟欣辰一撇辰,对杜川的话断然拒绝:“我的朋友,我自己会照顾。”
但是杜川却不再跟他计较这个问题,而是眸光一寒,下了最后通碟:“那就请孟先生和我一起回去。”
孟欣辰一愣,这个人竟然还知道他!
眼看一场战事又起,跟在身后的乔雪赶紧凑上来:“杜叔他说的对,要不你也跟着袁远一起回她宿舍吧。别让她回家了,你看她这副样子,回去,又得被她那个石头心肠的老爸教训。”
孟欣辰略一思畴,乔雪说的不无道理。
面前这个身份是房东的人,孟欣辰很好奇,虽然不清楚他是做哪一行的,但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警惕和敏锐的反应,矫健的身手,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甚至此刻他还有种错觉,别看这人四十多岁,可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一帮人都未必会是这人的对手。
刚刚,就凭他推蔡少的那一把,和之前那几个利落的闪躲,一看就知道这身功夫不是他这个级别所能达到的。
这么好的身手,非警即匪。
如果是警察,他想弄清他是哪个局的。
如果是匪,他就更是要搞清楚他接近袁远的真实企图。
再没有拒绝,孟欣辰回头朝身后的耿铁几个递了个眼色,抱着袁远,抬脚,跟着杜川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卡晏。
一路上,杜川师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被孟欣辰怀抱着的袁远。
孟欣辰指路起手指,轻轻地抚开挡在她额头的一抹刘海,眸中渗出的柔情,心疼地看着这张红朴朴的小脸。而这丫头睡得象头小猪,浑然不觉。
袁远没有吐,窝在孟欣辰怀里睡了一夜。
袁远怕冷,秋夜的寒凉。她向来喜欢把自己紧紧的包在被子里,恨不能多包几层。可是这一夜,她没有感到有多冷。
被子似乎比平时厚实,比平时温暖,也比平时紧窒随意,只要她想翻身,不管是哪个方向,身上的被子都会随着她转向任意的方向,尔后继续把温暖圈在她的身边。
甚至到后半夜的时候感觉头痛口渴的难受,那种感觉只是在她心头闪了一下,紧接着,便有温温的水滴送到她的唇边。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圈,唇润润的,略甜,再一张口,一丝温水就顺着舌尖,流到了口中。
不知道是梦还是事实,她睁不开眼睛,却贪婪地吸着甘甜的温水,直到再次失去意识。
醒来的时候,是身边蓦然感觉到的寒凉。
温暖的羽被,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可是却失去了睡梦中那种随意的舒适的温暖。空气中,似乎也充沛着另一中陌生的气味,却无端令人踏实。
袁远蓦地一惊:这气息,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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