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谁的牺牲
“我只疑『惑』,你为什么不跟他走。”杜辰逸道,声音很沉重,“你可知,你没跟他走,我若猜测不错的话,放儿会将麻烦找到自己身上的。”
“什么麻烦?”楚月牙立即问道。
“我只是猜测,不希望发生。”杜辰逸摇头,“楚月牙,你很幸运,为了放儿,我也会救你的。”
楚月牙不语,心中却满是对韩放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加上陆修云刚才带来的冲击,一时间心『乱』如麻。
“你不必担心,刑部你暂时不会去,但只是暂时。”杜辰逸轻声道,“因为你娘韩晓蝶,皇上不会放弃怀疑你,我只能保住你一时。不过,我想你不肯跟着陆修云走,大约也为自己想好了后路,对不对?”
“后路的问题暂时不提。”楚月牙强行将感情因素抛却,让自己尽量理智一点,“我有两个疑问,想请问杜博士。”
“如果可以,我会回答你。”杜辰逸道,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女孩,她大约不知道,她要承受的会比她想象的多很多,幸好她很坚强独立,也很有想法。
不过比起来,她还是保持以前那种深居简出的生活,才能博一个平安,而现在,平安二字已逐渐离她远去。
“第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皇上不会放弃怀疑我对不对?”楚月牙斟酌着措辞,问道,“也即是说,无论如何,皇上对我都存有芥蒂,甚至很有可能将我一身圈禁,在他的掌控之下,而理由就是我娘的缘故?”
“对。”对于这个问题,杜辰逸倒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那第二个问题,我娘韩晓蝶,到底是什么来头,做了什么事情?”楚月牙的表情很凝重,“我不信单是她是梁国人的身份,就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让我一出门就处处被监视,甚至我才十二岁,也能让皇上这么重视。我觉得,我的作用大约比我想象的更大吧,不会是仅仅因为六皇子而已。”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杜辰逸微微笑了笑,“只不过,这关乎许多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一点儿都不能透『露』吗?”楚月牙追问道,“你很清楚我要想要知道什么的,如果能透『露』,你就透『露』一点给我吧。”
“我只告诉你两点,你娘韩晓蝶,表面上是郑国梁国交界处一个商行富甲的女儿,但实际上,传闻她是梁国皇帝的妹妹,是梁国的一位长公主。”杜辰逸缓缓的道,“至于这传闻的真实『性』,没有人证实。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皇上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明白了。”楚月牙点头,恍然大悟,“一来,这传闻是真的,那么我也就是类似公主一般的梁国皇族人士了,不管梁国对我是什么态度,控制住我自然是一件必要的事情。二来,皇上是怕我和我娘联系上了,暗中窃取楚府的机密消息,或者是接近泰王接近六皇子窃取秘密,传递给梁国。而我最近活动比较频繁,本就对我存有不安,干脆借着六皇子的事情,将我囚禁来。”
“基本是这样。”杜辰逸点头,微微犹豫,又道,“对你的监视不是从你活动频繁开始,而是……从韩晓蝶失踪便开始的。监视你的人是一直以来贴身伺候你的李……”
“不要说了,我只知她为救了我死了,这一点便足够我感激她一辈子了。”楚月牙面『色』一沉,截断了杜辰逸将要说出那个名字,那张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慈祥的脸在她脑海浮现,深深藏在前任身体中的悲伤有些涌动的迹象,她深吸了几口气,“你愿意告诉我的第二点是什么?”
“是关于楚相的大夫人韩映华,你可知她是什么来头?”杜辰逸也没有多说,直接切入了第二问题。
“不知道,应该挺厉害的吧。”在前任的记忆中,没有关于这大夫人的身份来头,只晓得连三夫人李芝兰这么跋扈的人都不敢惹她,“而且,她很针对我。大夫人韩映华……韩不是郑国的国姓吗,她……难道她……”
“她和朝华长公主的身份一样。”杜辰逸的声音极为低,“而且,她和皇上同母,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她的身份一直没有暴『露』过,极少有人知道。”
“我爹知道吗?”这第二个消息着实震惊了楚月牙。
“楚相知道。”杜辰逸道,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看着楚月牙,“而且,她很爱你爹,恨你娘夺了她的爱。而你娘的梁国人身份,便是她挑刺儿的最好借口。皇上很信任韩映华,她说得多了,皇上自然对你娘……”
说到这里,杜辰逸止住了话头,站起身来:“今日,我对你说得已经够多了,不要再问我了。”
“多谢。”楚月牙道谢,想了想,又道,“如果可以,你转告韩放,真的不用管我,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放儿的『性』格,你觉得我劝得住吗?”杜辰逸摇着头,走出了牢房,“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杜辰逸走后,一夜无眠。
冥思苦想了一夜,其他那些小秘密,楚月牙可以震惊过后放在一边,可是关于韩放,她却是担心得很,这孩子,感觉拗起来,什么事儿都做得出。
楚月牙不知杜辰逸那句“放儿会将麻烦找到自己身上”的意思是什么,不过唯一让人放心一点的是,简明轩说了,韩放现在被禁足在宫中,哪儿也去不了,他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不成。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刚才杜辰逸说了她娘的传闻,那么她的身份就被太高了,若真是如此,她应该是完全没有生命之忧的。
十日,过得无声无息,过得与世隔绝。
地牢保持着暗无天日的状态,只有火把那一点儿光芒摇摇晃晃着,偶然还有被抓进来的犯人的惨叫。
楚月牙都很难想象,她在地牢里头过了十日,而且心情还比较平静,心态也很淡定,杜辰逸那晚的话,让她知道了自己目前所处的情况,少了许多担心和猜测,唯一记挂的便是韩放。
其实,相对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那就是韩放老老实实,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样也好,反正这里有吃有喝,半夜偷偷用醉『迷』离熏晕看守的几个人,然后就溜进空间里头泡温泉洗澡,顺带还可以照顾一下花花草草,日子很惬意。楚月牙一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且看看他们要关她到什么时候,这便是楚月牙的决定,年轻,耗得起。
“你可以走了。”这天,楚月牙正在拿着稻草在地上模拟『毛』笔字的练习之时,有两个铁塔般的侍卫走了过来,拿着钥匙便开始开门。
“去哪儿?”楚月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瞪着眼前的人问道。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其中一个开门的高深莫测的道,“还不走,你还想住下去?”
“杜博士呢?”楚月牙皱着眉头问道,扔了手中的稻草,踏出了牢房的门,“我被释放的原因是什么?”
“你被放了还不满意吗?”那两个侍卫笑了,“我们只是执行命令,不知什么原因。”
“杜大人日理万机,哪儿有时间理会你一个黄『毛』丫头。”另一个答道,“走,快走。别磨蹭。”
弯弯折折的朝上绕着,打开了一道上面带着钉板的沉重铁门之后,楚月牙站在了蓝天之下,烈日当头,她久违太阳的双眼一阵刺痛,眼前的场景一片模糊,眼睛被照得痛得难受。
“小姐,别看了。”一个较粗的女声响起,一张黑『色』的帕子蒙上了她的眼睛,“走,我们回府,大力的马车就在不远。”
“毕鸢……”楚月牙轻轻唤出声来,心中一阵心『潮』澎湃之感,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起来,“是你吗?”
“对,婵娟和盈香也在马车中。”毕鸢轻声道,“别睁眼,我就知道地牢不见天日,你的眼睛受不住。”
“谢谢。”楚月牙咬着唇,忍着想要喷涌出的泪水,开着酸楚的玩笑,“不仅不见天日,蟑螂总爬***来,老鼠没日没夜的吱叫,吵得很,吃喝拉撒门口都有守卫看着,看得我很想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还有……”
谁说她不委屈不在意的,虽然她比起其他人没有受什么苦,但那环境和死气的气氛,以及各种问题,始终是压在她肩头的,就算不止十二岁,也只有二十二岁,而且还是在社会主义旗帜下长大的孩子。
“好了,别难过。”毕鸢停下了步子,将楚月牙抱住,拍着她的背,“已经没事了。”
“毕鸢,你说了要保护我的。”楚月牙将头埋在毕鸢的肩窝,带着嗔怪,“你没有做到,你怎么赔偿我。”
“我昨日才回到信阳都,才晓得你的事儿。是我没做好,我会弥补的。”毕鸢轻轻的道,“不过,现在都好了不是吗?”
“不是!我能出来,是因为什么?”楚月牙猛然抬头,看着毕鸢有些躲避的眼神,“告诉我,是谁做出了牺牲?”
“这……”
“是不是韩放?”楚月牙缓缓的问道,不会是陆修云,他回去了;不会是杜辰逸,他说他只是尽力保住她在地牢而不去刑部;不是毕鸢,他说他昨日才回来;那么……只有韩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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