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仿佛是回应这振聋发聩的狼嚎声,在易镇的另一边,同样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鬼哭声。
天弓狼的嚎叫声刚停下,所有的妖物都已被红芒覆盖,天弓狼眼睛中的清明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所有的妖物在听到嚎叫声后,也同样发出狂野的嘶吼声,目喷红光,向前冲去。
这嚎叫声竟是进攻的号角,进攻的妖物中却不见了那个老苍头和几个妖头的身影。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所有妖物的冲击,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风倾。
风倾心道不好,以为自己也要被这可怕的红芒覆盖,迷失掉本性,可直到最后,风倾也没有遇上神秘的红芒,目光中更是清澈无比。这是坐在这头巨象身上,显得特别的卓尔不群。
巨象方才也被红芒笼罩到了,此刻再不听风倾的传念,直接把他滑落到地上,也跟着冲击的大军,向前冲去。天弓狼却仍然在风倾旁边,纵观着全场,估计是等待着最后的冲锋吧。
人类的防守大军,在经过了短暂的迟钝和慌乱后,开始在各个领队人的斥令下,展开了反击。
防御法阵的光芒继续变得明亮,到了最后,像乌龟壳一样的光罩,已经白炽化。一个个的防御塔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四边扫射,一个光柱下来,就是一群妖物被烤成像焦炭一般,燃烧的火焰十分狠毒,都可以看到尸首的骨头被烧了露出来。
墙垣上的人们不甘示弱,手中的兵器纷纷发挥威力,一支支带着毫光的箭矢,向着冲锋的妖群中射去,被射中的妖物,发出可怕的怒吼声和惨叫声。那些箭矢,是专门为他们特制的,和对付鬼族的完全两样子。
十万妖物一起冲锋,那情景比风倾记忆中的任何场面,都要来的来的震撼。不仅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地动山摇的轰响声,还是那种永世难忘的观感,都强烈着冲击着风倾的视觉和听觉。
最前面的妖物,不断地被击中,仆倒在地上,扬起滔天的烟尘,无力地挣扎两下,立刻就被后面的妖物淹没。在倒下无数的妖物后,第一批的妖物终于冲到了防御阵下。高大的身躯,只有无尽的狂暴和渴望,昂起那硕大的头颅,鼓起庞大的身躯,狠狠地向刺眼的光罩撞去。
“轰”
“轰”
……
每一次撞击都引起了剧烈的响声和光罩一阵摇晃,撞上的妖物却无一例外地皮开肉绽,倒毙当场,死不瞑目。后面的妖物却视若无睹,继续低吼着前进冲锋。
终于有少数的强大妖物费尽千辛万苦,冲破光罩,突了进去,还没等缓口气,立刻就招来无数的防御火力。防御阵下的人们,目露恐惧地看着摇摇欲坠的防御阵,脸色苍白,望着那一个个巨大的身体,血肉四溅,更是看到了那死前的怨气和不解。也许死亡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心中来不及同情这群可怜的妖物,谁知道厄运什么时候会降临自己身上。
人们集中火力优先射杀少数突破光罩的妖族,却仍不免为这些妖物临死前的拼命一击,伤了许多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的伤亡越来越大。
相反,鬼族那里反而显得相对平静和轻松。无论是烈火罩,还是各类专门伤害鬼族的弓箭,都是他们的克星,只要擦个边,就可以将一只老鬼烧的一阵阵阴气真冒。这群鬼族也是悍不畏死地往防御阵上撞击,动静却比妖族小多了,一群活死人般的僵尸,却也最终突了进来,引得城垣上的人们一阵惊呼,忙集中火力,把他们剿灭掉了。
风倾宛若处在一个巨大的战场之上,只是这个战场,更趋向于一面倒似的大屠杀,有的是毫不畏缩的冲击。
人类虽然相当慌乱,但是反击并没有丝毫的混乱。
“这些人类真厉害啊,竟然懂得了现代人才知道的交叉火力射击。”望着那么多的妖族倒下,风倾只觉得一阵凄凉,这就是自然中生存的无奈吧。这群妖物就算能打下易镇,也最多只能活下来百分之一,其余的妖物为了这百分之一的延续,而甘愿牺牲了自己。
风倾从旁边冲击的队伍中,抱起来一只可爱的小东西,长得和前生的松鼠很像。灰红色的美丽毛发,一只粗大的尾巴摇来晃去,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可惜这个小家伙,现在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和风倾玩乐,眼睛里面也没有往日的活泼灵动调皮,残暴凶烈的气息同样从他身上爆发出啦。
风倾不禁黯然,心中惨道:“这还是一只孩子啊。”这只松鼠状的妖族却很狂躁,他很不满风倾阻止了他继续冲锋,锋利的爪子已经深深陷入风倾的肌肉中,就差拿他锋利的牙齿来给这个可恶的妖头咬上一口了。
不过仅存的一丝丝清醒,在拼命地克制他这么做,在他被红芒覆盖前,这只小松鼠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风倾是和那群大妖头老妖头站在一起的,这样的人,他得罪不起。
风倾哪里知道这个小东西会有这么多的想法,只是死死地抱住他那肥硕的身子,不让他再动一下。
易镇防御阵的枢纽中,有一群人在紧张地盯着两边进攻的妖魔鬼怪,从他们紧张和冷绷着的神情,就知道这是一群被赋予特殊使命的人。
他们的队长,是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他既是一个好猎人,又是整个易镇防御武装和民团的首领,也是易镇武艺最好,胆气最高,身体最强的人。
终于,有一个站在队长旁边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冲队长急道:“头,我们动手吧,外面的妖物和鬼物越来越多了,再积累下去,一旦烈火防阵吃不消,今晚就全完了,外面可是有二十万的各类妖物鬼物,而且我们的人伤亡越来越多了。”
那队长万年不变,坚冰一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更加无视越来越多的人们掉下城垣或直接被杀死,也不管自己手下这群人的着急和不安,只是紧盯着防御阵外面群魔乱舞的妖物。
他是首领,要是连他都乱了,那这仗就不要大了。哪里有打仗不死人的,他鄙视地想着,自己这个手下真是脑子锈掉了,要不就是过的太安逸了。易镇这些年,因为是附近首屈一指的大镇甸,所以已经很久没有被袭击过了,更不用说是被这么多的妖物鬼物联手袭击了。
首领很不满意手下的表现,那些在城垣上,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战栗的像筛豆子一样的人,让他大觉丢脸。他就是要等越来越多的妖物集中起来,那样子才能一次性毁灭,何况越往后面拖,天穹大潮只要一爆发,这群妖物会立刻掉头就跑,否则他们会立刻死的渣子都不剩。
说是不着急,其实还是很着急的。毕竟伤亡的人,平时都是他在做师父带着,多少有感情的。看看差不多,光罩被撞击晃动的越来越严重,就像一层透明的纸一样,随时可能会被无情地撕个粉碎,光罩上的光亮,更是暗淡许多。已经是超出负荷在运载了。毕竟是十多万的妖物同时攻击啊。
首领冷酷残忍地笑了笑,厉声道:“可以开始了,让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进攻易镇是什么样的后果。”
“是”队伍中其余人齐声答道。
只见这群担负着特殊使命的人,立刻跑向各自的岗位,开始忙碌起来。
“嘣”
就像一层玻璃,被敲碎的粉碎,防御阵最强大的光罩终于被击破了。
还没等到进攻的妖物欢呼起来,炽红色的火焰和紫色的雨水,突如其来地倾洒在众多的妖物头上,绚烂夺目,美艳万分。一条条腰粗的暴雷,无差别地肆虐着。
风倾彻彻底底地呆住了,这就是被众多妖物恐惧的天火神弩和紫雨神雷吗,这种惨烈的场面第一次让风倾呆住了。
如果说存在地狱的话,风倾的眼前便是地狱。凡是被天火或者紫雨沾上的妖物,无一不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却很快地消失了,只余下一团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在那里,天空中充斥着毛发烧焦和烤肉烧熟的味道,虽然很香,但风倾却闻之欲呕。
天火神弩和紫雨神雷并没有停止射击,还在向纵身覆盖,所过之处,尸骨不存,歹毒异常。风倾突然觉得自己的立场有点紊乱了,他在这一瞬间,竟不知道谁对谁错。
远处被险些攻破的防御阵,又一次启动起来,一层层的光幕再次亮了起来。人们躲在光罩后面,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人族和妖族几万年的仇恨,自然不是这么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消除的。谁家没有亲人死在妖族鬼族的手中,但眼前这幅末日的样子,还是让许多人动容不已。
“快看,天穹大潮要爆发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天边,隐约地表露出畏惧的神情。
远方天边,仿佛是为了这惨烈的战场增添色彩一般,原先的紫色雷光,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条像细丝一样的线状东西,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异常的红色。
进攻的妖物也注意到了这点,他们从出生就裸露在自然之中,对于天地的灵气变化敏感异常。许多妖物不再做无谓的进攻,停止了他们冲锋,嚎叫一声,像潮水退潮一样,向着四方逃窜而去。
却也有为数不多的妖物并没有选择逃走,反而目光中露出更加凶厉的神色,一股疯狂的气息在他们身上攀升,他们看准不远处的人类村镇,准备最后的攻击。
易镇另一边的鬼哭声越来越弱下去了,看来是鬼族的统领觉得不可能胜利,抢在天穹大潮爆发前,把队伍撤下去了。
风倾紧抱着怀中的松鼠,看着灿烂多彩的天空,想起自己的前生。就这样死去了吗,还没来得及在这个世界活够呢,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还没看清楚呢。我还没回归人族呢,还没有…
没做的事情还多着呢,尽管人类的防御明显地稀松下来,可风倾已经没有心情去讨饶,让人类答应自己的加入了。那样,他不会有一丝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惆怅,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去。
也许这样死去更好,风倾这般想到,就是没有谁会记住自己的,大概妖堕之地的那只狐狸和小孔雀会吧。风倾看着两种别样的颜色向自己扑来,越来越近,既不准备顶着天火神弩和紫雨神雷,去做无谓的死亡,更不准备四处逃散,躲避传说中恐怖的天穹大潮。
这一刻,风倾无比地宁静,怀中的小松鼠早已经安静下来,红芒慢慢地从他无助的眼神中消去。已经从刚刚的慌乱颤栗中,渐渐地适应了风倾的怀抱。和风倾一样,静静地看着天空中,毁灭性的力量来临,只是更加紧紧地抱着风倾,仿若这个温暖的小港湾,可以替他挡去一切的风风雨雨。
易镇的族长并没有从高处下来,他看着那些垂死或者已经死去的妖物,仍然是面无表情,也没有加入到下面已经开始欢呼的人群中,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天边妖异的光芒,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暴风雨要来了,老人的目光越发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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