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相迫
作者:夭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628

柳月见过了花兆琰便再无事,跟着阿卓回了南宫家。进去之时跟出来时一样,柳月再次被搜身,阿卓在一旁等着,却闻一人说道:“纪长老找你。”

阿卓闻言一愣,那人绝不会跟柳月这个外人说话,那便是对她说的,随即明了自己随柳月出门一事被纪长老知道了,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正被搜身的柳月一眼,凛了凛心思,道:“待我送柳公子回去后便去见纪长老。”

那人没再说话,只道柳月可以走了。

阿卓将柳月送回院子,福了福身,道:“阿卓这就去见长老,还请柳公子切勿出这院子。”

柳月点点头,有些迟疑道:“阿卓姐姐,可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阿卓心中一软,露出一抹极浅极浅的笑,道:“大约只是交待些事情,柳公子不必多心。”

柳月面上稍缓,细声道:“多谢姐姐今日方便。”

阿卓又是一笑,道了声“不用”便离开了。

柳月进房的时候,孟七正在闭目调息,柳月不敢打扰,只得静候一旁。良久,孟七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虽未睁眼,却知柳月已在,低声问道:“可办妥了?”

“全部按照公子的吩咐办了,明珠阁的那位东家不在,柳月请那掌柜转告东家了。”柳月不慌不忙地说道。

柳月特意走这一趟,盖因孟七心有担忧。昨日参加议事时她见了南宫家众人的反应,后又听了南宫水月的大计,心知此事必风波不断,便担忧杨尘受到牵连,而她如今身在南宫家,自是随意进出不得,南宫家的院子又古怪得很,信必然送不出去,遂派柳月走上一趟。即便她是传言中那料事如神的燕王,于这并非她全权布局之事也无全胜的把握,若是产生混乱,她必然无瑕顾及杨尘,带了口信让她谨慎些也是好的。

杨尘不在明珠阁,想来已到了四平郡去扮演那位黑夫人,黑家的势力绝大多数聚集在四平,杨尘应该无事。孟七心下稍安,问道:“可有人拦你?”

柳月不敢隐瞒,如实禀报道:“柳月出院子之时被阿卓姑娘瞧见了,阿卓姑娘说若无人引路,柳月走不出南宫家,且会为公子添麻烦,柳月只得将出门的缘由说了,并请她一路监察,她道此事她做不得主,便带我去询问守宅之人,向那人说了缘由,那人点了头,这才让柳月出去,且进出皆要搜身。”

孟七点点头,不再说话,似在思索那个阿卓到底是谁的人。

阿卓求见纪长老之时,其他三位长老皆在。纪长老并不避讳她,让她在一旁候着。

四位长老谈论的正是如何吃下黑夫人那批货,谈论许久也未谈出个结果来。童长老性子急,当即拍桌道:“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子,那位才是嫡出的少主,他南宫水月不过是为少主看守银库的一条狗,有何资格来指手画脚!若是惹急了老夫,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童长老!”纪长老喝道,“无论如何,他是主上的血脉,轮不到咱们动手!”说着,他看了三位长老一眼,道:“他是主,我们是仆,各位以后说话还是谨慎些得好。”

童长老却未动怒,想到那位神出鬼没的少主,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老夫不插手,可那位少主岂是好相与的人,老夫就看着他有何下场!”

杜长老皱眉道:“这等事暂且不论,可年货将至,这可是眼跟前的事儿,如今就算将所有店铺的现银都拿出来也不够,若是压价便是明抢,其他大户怕是会不满。可若将黑夫人的份额分给其他几家大户,明年怕是再难让他们吐出来,更何况黑夫人明年还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这份额一分出去,咱们南宫家所占比例就会降低,日后怕是处处受制。”

“黑家到底发生了何事?”纪长老问道。

“黑家如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铜墙铁壁,外面实在探不到消息,不过瞧这架势怕是内乱了,听说那黑崎是有个小儿子的,子承父业,若黑崎真有儿子,那黑家就该由他儿子当家,如今黑夫人这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当了家,怕是有不少人不服。”杜长老叹道。

“以那个女人手段,她会斩草不除根吗?”童长老不解。

“即便她斩草除根了,当年她的手段也不算光彩,怕是有不少人敢怒而不敢言,如今聚集了势力,必是要反她一反的。”杜长老解释道。

纪长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所谓名正言顺的重要性,由此可知。一个大族,绝不可以没规矩,否则便会像黑家一般内乱不断。那黑夫人自当家以来每年都要乱上一次,这一乱,损的便是黑家的元气,是以老夫常劝各位对少主忍让些,他再如何也是少主,若乱了体统,南宫家也离乱不远了。”

纪长老这番话乃是语重心长,其他三位长老心中皆明,可却是难做,若南宫水月是个明主倒也罢了,可他自小懦弱无能,实在扶不上墙,对他恭敬实在太难。杜长老不愿拂纪长老的面子,便转移话题道:“当务之急便是解决吃货的问题,是压价明抢还是迫少主拿出银子来?”

纪长老考虑良久,蹙了蹙眉,缓缓说道:“明抢自然不行,会使南宫家成为众矢之的不说,还会损害南宫家的声誉,声誉一旦有损,南宫家怕是再难服众。至于少主那边……南宫家家规如此,送到银库中的便是家主的私房,任何人任何事不得动用,少主不肯拿出银子并无过错,咱们还是好生劝导劝导。”

“那个胆小鬼,怕是要守着那些银子去死的,怕是劝不动。依老夫看,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必然舍得拿银子了。”童长老大声说道。

不等纪长老开口,杜长老就说道:“此法不妥。他毕竟是少主,若如此相待,日后怕是再难共处,咱们都是为南宫家着想,并非想夺权。”

纪长老和闻长老皆点头赞同。

此法不通,童长老想不出别的法子,有些气闷,便不在开口。倒是闻长老试探性地说道:“听说少主对那豪情阁的花魁花兆琰很是喜欢,若是利用花兆琰迫得少主同意动用库银,一来,事后我们将花兆琰完好无损地归还少主,不伤和气;二来,那花兆琰不过是风尘中人,待事后少主看到巨大的利润懂得我们的苦心,必然不会计较此事。”

“此法虽好,但那花兆琰到底是不是少主心仪之人,若非少主心仪之人,抓了他不但不能逼迫少主,还会使少主对我们有了戒心。”杜长老担忧道。

童长老心念一转,对纪长老道:“纪长老,你前些日子常去那豪情阁,可是看出什么端倪来?”

纪长老想了想几次所见之景,又回忆起下属的暗报,缓声说道:“少主的确说过要为那位花公子重掌南宫家的话。不过少主向来是没有恒心的人,那话是真是假不得而知,至少现在进了南宫家的不是花兆琰而是那个剑客孟七。”

杜长老思忖片刻,皱眉道:“的确,少主对那孟七很是礼遇,昨晚竟不顾规矩将孟七带去议事堂,实在胡闹。听说少主与孟七的关系不太一般,有管事说少主乃是下面的那个。”

此言一出,几位长老的老脸都是一红,童长老连忙说道:“若是不好分辨,就将那两人都抓起来,少主此次出门也就与那两人关系甚好,拿他们逼迫少主,必然有效。”

“孟七抓不得!”还未等其他人开口纪长老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何?”就连闻长老也有些好奇。

“那人虽然年轻,武功却是极高的,你们应该有所觉才是。”

纪长老如此一说,三位长老不免一愣。童长老太过冲动,见到南宫水月将那孟七带去议事堂已是大怒,当即将孟七认为那等以色事人的小倌,自然不屑仔细去看,后议事时与南宫水月有所冲突,气愤之下他哪里还注意孟七是否武功高强。而闻长老根骨平常,练了这么多年的武,修为依旧不算高,自然看不出孟七的修为到底如何。杜长老一向冷静,当初倒是草草打量了孟七几眼,知他武功是不错的,却不知他能得纪长老如此评价,纪长老的武功修在这南宫家也是数一数二的,若得他评价武功极高,那孟七怕是不简单。

纪长老见几人神态,并不稀奇,只淡淡道:“老夫与他在豪情阁有过一面之缘,他迈步之稳,呼吸之绵长,绝非一般小辈所能匹敌,老夫观他周身有真气相护,想是才悟了窍门,真气不稳,且未能隐藏起来。虽然并不完美,但他这般年纪便能有如此成就,已然不易。而他周身气度不凡,怕是来头不小。能否抓住他暂且不论,但若是抓住了他事后必然也要完好无损地放了,那时必然与他结仇,后患无穷啊!”

杜长老闻言顿时面色凝重,童长老却是有些不认同,不过是个剑客,就算来头再大,又能耐南宫家如何,纪长老有些杞人忧天了。

“阿卓,今日孟七身边的那个小厮都去了哪里?”纪长老忽然问道。

阿卓此时心知肚明,她与柳月一出南宫家怕是就已经被纪长老的人盯上了,是以隐瞒不得,不过她也没有必要隐瞒,便老实地将出门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纪长老听罢,淡淡道:“孟七特地命人送礼物给那花兆琰,想必两人有些情谊。”

“听柳公子说,花公子对孟公子很是不一般,私下相聚多次,连少主都……都嫉妒不已。”阿卓回道。

杜长老疑道:“虽说没有任何破绽,但昨夜议事今日便命人出门,那孟七怕不是通风报信罢?”

阿卓不慌不忙地将柳月对她说的说给几位长老听:“柳公子说,孟公子与那位花公子本是有约的,礼物也是早就定好了的,孟公子本以为入住南宫家对他并无影响,可他昨日去了议事堂,明白今日怕是难出南宫家,这才命柳公子去告诉花公子一声。”

“合情合理。”纪长老点点头,转头却道:“去查查明珠阁的底细。”

只闻角落里有人应了一声,却看不清那人的身影。

四位长老又是一阵讨论,最终纪长老道:“再劝少主几次,若是少主执意不从,便抓了那花兆琰。花兆琰与少主和孟七皆有关联,若是抓了他,也能威胁孟七。总之,万事以不伤和气为先。”

几人皆点头赞同。

待其他人离去,也不等纪长老开口,阿卓便自觉地跪了下来。

纪长老喝了口茶,淡淡道:“你向来是聪慧的,否则老夫不会将你从少主那里要来。你该记得自己的职责,好好伺候南宫少主,那种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阿卓神色未变,深深俯了下去,道:“奴婢知错。”

纪长老见她识大体,便不再训斥,只道:“下去领罚罢。”

“是。”阿卓又是一拜,起身退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闻纪长老又道:“毕竟有嫡庶之分,这南宫家也是少主的,老夫将你要来做什么少主自然是明白的,你且看得清楚些,切勿让灰尘蒙了双眼做出些不利于少主的事。”

阿卓低头道:“奴婢明白。”

既已定了不伤和气,除了脾气急的童长老,其他三位长老轮番上阵,主动去了南宫水月的院子劝说一番,可南宫水月每次皆是笑脸相迎,东扯西拉的,却是滴水不漏,气得几位长老胸口闷痛不已。

如此四五次之后,几位长老的耐心已到极限,纪长老不愿走到最后一步,便劝南宫水月三思,可南宫水月却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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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勇猛什么的,哪能天天来,我向来不持久。。。。

话说今儿个是腊八呀腊八,啧啧。。。</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