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新月克善本是重孝在身,一般的节庆也不能出院子参与,可四皇子降生毕竟是大事,又正赶上过年,努达海家里也要多少表示一下,便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算是为皇上这位小皇子庆祝一番,不落人口实罢了。
但酒席还没摆好,努达海便出声说要请新月克善一起来聚,说皇子新生怎么着也不能落下那两位,何况又是一家人怎能不一起吃顿年饭呢,这便亲自去了。
老夫人,雁姬和翼远珞林自然愿意,因着这小半月相处下来,那新月和克善都是待人亲和不曾有半点格格世子的架子,他们自然愿意多多相处。
只是这一开宴,努达海便不顾众人自己先为新月夹起菜来,边夹还边说什么身子瘦了要多补补,哪个菜要多吃些之类的。
老夫人当然不会想歪什么,只觉得努达海这个未来的公公热心,为了自己儿子都放下面子,以后家里肯定安稳和乐。翼远珞林更不可能多想,两人也是为新月克善夹菜添汤好不殷勤。
只有雁姬脸上带笑心里却略微不安起来,想着努达海以后是要做新月公公的,现下这般举动太失礼数,也觉得努达海有些太过了,毕竟新月克善和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已经是大大的不合规矩,若不是过年又逢四皇子出生,哪里能如现在这般。
可雁姬一看家里人都没说什么,自然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吃完这顿酒宴。
如此这般,有一便有二。这近三个月间宫里的皇子公主是一个接一个出世,而努达海也借口庆祝请新月克善见天的一起吃饭,每每席间必是殷勤伺候,让那些个下人都插不上手。
这样一来,雁姬再是迟钝也察觉出不对来,要是一开始努达海请新月克善一起用饭也不会多想什么,可两个多月就请了十几回也太反常了,毕竟正月已过,皇子公主们的洗三满月也差不多了,怎么还这样殷勤?就是为着翼远也不该如此不讲常理吧。
雁姬思来想去都觉得事有反常,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是努达海和新月有了私情。这两人相处哪里是公公和儿媳,根本就是按着恩爱夫妻来的。
这样的天天一起用饭一直到了四月初,宫里最后一位皇子满月宴也过了,家里也私下庆祝了,雁姬想这总该恢复以前的习惯了吧。没想努达海反倒借口这几个月间一起用饭说是以后也大家一块吃了,不再让新月克善单独用,不仅那两位会觉得孤单,就是翼远珞林也不愿意嘛。
努达海家里除了雁姬是所有人都愿意,雁姬自然不能扫兴,可心里却留意起来,想着努达海真的是太反常,她不能再当做没事发生般,不然真要出了岔子,她们这奉恩将军府都要吃挂落。
所以一直到八月份,雁姬都私下盯得努达海死死的,就想发现些不对的地方,没想这几个月的观察却让雁姬魂都吓没了。
原来雁姬通过日常看努达海的做派神情,便发现努达海对那位新月格格不像长辈,反而和翼远一样时时都哄着宠着,可翼远这般做法是因为她和老夫人偷偷告知过,新月以后就是翼远的福金,自然要翼远好好宝贝着这位新月格格。
可努达海也和翼远一样那又是什么,这不就明摆着努达海也看上新月格格了吗!
一开始雁姬也觉得是自己想差了,努达海的年纪毕竟都能做新月的阿玛,再怎么老来春也不会如此不着调吧。可不想雁姬越看就越肯定,越偷偷观察就越绝望。那新月对努达海也不一样,两人私下相聚时都郎情妾意好不恩爱,可不就是看对眼了吗。
当雁姬终于再也骗不了自己后,她差点就和努达海闹开,可努达海却对她说他是喜欢新月欣赏新月也想好好照顾新月,但不会为了自己的情谊就破坏了新月和翼远的将来,所以他以后都会把握好分寸不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雁姬听了努达海的说辞,真的是痛不欲生,可还是原谅了努达海,毕竟他们夫妻二十几年,总不能为这些事就和离吧,而且两人的儿女都要嫁娶了,她还真能狠下心给他们没脸不成。所以雁姬也点头答应努达海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只要求努达海和新月断绝关系,再不招惹新月而已。
努达海倒是答应的好好地,当晚也立马就去了望月小筑说是和新月做了断。雁姬活了近四十年哪能没有脑子,所以在努达海前脚走后不久自己也偷偷跟了去,想着必要亲眼看两人了断了才能心安。不想雁姬跟着去后却是直接绝望了。
努达海见着新月后就两人就直接去了望月小筑的花园处,一开始努达海也老老实实的说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就毁了新月毁了翼远,可不想那新月格格却说自己要是没了努达海以后也不活了,只出家做个姑子便罢,又说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看中过翼远也没招惹过翼远,心里想的只有努达海一个。
这般说辞下来,努达海又是哭又是笑,拖拖拉拉间两人便抱在一处亲热起来,再也没提了断的事。等着两人花前月下完了,便又说起雁姬的事来,新月一开口就说要亲自去求雁姬,哪怕雁姬打她也好骂她也好她都甘愿,只要雁姬能成全她和努达海她就算是做妾也开心。而努达海听了新月的说法也激动起来,又说新月是皇上亲封的哲蕙和硕格格,怎么能做妾,还说雁姬最是大度,他们一起定能感动雁姬,让雁姬成全了他们。
雁姬早在努达海和新月抱在一处后就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院落,那里还听得两人后面的说辞。雁姬回了卧房就跌坐在地失声痛哭,只觉得心也死了魂也断了。以后还真不如就这样去了算了,可是等雁姬发泄过后又想起自己的一对儿女,心里的所有痛楚再也压不住的变成了恨意。
这府里所有人死了都不要紧,但翼远与珞林是她的命根子,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给别人害了,尤其是害他们的人还是他们的阿玛,所以雁姬狠狠掐过自己手心后,便决定好要护住这个家,不能让新月那个不知廉耻的和硕格格得了便宜。
当即雁姬就招了自己陪嫁的奶嬷嬷和心腹前来,好一阵商量吩咐,等两人得知情况也应下雁姬要她们办的事后就匆匆走了。
这两人一个是奶大雁姬的嬷嬷,叫王氏,她的儿女一直很得雁姬照顾,就连她的亲戚好友有什么所求雁姬也能帮就帮,所以这位王嬷嬷最是忠心于雁姬,心里也把雁姬当自己亲女儿来疼,雁姬若有什么事情要她办她自然不会推脱。而另一人是雁姬以前发善心救下的努达海的一个属下的小妾,名唤甘珠,那努达海的下属病死时,家里的正室为着家产要让甘珠陪葬,当时那一家人闹到努达海府上,雁姬见努达海左右为难便出面保下了甘珠,还把甘珠留在自己身边伺候,几年下来这甘珠便死心塌地伺候雁姬,也是忠心不过。
所以雁姬一有事才会把这两人叫来。
本来雁姬也是一时气狠了才会叫两人来吩咐下狠毒之计,那计策也不是立竿见影,总要拖些时候。她还想着努达海如果过一阵子能清醒过来,不为着一个新月而把整个家都拖进深渊,就让人不再实施。但不想努达海当天半夜回来就开口说他和新月已经生死相许,再不能分开,就算以后做个平民百姓也要在一起。
雁姬听后当场就和努达海闹翻了,一开口也说努达海和新月年纪相差二十岁不说,就是新月的身份也不可能让他两人在一起,要是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一家人都要没个好下场。又说新月明明和翼远处的不错,难道努达海这个阿玛还要抢儿子的福金不成。
努达海听后自然不会退缩,只说新月不喜欢翼远,以后要是在一起不是害了两人吗,又说他们会想出法子让皇上同意他们的婚事,还说新月为了他甚至连妾都愿意做,这样的情谊他怎么能断。
就这样雁姬和努达海吵闹了半夜,最后还是雁姬死心了,她看努达海连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也不顾,儿子女儿也不管,只想要和那个新月在一起,定是要做本属于儿子的和硕额驸。
雁姬最后只把努达海赶出卧房,自己痛哭一场然后心里也不再念及她和努达海的夫妻情分。只想要把自己的儿女都护好,别跟着入了鬼门关。
等雁姬失魂落魄的过了两日,看着努达海还是一得空就去找新月,又看着自己的儿女还跟着起哄去讨好那和硕格格,心里所有的痛楚恨意更是快把她整个人给撕裂了。心中决然定不要那两个不知廉耻的男女好过。
没过一天,雁姬便装着接受了努达海和新月事情的摸样,在晚上熄灯后去找这几天都住在书房的努达海。先是一番吃醋拈酸的口气说她前几日不对,不能因着新月格格喜欢努达海就那般闹腾,又说其实她也是嫉妒,毕竟她和努达海也是二十年的夫妻,贸然要她接受努达海再娶肯定会不愿意。
努达海一看雁姬的模样和语气,当即就好言细语的说所有事情都是他的不是,他虽然爱着新月,但也没有要休了雁姬的意思,毕竟他和雁姬儿女都这么大了,怎么会不顾及这些。又说只要雁姬不把这些事情捅出去,剩下的都由他来解决。
努达海其实也怕雁姬把他和新月的事情给泄露出来,到时候没想好解决的法子就真的要满门抄斩。本来努达海这几日都想着要是真的闹开了,就和他额涅把事情说了,让他额涅先制住雁姬,不叫雁姬闹开,现在雁姬先服软他自是乐意。
雁姬和努达海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还能不知道努达海想什么,只心里冷笑着把恨意都压下,又装个吃醋的大妇要努达海给翼远珞林定亲,只说两人现在也不小了,若不是以前因着要把新月和翼远凑成对,说不得现在都抱孙子了。
雁姬见努达海听了当即点头,心里的恨真是又深一层,但还是装着苦恼地又说老夫人那里她是不好去说项,毕竟家里最赞成翼远和新月这件事的就属老夫人,她去了半点用没有。
努达海听了雁姬的意思也明白了,当场就要雁姬放心,一切都包在他这个阿玛身上,定会给翼远珞林找到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也不会让他额涅因这事怪雁姬。
两人一番商议,面上都是满意非常,只是私下里都各有自己的心思。
努达海是个官员,做了那么多年的参领要真没点心思也不可能,虽然他见雁姬总有些不对,但要求的事情都不过分,而且不像要把事情闹出去的样子,便想有空盯紧雁姬就好,而且等时机对了也和他额涅透个底,好有准备。
而雁姬心里虽然真的把努达海恨之入骨,可也不会冲动的毁了翼远珞林,便想着她的儿女成婚又了搬出去,那她有的是机会收拾新月和努达海。
只是雁姬虽然费尽心思的为自己儿女谋划,可是她不并不知道努达海平乱时就被乾隆记恨上了,早在去年努达海就被乾隆厌弃,满朝文武官员都是些人精,哪能逆着乾隆的意去和个失宠的武官结交。
所以这般下来,一直到九月底,翼远和珞林的婚事也没个谱,还是雁姬的阿玛见着雁姬时时递信回府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把朝堂上的事模糊的透了个底,而雁姬得知后,一下子就病倒了,可熬了几天还是咬牙撑着托她阿玛把自己儿女的婚事给解决,也不管是否门当户对,人品怎样,只求在新月和努达海的事情败露前能独立出去,别被牵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