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这次可是永璜射的最多,有十二头狼呢!”永璜驾着马和乾隆并排而行,脸上是少年特有的年轻朝气,眼中的傲意明显万分。
而他身旁的乾隆见此没有丁点不愉,反倒是开心的不得了,嘴角带笑的就回道:“哈哈!璜儿的骑射功夫可真是越来越娴熟了,过不上几年只怕阿玛就要被超过了。”
永璜听了乾隆的话,脸上突然有丝惊讶闪过,立马便惊喜的开口问道:“真的?阿玛?”
“自然,阿玛可是都三十二了,以后也就这样,还能有什么精进?可璜儿你才十五,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过上几年力气还要见涨,自然比着阿玛越来越好。”乾隆见永璜一脸的惊喜和疑惑,想也没想就把自己往低里说,也不觉得这些话有失皇帝和父亲的威严,只觉着他的永璜自是要比自己好的,而且是越看越骄傲。
乾隆看骑在马上的永璜如此雀跃洒脱,心里就欣慰之极,他的永璜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长大,就是他最满意的事了。哪怕是蠢笨如牛骄横跋扈只要一直这样身体康健,他也愿意。何况,他的永璜可是聪慧的很。这几年越发的知礼懂事,文武双全。他安排的一些有关朝堂的政务也能处理的极好,就算有什么拿不准的事也时时询问他,从不胡乱决策,一看就是个能纳贤听言的未来明君。
虽然他也看出永璜对政务不是很上心,但他的永璜现在才十五,还是个少年,贪玩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对那些个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事厌恶也正常。只要他平时慢慢引着,过上几年他的永璜自然而然能得心应手的处理那些政务。再说就算永璜真的以后都不喜那些前朝的事项,不是还有他在吗!他再熬个二十年也不成问题,到时候实在不行就从永璜的儿子里面选一个出来手把手的教养,以后继承了皇位,他的永璜就算心思不在朝堂上也照样尊贵天下。这老子是皇帝,儿子也是皇帝,他就不信还有谁动得了永璜!
其实,他心底也是不太想永璜把心神都放在朝政上的,因着这做皇帝可不是什么悠闲的事情。不仅要日日早起耗心神的处理政务,平时还要端着架子不能损了皇家气派,就连个用膳都是死板的很,完全没有平常百姓家的热闹和乐,他自然是舍不得永璜也受这种苦。罢了,这几年他再好好谋划一番就是,总归是不能委屈了他的永璜。
乾隆所想的这些事情也不过就是在心里转上一遭,他见着身边骑在马上的永璜额头已经冒了细汗就赶紧又开口道:“璜儿,今儿就到这吧,你也活动好些时候了,晚上回去阿玛让御膳房把你打的猎物处理了可好?”乾隆说完这句就伸出左手朝身后打了个手势,才一小会的功夫就有一辆装饰精美华贵的明黄马车驶来。
永璜见了也只能有些不甘愿的下马随着乾隆往马车处走去,但脸上总归是被乾隆瞧出不尽兴的神情。
乾隆只笑着揽住永璜的肩膀,用吴书来递上的一方丝帕先是给永璜把额上的细汗都擦干净了,这才口里哄道:“这刚开春的天,永璜也要仔细,要是永璜还想打猎,过上几日皇阿玛再安排就是,犯不着为这一次累着身子。”乾隆说完这些又低头在永璜耳边小声的加了句:“其实阿玛有些累了,璜儿就不体恤阿玛一回?”
永璜听了自然点头应允,被乾隆揽着就上了马车,也不再一副使小性子的模样,他哪里不明白乾隆是放心不下他的身子,自从三年前他那一次伤寒,可是把乾隆吓的去了半条命,弄得草木皆兵,平日不仅守得的死死地,一遇上点不对就要小题大做。就像现下这般,他不过是骑马出了点汗乾隆见着便要止住,还得找着法子哄他赶紧回去,生怕他会再得个风寒身体不适。
其实他也就是做个样子,哪里会真为了一次打猎就要和乾隆闹起来,不过是借着此事让乾隆多哄他一会罢了。这人就最是奇怪,若是一日两日的时时注意身边人的身体自是容易的,难的就是要一年十年一辈子都叫人上心,而一旦这人把另一人的事都放在心里了,那以后想不注意都难。一个人若真要把另一人的身子康健看成头等大事,而这人又还是皇帝,可不就让他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吗?
还能不顺心如意?
永璜在马车里面上显露出担忧乾隆的神色,但心里却愉快得很,他精心布局十四年,中途还为此差点丧命,可这一番心血总算没白费,已经慢慢有成效了。
乾隆现在除了对他的吃穿用度严格把持,有关他的平日言语举动却是不像以前那般监控严密,他也能稍稍放松下心神。不过说也可笑,以前他是要时时提防自己有什么马脚露出叫乾隆瞧出不对厌弃了他,但现在他不再需要睡觉做梦都假戏真做时,反倒成了习惯,已经时刻会自然而然的一派乾隆喜欢的璜儿模样。就像骨子里他本就是单纯倔强又凡是以乾隆为先的永璜似的。
不过不要紧,人这一辈子谁还能没个习性?他可以花十四年养出这性子,同样可以再花十四年给扳回来。再说,他现在这样却是省了不少的麻烦。只要他心里的目的一天没达到,他就不会去改回来,人活一世可不就是那戏台上的戏子一样时时演戏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不过都是些表面的功夫。
永璜坐在乾隆身旁,眼里显露出些许的懊恼,抬眼看向乾隆间开口就道:“阿玛!你还整日说永璜不注意身子,其实最不仔细的就是阿玛了!以后,永璜一定要天天盯着阿玛,叫阿玛再不能逞强。”
“咳!是是是,以后阿玛都让璜儿看着,要是再像今日这般做派,就叫璜儿好好训斥阿玛一回可好?”乾隆听了永璜的说辞,右手赶忙握拳放到嘴边装咳嗽状,把笑意压下去,生怕自己真笑出来惹恼了他的永璜。但心里却是对永璜的没大没小全不在意,还偷乐了许久。想着他也就是找个借口带永璜回宫罢了,平日永璜被他教的也算是个精明样,但一遇上他身体上的事包管立马变成个呆子,都十五的年纪了也分不出他话里的真假,真是让他这个阿玛又好笑又无奈。
永璜虽觉得乾隆有些耍赖,但好歹还是点点头,口里勉强的说道:“下不为例!永璜以后一定会看牢阿玛的!”说完就躺进乾隆怀里,顺手把玩起乾隆和自己的发辫来,但永璜毕竟还是年纪小,这一下午的狩猎花了不少的力气,一坐下来没多久便渐渐睡过去了。
乾隆看着刚刚还精神的永璜不过一会间就睡熟了,带笑的摇摇头,右手揽好永璜左手便从身周的小柜中取出件厚斗篷给他怀里的永璜盖上。自己也倚在身后的靠垫上闭目养神起来。
乾隆心里却想,他的璜儿果然还是少年心性啊!他这个阿玛是真要一刻不停地都照看好喽,不然一看不住这便大意的不得了。乾隆又想还好他年前就让永璜住进了启祥宫,那宫殿离养心殿极近,不过一条大道隔着,他秘密又使人挖了条暗道,白日或是夜里再去见永璜便方便的很,也不用像从前般夜里避人赶去乾西五所,经常要担心会被宫里人瞧出不对。而且那启祥宫里面也被他好好修葺了一番,原来的前后殿院直接改成了一主一次的两座两进院相连,以后后殿便给永璜的妻妾子女居住,前殿便是永璜的院落。
那里面一切比照着养心殿也差不到哪去,只前门是个小门而已,等时机合适只改换个殿门就好,连宫殿匾额他也早就预备下了。
且他特意在相邻的长间又加了道高墙,这般下来就是富察氏想要进启祥宫也得绕一大圈子才成,而若是富察氏那边有动静,他早安排好的人绝对最先知道,以后他也就不怕这富察氏再有什么歪心思使在他的永璜身上。
何况,现在他这个皇后就是有心也无力!
自永璜好了,他便立马借口皇后失子神智受损夺了凤印,后宫事物再不叫她接触,现在不过当笺子般好看而已。而那高氏虽然还是被他弄得宠冠六宫,可同样宫务分不到手。后来他又特意让娴妃,怡妃,纯妃分管打理后宫,今年初又晋升了兵部左侍郎永绶的女儿叶赫那拉氏为舒嫔,赐住承乾宫,现在三妃一嫔同掌宫务,哪个女人想要动手脚是万不容易的。
再说,皇后没了永琏又无凤印也没法兴风作浪,高氏无权永琪又在宫里最打眼她便只能把心思都花在防黑手上,怡妃虽有永珹可这母子俩都是安分守规矩的人,娴妃三年前失了五公主现下虽被他面上恩宠领养了齐王的遗孤兰馨可也终是没什么底气,纯妃去年倒是生了六阿哥永瑢,现在在宫里儿女双全,但同样也要严密防护不叫着旁人寻了空隙,剩下这个今年才进封的舒嫔无儿无女更是不可能敢冒头做什么出格的事。
后宫他想着法子才弄成现在的局面,以后即使有变动他也不会让那些女人再把主意打到永璜身上,一次两次还能说是他疏忽了,但要是再有第三次可就是他的蠢笨了!
哼,何况,以后他只允许这后宫各自为政,人人互相敌视,决不许再有一家坐大的情形!那些女人也别想再靠着前朝来威胁他,高斌高恒傅恒等人这几年也被他找法子给撸下去了,现如今都在些不重要的官位上,实权的位子他是再不会放手给嫔妃的亲戚们。这天下能用的贤才多得是,而皇亲国戚从来就只有也只能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人!
从今往后谁也不能再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他的永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