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永璜这两年也大了,是不是该正式指个福晋啦?”皇太后钮钴禄氏坐在慈宁宫内间的榻上,只满脸笑意的随口说道。
乾隆听了皇太后的话,端着茶盏的右手便顿住了,少有的呆愣半响这才赶紧出声回道:“皇额莫说的是,是儿子的疏忽。”乾隆说着就把手里的茶盏放下,对着皇太后先陪个笑脸。
十七岁,他的永璜一下子竟到了这个年纪了!可明明他的璜儿好似昨天还要他抱他哄的样子,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得正式成婚封爵位要做阿玛不成,他也要到不惑的年纪是个老头子啦?
乾隆一想到这里,心里便沉闷的不得了,好似一口气堵住了嗓子眼怎么都咽不下去,憋得他眼涨鼻酸气不顺。
可毕竟现下他额涅还在对面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回复,乾隆便把心里的憋闷都收拾起来,不显露半分。
“皇额莫,其实永璜今年开春才新纳了个侧福晋,要不明年我们再指?”乾隆虽说是个孝子,只要皇太后不参合朝政上面的大事,像这种要孙子娶妻的方面他还是轻易不会反驳的。只是这次事关永璜,乾隆那平日精明的算计心思就跑的没了影,说起话来便直白的厉害。
皇太后一听乾隆这样回答,便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刚刚她还想着乾隆是选好人只是没定下日子而已,现下不过陪个不是就要糊弄过去怎么能行?
所以,皇太后立马就说道:“皇帝,不是哀家心急,只是永璜现下可是十八了,这院里虽说有两个侧福晋,四个侍妾,一个格格,担架不住这些女人不争气!哀家的永璜可是十五就通人事了,这三年永璜后院竟连个小格格都没有,也太不像话了!而且永璜性子好,对那些个女人都宠的厉害,要是没个嫡福晋好好调教着指不定那些奴才怎么蹬鼻子上脸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帝你疼永璜哀家还能不知道?只是永璜实在是子嗣不丰!哀家不安心!”
皇太后本来心里的小算盘是打的啪啪响,还指望着永璜的侧福晋钮钴禄氏能诞下长子,但不成想她那族里出来的侧福晋就是不争气!这都两年的时间了,竟是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可不是让人心急嘛?她儿子弘历既然看好了永璜,又疼爱非常,何况永璜还占着皇长子的名头,她自是不会反对的。而且前朝的大事她一个女人家是参合不得的,守着该享的富贵尊荣才是正经。
但怎么说永璜到了这个年纪也是该有子嗣了,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就是个生下来便夭折的小格格也是好的,最起码这说明她和乾隆都看中的人身子康健!可这几年下来,永璜后院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怎么也安不了心,哪怕乾隆觉得她这个额涅偭规越矩,她也是要开口说了。
乾隆见着他额涅是铁了心要再给永璜院里放人,他也不好多加阻拦,想想便道:“皇额莫,儿子虽是有个人选了,但今年宫里不过是小选,要是让永璜大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按理说是有些草率,毕竟也是永璜娶嫡福晋,可是皇帝你本来就先给永璜指了两个侧福晋已是和一般的皇子不同了,这回哀家和皇帝好好操办起来便是,总归是不能落了永璜的脸面。皇帝你和哀家说说到底是哪家的格格?”皇太后也知道小选的年份给永璜指婚是不太好看,何况还是嫡福晋,但是和子嗣一比就什么都能商量了!
乾隆心里低叹口气,面上倒还是副孝子的模样,带笑的就说道:“是伊尔根觉罗氏德海的嫡女,儿子本是想选个身份再高点的,但后来一看总是有些忌讳,这德海的嫡女其实也是身出名门,是皇祖时的伊桑阿的孙女,这伊桑阿可是皇祖重臣,不仅为文华殿大学士还做过《大清会典》的总裁官。可谓鞠躬尽瘁,廉洁奉公。”
皇太后点点头很是满意,但心里一想到永璜是子嗣不丰又赶紧问道:“皇帝,这德海的嫡女现下几岁啦?身子看着可好生养?”
“咳!那德海嫡女年前才满十五,皇额莫应该还记得,便是去年那个看起来就喜庆的。”乾隆老脸一红,虽是知道皇太后心急永璜的子嗣问题,但是他这个做阿玛的怎好对着儿媳品头论足,毕竟是永璜的嫡福晋,不是什么身份低贱的侍妾格格。
皇太后其实刚一说完便是察觉言语有失,虽然没有犯了多大的忌讳,但总是面上不太好看。不过皇太后也不在意,只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上一口后就接着又道:“那哀家得空便传召进来看看,若是合适,皇帝可得上心!”
“皇额莫放心就是,儿子定会上心的。”乾隆说完这句便是又和皇太后说了些别的,之后没多久便以政务繁忙为由起身回养心殿了。
只是乾隆这人才出了慈宁宫,脸上就阴沉下来,等着坐上龙撵就一手捻着腰间的羊脂白玉佩转个不停。
说起来他的永璜现下这个年纪确实该有小阿哥小格格了,他十六便是有了早夭的长女和永璜,他阿玛也是十六有了长女,而他的皇祖更是在十四时就生过一个儿子,到了他的永璜这个年纪都有三子一女了!这样算下来,永璜快十八的岁数一个孩子都没有确实是子嗣单薄呀!若不是为此,他额涅又怎么会舍得让他指婚嫡福晋。
只怕也是宫里是有有心人抓着这件事上心起来了!
哼,若不是这两年他的永璜纳侧福晋,他不想宫里办丧事冲撞着,那些个女人还能活的这般自在?看来他是太过念旧情心慈手软了,不过不要紧,等着永璜正式大婚后过上半载就好动手!
只是乾隆一想到永璜大婚的事项便是忍不住叹口气,愁眉苦脸起来。
上次,他为着能让永璜纳两个侧福晋就是折腾去了半条命,这次又是正式娶嫡福晋,还不知道永璜要怎么给他脸色看呢!说不得以后都不会再巴着他了。
但是,永璜是怎么也不能不娶嫡福晋的,大清毕竟没有无正妻的皇帝,皇后的人选也是重中之中,这侧福晋封皇后可是不合礼数,以后嫡子庶子的身份也不好区分,平白让前朝那些朝臣挑事!
可乾隆只要一想到永璜要大婚,这心里就说不上来的怪异,虽说是有些憋闷但心底深处好似还有缕不安飘过,总觉得他这般动作下来会出大事。
乾隆烦躁的一时在龙撵上竟坐立不安起来,恨不得捏碎手里把玩的配饰,好把身上那不对劲的别扭感觉都给消了。只是,乾隆毕竟是皇帝,怎么也不会如此情绪外露。
罢了,不管怎么算,他都得给永璜选嫡福晋,就算永璜真不愿意他便是哄劝着也得让永璜答应下来,不然还能由着永璜在这种大事上任性不成?但万一他没劝好哄好,永璜真气了他怎么办?难不成永璜这次会一年都不理他?
一想到永璜再如上次一样冷淡的和他规规矩矩着,还有可能是往年上走,乾隆眉头都快皱的长出褶子来了!
要不他这阵子多翻几次牌子或是多去后宫转转,这样永璜晚上不和他睡在一块了不就有更多的时候宠幸后院的侍妾福晋了?这行房次数一多说不得便是会有小阿哥小格格降世,到时候他也有借口再晚些让永璜大婚,他额涅抱上了永璜的小阿哥说不得也不会催的如此紧。
再说,永璜也十七的年纪是该把晚上的时候多给那些侍妾福晋一些的,他这个做阿玛的还时时暗喜永璜粘着他一起睡算什么心思?就是再宝贝稀罕永璜,他也不能没个度把永璜天天拴在裤腰带上吧。
何况,这两年永璜与他也太过亲密了,这晚上一起歇息还经常互相纾解,若是让有心人得知一星半点的风声,他这不是毁了永璜的未来吗!而且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这些年不知是养出了习性还是心思歪了,每每和他的永璜睡在一起互相纾解时,便是沉溺的很。最开始那几年还能想着要对永璜说教一番,可越往后便越是放纵起来,不管永璜夜里要他做什么他竟都没半点阻拦。
他……
莫不是——
难不成——
该不会——
“主子。”
忽的一声喊叫打断了乾隆的深思,但被惊醒的乾隆却是出了一头冷汗,连着手心也湿冷的厉害,都快握不住那块白玉的腰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