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骄,我无家可归了……皇阿玛知道了我大闹纯郡王府,肯定饶不了我,说不定,还会把我再发配一次边疆……你收留我吧,我不要回宫……”
三年,弘昼像是变了很多,又像是一如当年,云骄被他揽在怀里,紧紧的,好像是无力拒绝,便已经被他浑身散发着的刚毅又不失温柔的气息迷住了……真的是小五吗?
转瞬,听到他这般呢喃,云骄把额头抵在弘昼的肩膀,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臭小子,你终于回来了!
离别是最好的思念,“信里不是说还要过几天才能回的吗?”安抚性地轻拍了几下弘昼的背,像是一种暗示,他果然放松了双臂,让云骄能够离开他的怀抱,退开一步,去瞧他脸上的神情。
弘昼很享受云骄的这种温柔,或者说,云骄的刁蛮霸道和温柔体贴,他都喜欢,“想你,然后就加快行程了。反正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了,好累啊,我今晚住富察府好不好?”问得小心翼翼、满带期望,好似只要云骄一个拒绝,他就会心碎。
显然,云骄见惯了他这样,“你少跟我油嘴滑舌的!”说着甚至抬手揪起弘昼的左耳,扭了扭,下一刻,听到他的求饶呼痛才罢手,“说!瞒着我提前回来找那克善做什么?累?我怎么刚才看你打得挺乐的,不是精力充沛吗?多威风,啊?”
虽然在责问,可是云骄没再折腾弘昼了,他话里的“加快行程”,云骄也明白,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京城,若是仔细观察,在弘昼的眼底,他把疲劳藏了起来……五阿哥刚一回京就大闹纯郡王府,这消息,想必明天就会成为整个紫禁城的八卦榜首。
他,还是不死心?即使从没有先例,他也要试一试,如今,英琦快要成为四皇子的嫡福晋,那么,将来有一天,云骄将会成为他五皇子的嫡福晋。
“他敢打你的主意,我打他还是轻的,哼哼……”低头,掩去目光中的杀气,弘昼小声嘀咕着,如果说,三年前,对于云骄仅仅是喜欢,那么三年后,他可以无比坚定的告诉任何人,这辈子,爱新觉罗弘昼要定了富察云骄。
“……”云骄无语望天,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位,可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荒唐王爷”,“男子汉,敢作敢当,那你还怕面对你皇阿玛?再说,你额娘要是知道你回京了不去看她,别人说你五阿哥不孝、倒是其次,若是惹你额娘伤心,你舍得?”
在这个世界,云骄猜不到,弘昼还是不是会那么“荒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个孝子,嬉笑的神情之下,对于宫廷皇室的勾心斗角,一如弘时和弘历那两个哥哥,弘昼同样亲身经历了、也看得分明。
这是任何时候,皇家都无法避免的。
“嗯嗯,我知道了,云骄你都是为我着想,我不会辜负你的,你放心。额娘知道了,你这么关心她,也一定会很高兴的……balabala……”这小子念叨的功力,绝对和云骄糊弄起来有得一拼,若不是知道弘昼是故意胡搅蛮缠,云骄真会怀疑,这家伙会是NC上身了。
终于,瞧着弘昼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皇宫大门,云骄伸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轻揉,三年前,她可以拒绝,说是当时彼此还太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情啊爱啊,三年前,四爷一道强硬的旨意,就能把他打发去了边疆……那么三年后?
“你这傻孩子!何苦呢?”裕嫔心疼地抚着儿子的手,三年,整整三年,这个傻孩子为了和皇上斗气,愣是在那苦寒之地待足了三年。
“皇阿玛说要让儿子历练历练,儿子自然从命。”看来,这“气”还没斗完!弘昼脸上却都是笑意,没理由让额娘看自己的臭脸色不是?
“那……那皇上也没让你一去三年都没个音儿啊!连一封家书都没有,寻常人家孩子出门,总该是隔段时间有个音讯、来封家书……”若不是富察家的二丫头时不时递些消息进宫,她这做额娘的,还真是连儿子死活好歹都不晓得。
“是儿子胡闹了。”弘昼双膝一屈就这么直直跪在了裕嫔面前。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做额娘的,即使儿子做错了,三年不见,哪里还舍得?
“跪!让他跪!多大的人了,尽知道胡闹!看样子,三年还不够,是不是?去人家郡王府做什么,啊?殴打朕御封的纯郡王,谁给你的胆子!”雍正板着脸,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似乎,弘昼若是再不服软,他还能一句话把亲儿子“打”回边疆去。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皇上,裕嫔吓了一跳,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雍正请罪,“皇上恕……”
“行了、行了!你用不着每次都帮这混小子揽罪,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看样子,是朕的不是。”雍正示意裕嫔坐在一旁,自己坐了刚才裕嫔的位子,正对着弘昼,跪着的弘昼。
裕嫔被皇上的反常弄得不知所措,早年入四爷府当格格到现在,她何时见过丈夫这么说话的?四爷,向来都是惜字如金的呀,何况,刚才难道听错了?皇上竟说“子不教父之过”?这种话,即使有人想到了,也只是摆在心里,谁真敢这么指责一个帝王?
雍正看着这个小儿子,他子嗣不丰,又习惯了做一个严父,几个孩子都怕自己,近来,弘时安分多了,该轮到这个小五折腾了,“你还嘀嘀咕咕说什么?出宫了一趟,连规矩都忘了?”
弘昼自打皇阿玛出现,只顾着低头,小声嘀咕着,这会儿听皇阿玛问话,也不心虚,顶撞皇上的事儿也不是第一回,裕嫔还是看着心惊胆战,“皇阿玛!儿子不就是打了一个小小的破郡王,你至于吗?哦,那什么克善,是您御封的尊贵郡王,我弘昼难道就是您的破烂儿子?”
瞧,还一脸委屈相!
雍正听来,哭笑不得,一时间,还真是沉默了。
谁说不是呢?克善,不过就是个须有其名的破郡王,哪里真能和金贵的皇子阿哥相比了?
弘昼不是弘历,当初,弘历一个“小小的阿哥”被人家纯郡王克善斜眼瞧着,愣是憋住了这口气……没去招惹那NC。如今,弘昼可是直接抡拳头打上门了!
若说,三年前,被皇阿玛厉声一吓唬,脚下或许真是微颤着站不稳,那么,如今,沙场归来的少年将军,嘴里一如既往没个正经儿的糊弄着,抬头,腰背挺得直直的,目光直视雍正,毫不退让。
“好、好、好!”雍正爷留下咬牙切齿的这几个字,甩袖离开了。
裕嫔一阵心慌,多少年了,她可以在后宫众多女人堆里谈笑自如、也时不时使些个心机阴谋什么的,但是面对雍正,完全没有底气,“弘昼!你怎么可以……”这下,真的生儿子的气了。
“额娘,放心吧,皇阿玛不是说儿子‘好’吗?您就别担心了,儿子长大了,有分寸,以后,就让儿子好好保护您。”敛去了嬉笑之意,弘昼认真地说道,额娘是他在宫里唯一的想念。
“……”裕嫔从不认为自己儿子是个没心没肺尽会胡闹的,可是这么多年了,这,似乎是第一次,眼眶微湿,“你长大了。”
“呵呵,所以呀,别再担心了,尽管等着儿子帮您把儿媳妇娶回来吧!”下一刻,这小子又不正经了!
“弘昼,真的,非她不可吗?可是……”儿子痴心富察云骄,裕嫔自然晓得,劝过、阻过,也不过是无奈,却也没有像是钮钴禄氏那般。
自然,三年前,等儿子分府出宫,往儿子房里塞几个漂亮温柔的女人,这想法,裕嫔也有过,可惜,儿子三年都在外,根本没机会,如今,她也是想明白了,儿子大了,自有主意,她等着抱孙子就成。
富察家的二丫头,是个好的,只可惜,弘昼能不能如愿,还有太多变数,裕嫔可不想再给儿子添堵了。(弘历:我也想要这么通情达理的额娘啊!)
“非他不可?”富察府,云骄歪着脑袋,瞧着挂树梢的弯月,对于英琦的问话,她有认真地思考,半晌,摇摇头,“长这么大,现在想想,好像说要娶我的,就他一个,我没得挑。”
这是云骄第一次正视自己和弘昼之间的事儿,然后,发现了这么个惊悚的真相!
一旁的英琦低头饮茶,使劲儿地翻着白眼,“也对,堂堂京城三霸的云少,除了他,谁还敢娶你?”想当初,云骄这丫头可是拼了命地自毁名声,的确,走在京城大街上,没人敢惹,可也再没人敢上门求亲。
两年多之前,克善来提亲,云骄还没经历过选秀,可是,也就是那之后没多久,皇上下旨免了云骄入宫参选,整整两年,堂堂富察家二小姐,仍是“无人问津”……原本,随着英琦和弘历大婚,云骄的亲事也渐渐被关注了起来,只是,五阿哥弘昼一回京……
“爷,你这又是怎么了?”慧韵福晋瞧着丈夫愁眉苦脸的样子,关切地问到。
“这……五阿哥才回京几个时辰?外面就已经沸沸扬扬了,好不容易等着英琦大婚,我正琢磨着云骄的婚事,可这,被五阿哥那小祖宗一闹,谁还敢应?三年前,五阿哥就是这紫禁城的小魔王,这三年军旅,瞧瞧,直接把个郡王打了……”
“让我说,那是打得好!”福晋不以为然,“再说,云骄的婚事,两年前皇上特准免了选秀,你还真以为你能做主?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云骄和五阿哥能不能成事,一切都得等皇上做主。”福晋是明白人,女儿的终身幸福,她可从没大意了。
“嘿嘿,福晋说得是,福晋说得在理。”李荣保笑着讨好,哪还有刚才忧虑的模样,慧韵这才回神,感情这老家伙是见自己这几天有些思虑,故意设套劝解自己的!
七夕的夜晚,皇上去了皇后的坤宁宫,五阿哥留在裕嫔宫里母子闲话,云骄从弘历手中抢走了英琦,富察老爷逗着慧韵福晋遥想当年……
夜半的酒楼上,寂寞少女初见小情郎。
“福公子,真是好才情,新月真是太高兴了,能够遇见你……这些佳作,真的是送给我的吗?”满心欢喜,捧着一叠诗稿,如珍如宝,情意浓浓。
当年傅恒眼中的小屁孩,如今已经长成翩翩佳公子一个,福伦虽然从小就得了个小神童小才子的美名,却因为出身包衣,少不了看人脸色,那些个小姐佳人,哪个不是倾倒在自己的才情之下,却又听得自己是个包衣,个个势力极了,“格格过奖了,小小心意,还望格格不要嫌弃,时间不早了,我送格格回府?”
这可是郡王的亲妹妹,皇上御封的新月格格啊!
若是弘昼这会儿听到了福伦的心声,准能呸一句,“个破郡王的破妹妹,皇上御封顶个P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