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比花见更痴线的人了。
活该经常被耍的团团转,以前据说你说地球爆炸,天上下火球他也信。当然也没这么夸张啦。
邻居家的小孩子们经常愚弄他,折磨他,但是,却连他的名字也记不得。
大家都叫他傻男人。
他好歹也是个结了婚的人,他好歹也三十一岁了,怎么一点威信都没有?
长着一张没有丝毫阳刚之气的脸也就算了,偏偏白的跟兔子一样,眼睛下面时常有一些不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很欠虐的样子啊!
总之他每天被自己的妻子何梅虐|待的死去活来是家常便饭。
“我会跟你离婚的。”何梅总是这么说。
于是他总是抓着何梅的衣袖,哀求着不要这样,他不能一个人生活,他有些害怕寂寞。他承认,他睡觉的时候需要,有一个人在身边。
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个毛病总也是改不了。
何梅虽然待他不好,但是在需要他的时候,也会给予他一点温暖,当然,是那种需要,夫妻之间的。
可是他每次都不能让何梅尽兴,他个人觉得没什么,他甚至从来没觉得身为一个男人时间短是有多么的丢人。
好吧,那是因为他丢人的事情太多了,这个已经不算什么了。
现在,他再也不用为他妻子每天要和他闹离婚而发愁了,因为在今天。
“老婆,我回来了,老板给我安排了一个新活,领了很多钱。”花见一进门就大声说着,尽力把腰板挺的直一些。
何梅哼了一声,完全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花见只好又喊一声:“老婆,我的工资比以前高三倍,老板让我照看一个叫米洛的孩子,这个活挺清闲的,给的钱还多,我以后可以给你买漂亮衣服了,你上个月一直想要的那个香水,我也……”
“够了!”何梅突然大吼一声:“我们离婚吧!”
“什,什么?”花见一愣,随即讨好的一笑:“别闹了,好不好?”
何梅一看花见这个窝囊样子,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早就受够你这种男人了,我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你?操|你妈的,我他妈|操|你全家!”
花见一听,连自己全家都骂上了,这个可使不得,他连忙一脸严肃的摆摆手:“你就别闹了,你骂我可以,但是不能连带在我全家啊。”
你看,窝囊的人,真是什么时候都窝囊。
“我就连带你全家!我操|你妹,我操|你妈妈,我操|你爸爸!”
花见的父亲是在花见十五岁的时候,出车祸死去的,从此花见就因为是单亲家庭,还是母亲带着孩子,所以饱受欺负。但是他都忍着,因为不想给妈妈添麻烦,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种谁都能从他背后踢一脚的死德性。
但是父亲是他心中永远的硬伤,就算他已经窝窝囊囊活了这么大,但是有些地方,他还是有底线的【虽然底线越来越低,】。
“你,你要收回刚刚那句话!”花见是真的气了,气的牙齿都打颤。
何梅看到软了一辈子的花见,现在终于硬了一会,虽然硬的很不体面,一点气场都没有。所以,她依旧鄙视的问:“收回哪句?”
“骂我爸爸的那句!”花见立刻一副控诉的表情。
何梅气的笑了,答应道:“好,收回那句,我操|你妈妈和妹妹好了!”
“你…你…我,我哪来的妹妹?还有,我的妈妈也不许骂!”何梅真的欺人太甚。
不过花见的妈妈,也是被花见的窝囊,气的上个月入土了,尸骨未寒。
“我就骂怎么着了?老娘跟了你还不如跟个屁,跟个屁还能闻着味!跟着你他妈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我就操!操|你爸爸,我还操|你大爷的!”何梅一瞬间爆发起来,捂着脑袋尖叫:“啊~我干脆死了好了!”
花见真的被何梅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抬起手,就要打何梅的样子。
何梅一看,更加来劲:“打啊,打啊,你他妈的今天要是不打,老娘用菜刀剁了你!”
其实何梅本来并不是一个悍妇,刚和花见结婚的时候,没有这么凶巴巴的,只是因为花见的软,让她慢慢演变成这种夜叉形象。
你想,一个大男人,在老婆受欺负的时候,上去帮忙,结果最后沦落到还要老婆救。
在自己家孩子受欺负的时候,一般大人早就掳袖子上去打了。派花见上去,本来是对方孩子的错,弄到最后居然要自己家孩子赔礼道歉,还赔了对方钱。
如果何梅再弱小一点,这个家还能成么?于是一个弱女子变成了现在的恐怖悍妇,也是有情可原的。
花见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凄凉】传统,每次都把何梅逼的发疯。
“咱们家条件不好,还有没有权利,不要和他们争,只要孩子和我们都安全就好啊。要是对方不讲理,伤害了你们,该怎么办?忍一时风平浪静嘛。”花见每次都这样跟何梅说。
而何梅翻白眼的表情大家靠想象就能领悟出来:“那隔壁卖猪肉的,他们家没有钱也没有权利,他家孩子打了咱们家孩子,你怎么不上去理论?”
花见的解释又有一套:“对方家庭可是屠夫哎,怎么能硬拼?屠夫素质又不是很高,惹急了搞不好用刀子!”
……
何梅只要一想起这些往事,简直能把肺气炸!
她继续仰着头,瞪着花见:“打啊!发什么呆?”
花见低着头,眼睛都红了,他这辈子没打过人,更不会去打自己妻子。
他慢慢垂下手,吸着鼻子:“既然你这么痛苦,那就离了吧。”
这次倒是真的干脆,以前哭爹喊娘上吊下跪都不让离的花见,这次却像是认命一样。
这倒让何梅郁闷了,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花见。
花见抬起头,眼睛像是受委屈的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孩子,孩子跟谁?”
“废话,当然是我!”何梅这气势,毋庸置疑。
“房子……”
花见还没说完,何梅就冷冷的打断:“房子,孩子,都是我的,我跟了你这么久,受了多少苦?你把房子拿走,你让我和孩子睡大街么?”
“不是,不是的。”花见连忙摆手,他想要孩子,可是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有可能。
这次,何梅居然庆幸。幸好花见是窝囊的。
“好了,这是我家,你可以滚出去了!下星期离婚协议书一签,我们一刀两断!”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逐客令。
“不,不要这样无情啊,小毓也许会想我的,你总得让我看看孩子啊,还有,以后出了什么事,记得找我。”花见伤感的不得了,好歹是过了十年的夫妻了,对方竟然是这样的无情,而自己却是这样的难以释怀。
“有什么事情找你?找你还不如坐在等死干脆!”何梅说完,直接把花见推出房子,然后狠狠的关上防盗门。
花见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铁皮防盗门,像是一把坚硬的刀,隔开了他和他原有的生活。
他暗自伤感了好久。
身为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迈入三十岁的大男人,蹲在地上哭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只能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骂了一声:“没出息!”
他的婚姻就这样离他彻底远去了。
在小宾馆里面窝着,喝了两罐啤酒,酒量不好的花见就这么歪在床上睡过去了。
虽然心痛的好像死过一次一样,但是为了生活下去,第二天还是要照常工作。这就是平凡人的悲哀,老天爷不会因为你悲伤就从天上扔下一坨金子让你花,让你去疗伤。当然人如果要是特别歹势的话,从天上掉下一个花盆把你砸的脑袋开花倒是很有可能。
花见在一家公司工作了好几年,听过自家老板无数的风流史,从没有见过老板的真身,他只知道自己的老板叫昭罹,这次却因为这份特殊的工作,让他终于‘有幸’见到了自己老板的庐山真面目。
原来是个很年轻很帅气的后生,但是从神情上来看,却是那种气场很强盛的人,也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公司的老板。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帮我做事么?”昭罹一开口,气势就出来了。
花见很老实的摇摇头。
“因为我听大家说你这个人很诚实,对吧?所以不要让我失望!”说着,昭罹就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去干活了。
所谓的‘活’,就是二十四小时照看一个叫米洛的家伙。
花见蹲在X高中的操场旁边,像是傻瓜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操场上一位弱不禁风的少年。
那个看起来能被风刮走的孩子就是米洛,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也不至于需要24小时有人在身边照顾吧?
花见也就是想想罢了,其实他还要感谢这个叫米洛的少年,不然自己的工资怎么会一下子涨到五位数。
不过要注意的也很多,昭罹说不许花见和米洛有身体上的接触,也要防止别人去碰米洛,米洛在学校的一言一行都要向他报告。虽然花见搞不明白昭罹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的去看管一个人,但是幸好他不是多事的人,拿钱办事不多说话这一点他还是懂的。
虽然好事情同时伴随着和妻子离婚的坏事,但是花见是个豁达的人,他不愿意把自己困近一个死套子里面,本来心情已经很低落了,总不能悲伤到要去自杀吧。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操场上一阵尖叫,大家看起来非常混乱。
花见是有点近视的,他眯起眼睛一看,一拍大腿,不得了,米洛昏倒了。
他吓了一跳,一边往米洛身边跑,一边拿起电话给昭罹打电话,因为他现在都属于昭罹的家仆了,所以他别扭了的喊了一声:“少爷,米洛突然昏倒了。”
那边很静,气氛很不对,花见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公司高层会议的日子,自己这个电话也打的太不是时候了!过了没有五秒钟,那边的昭罹突然吼了一声:“你是怎么照看米洛的?”
花见吓了一跳,想解释,但是又觉得昭罹不讲道理,米洛昏过去的事情,又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他只能唯唯诺诺的道歉:“对,对不起,我马上把米洛少爷送医院。”
对方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花见虽然不敢翻江倒海,但是背地里面骂人他还是很乐意的,他在心里面默默的问候了一下昭罹的祖宗十八代,然后跑过去看米洛。
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叫米洛的孩子真的很可怜,一看就没有几两肉那种,花见觉得自己已经很瘦了,鲜少见到比自己还瘦的,米洛就是其中之一了。
看到自己的老板昭罹忙前忙后的照顾米洛,自己反倒没有什么事情,不是自己不识相,而是两人之间实在是太酸了,他完全插不上手,等看了五分钟自家老板握住米洛手深情款款的对白,粗神经的他终于决定躺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睡觉。
因为两个男人之间这样,也太恶了,什么你要是敢有事你就死定了,这个应该是男人对女人说才对吧。
开玩笑,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完全没有睡好,一点精神都没有。花见不是讲究的人,沾到椅子就呼呼大睡起来。
期间好像那个叫米洛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把他叫进病房又睡了一觉,他本来是要拒绝的,因为昭罹要他和米洛保持礼貌的距离,否则后果自负,但是,谁他妈知道礼貌的距离有多远啊,刚刚离婚的男人很需要安慰和关怀的!总之盛情难却,花见最后就躺进病房的床上睡了一下午,晚上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就这样颠三倒四的睡了两天,然后一觉醒来,竟然看到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贴在自己的咫尺距离,那张脸的主人有一双温柔的眼睛,轮廓异常清朗。是少年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