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靠在屋门口继续闲磕牙道:“二哥和二嫂成亲这么久感情真好,让人看得羡慕得紧呢!”
梅子刚弯腰抱起荷花,听了这话朝她白了一眼道:“难道都跟三哥三嫂似的,天天在家不是吵就是打的好?”
刘氏讨了个没趣,摔门进屋去了,梅子才扭头对方氏道:“二嫂进屋来吧,外头冷。”
“你先进屋吧,今天我娘家嫂子过来,娘等会儿去我屋里做活儿吧!”方氏朝婆婆使了个眼色道,“我挪月子回家之前娘跟我说的事儿,我也有点儿不太清楚,娘到时候直接问我嫂子吧!”
杨氏立刻会意道:“那行,今天留你嫂子在家吃饭,家里还有块儿咸肉,屋里我生了豆芽,还有酱豆,让梅子好生炒几个菜。”
方氏回家稍微收拾了一下,娘家嫂子张氏就进了门,还拎了一个米袋子底儿的碎米来,递给方氏道:“咱娘让拿来给栓子熬糊糊喝的,你的奶还是不够?”
“是呢,喂前一个的时候奶水就不足,如今似乎更少了。”方氏也不跟自家嫂子客气,把碎米倒进自家的罐子里,引她进屋道,“我婆婆一会儿就过来,你先坐会儿。”
“我这回来之前还特意找人问过,都说喝通草炖猪蹄很是下奶,要不你也试试,要使劲儿炖到猪蹄儿都化到汤里再喝!”张氏很是关心地说,“孩子还是多喝奶水才长得好,总吃米糊糊也不是个常事儿。”
“再说吧,哪里有闲钱买猪蹄,栓子倒是个不挑嘴的,糊糊也喝得香着呢!”方氏说罢回身到炕上抱起小儿子,“栓子,看谁来了,是舅母来了,还记得不,舅母还给你栓过线桄挂过钱咧!”
栓子像是懂事儿似的,伸手朝张氏的方向抓去,把张氏笑得合不拢嘴,忙接过来抱着说:“我的侄儿啊,还识得你舅母?”
两个人忙着逗弄栓子,把荷花晾在了一边,她倒是把张氏开始的话听进了心里,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偷偷地溜了出去。先跑去村里的郎中家里问了通草的价钱,倒还算是便宜,又到村口张屠夫家里打听猪蹄。
张屠夫去别村收猪了,只有他家娘子在铺子里,见到荷花来问猪蹄,笑眯眯地逗她道:“怎么,小荷花馋猪蹄吃了?”
“我舅母说让我娘炖猪蹄下奶,让我来问问价钱。”荷花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不像个孩子,就找个借口推搪道。
“猪蹄可比肉贵呢,要六十五文一斤。”屠夫娘子这会儿也没生意,态度倒是很和善,“若是想买就叫你家大人来买。”
荷花心里盘算了一下又问:“那若是我拿鱼来跟你换行不?多少斤鱼能换个猪蹄?”
屠夫娘子一听这话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略略地垮下来道:“你家卖了鱼换钱再来买呗!”
荷花扒着猪肉案子道:“若是我娘去城里卖鱼换钱,就直接买猪蹄回来了,哪里还用来你家,让张屠夫去收猪的时候,顺便卖鱼呗!”
“……”屠夫娘子见荷花说话顺溜还条理清楚的,忽然想起前阵子村里传言说老祝家的荷花是什么金莲转世的话,虽说不是很信,但是这会儿见荷花模样整齐,说话伶俐的,想起自家的三个小子,就觉得心里一动,笑容又重新挂在面上道,“荷花这么懂事,现在就会帮家里省事了,行,就照你说的,城里卖鱼都是十文到二十文不等的,你且说说你家的是什么鱼,多大的鱼啊?”
荷花前阵子去城里瞧过,对鱼的价钱也稍稍有数,按照自个儿那天钓的鱼比划了一下大小道:“大概都是这么大的鱼,鲫瓜子、草鱼什么的都有,我家攒着冻上的给你,就按十文一斤算,绝不占你便宜。”
“行了,算我应下你了,赶紧回家去吧!”屠夫娘子心里存了想让荷花给自家做媳妇的念头,瞧着荷花的小模样越瞧就越觉得稀罕,“难怪刘婶子说你是那菩萨跟前儿的金莲托生的,可当真是比寻常人家的娃儿懂事。”
荷花闻言一阵汗颜,这金莲托生倒是成了自个儿懂事的保护伞,偶尔出格一点儿也不会被人怀疑,得了屠夫娘子的答复,她算是达到了目的,也很是开心地跟她道别,打算再找昨天的冰窟窿弄开了钓鱼。
结果回家以后左右都找不到自个儿做的鱼钩子,忽然想起早晨吃饭的时候博宁就有些个偷偷摸摸的,自个儿光顾着关注老爹出去干活的事儿,竟是没注意那个小鬼头,她急忙往昨天钓鱼的河边跑,自己虽然身子是五岁但是毕竟心智还算成熟,博宁可是个实打实的五岁小屁孩儿,若是自个儿跑去江边再出了什么事,那自己还不得悔一辈子。
心里越急越是跑不快,昨天为了避人耳目挑的地方太远,她两条小短腿倒腾到最快,累得呼哧带喘的,还是觉得没跑出去多远,却听得身后有人喊自个儿。
“荷花,荷花你跑啥呢!”似乎是齐锦棠的声音。
果然齐锦棠从后头追上来,一把拉住荷花问道:“这是咋了?”
荷花也顾不得跟他说别的,既然总是爱管闲事,那就指使道:“锦棠哥,你替我先去前头江边儿看看行不,我家博宁许是去江边了,我到处找他不到。”
齐锦棠一听这话,也丝毫不耽搁,直接背起荷花就往她指的方向跑去,不多时就到了昨天钓鱼的江边。
荷花瞧见江上空荡荡的,但是那昨晚早就冻上的冰窟窿果然又被凿开,旁边还丢着麻绳、布袋子,还有两条冻着的鱼,顿时就觉得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脑子都木得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她从齐锦棠的背上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冰窟窿旁边,见那雪地上还留着有人蹲着留下的痕迹,但是左右都瞧不见博宁,不由得双腿一软跪坐在冰面上,博宁若是当真掉进了冰窟窿里,自个儿还有什么脸回家见方氏和家人,想到这儿她鼻子一酸,雨点儿般的泪珠就砸在了衣襟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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