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少了一个人,便总是觉得心里缺点什么,曼珠软趴趴地靠在榻上,枕着一个大红金线凤引枕,手上搂着可爱的史努比抱枕,歪着头望向窗户,仿佛意欲透过窗门看向外面的景色似的。
也不知道塔娜过得习惯不习惯,忽然换了个环境,量是她再没心没肺,也会感到孤单吧曼珠在决定此事之时已经传信给了阿拉塔,他也做了保证,会妥善照顾她的。阿拉塔这个人,虽然心机深沉了点,但是对自己还是很忠心的,相信他必会遵守诺言,将塔娜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
她最挂心的还是她的婚事,都是大龄女青年了,着实是一年也耽搁不起啊按着她的规划,一年内定下人选,第二年成婚,在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塔娜便能抱上宝宝了,这个时候固然不是女子生育的最佳年龄,但也差不多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是她身处皇宫,再怎么盘算也管不到外面的事情,这事儿塔娜是不会主动提起的,但是她也不方便委托给阿拉塔啊其他的事曼珠都能付与信任,独独这件不成,且不说一个大男人操心女儿家的终身大事忒不靠谱,她还担心他监守自盗呢贾宝玉可不就是和他的看管员袭人有一腿吗?
所以说啊这事必须得托给女性或者是年长有德的男性长辈来办,对了,岱钦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他是贝勒府的总管,早年又跟着祖父征战,伤了腿后便一直在京城里做管事,也是存了养老之意,后来因为祖父的关照接了总管的职位,威望和权力皆是具备,况且他无儿无女,莫不如叫塔娜认了他做干爹,岂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岱钦是个严谨的性子,话不多却能凭着赏罚分明的作风震慑一众下人,塔娜则是个话篓子,又好动爱闹,两人正好互补。光阴不等人,早一日办成也早一日放心,还得命人传信给塔娜的父母问询意见,纵然他们必定欣喜答应,也需要走个过场,这也是为了塔娜的颜面。
办成了此事以后,塔娜的婚事便可以交给岱钦操心了,她只要最后把关便成。
唉丫头走了,连发型也变了味儿了,明明谷雨的手艺也不差,曼珠却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式样是当下流行的,技艺也很是纯熟,想来是下了苦功夫的,但是唯独缺了一份灵活之气,瞅着死气沉沉的,与他人头上的并无分别,就像是同一家流水线生产似的,看来梳头也是讲究天赋的,以后再想遇到一个合心意的就真的难了。
塔娜啊塔娜主子我真是舍不得你,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般离不开你呢曼珠嘴里嘀嘀咕咕的,又念了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不知道李商隐知道自个儿的诗被她断章取义胡乱引用,会不会气得从坟里跳了起来,李大人您老见谅,晚辈纯粹顺口胡诌,千万您别放在心上。
李商隐会不会被气得跳了起来没人知晓,但是此刻,门外有一人听了这句诗却是气得跳了脚,玄烨铁青着一张脸推门进来,眸中怒火翻滚,像是要将人烧化了。
曼珠的目光正对着门口附近,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入眼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闭上,顿时泪水盈眶,呼之欲出,曼珠伸手当住阳光,恼怒问道:“你干什么?进门前不会先敲门吗?”害的她眼睛难受的流泪,实在是太可恶了。
此番景象落入玄烨眼中却是有了另一种理解,也更加坐实了他先前的猜测,故而哼了一声说道:“这天下的一草一木皆是归朕所有,朕在自己的地方出入何需多此一举。”虽然心里又急又怒,但他好歹没失了理智,至少还记得将门关上。
没毛病吧曼珠坐直身子,不客气的回道:“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这里是我的房间,就算你是皇帝,也不可以随意进出。”真真是莫名其妙,先是连着两个月不见踪影,一出现就无故冲她犯浑。难不成是哪里受了气,想到这种可能曼珠面色又和缓了几分,正欲开口相问,却听他非常欠扁的说道:“朕说了这是朕的地方,这房间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是属于朕的,即便是你……”也同样是属于朕的。
“什么意思,你今儿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个劲儿的讲昏话,即便是我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要将我赶出去吗?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弄得横眉竖眼的,就跟仇人相见一样,你不妨先坐下来喝杯凉茶降降火。”曼珠忖度他心情不好,说话间便也轻柔了些许,起身去倒茶。
谁知在她离开的片刻,玄烨便坐在了她之前躺过的位置,深褐色的眼眸中闪过几丝苦痛之色,想把事情搞清楚,却不晓得该如何开口相询,又怕问了后得到不如意的答案,心里百转千回,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曼珠转身后微微惊讶,却也没说什么,将茶送至他面前,轻声说道:“皇上请喝茶。”
“朕有话问你,你必须得诚实回答。”玄烨最终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免得胸口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他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知道了真相也可及时做出应对,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圣旨,切不可有任何虚言。”
什么事这么要紧,还怕她说了谎,曼珠听得一头雾水,但也乖乖的点头应道:“图娅遵旨,绝不敢有任何欺瞒。”
“你说,你说……”玄烨突然之间犯起了结巴,心中紧张害怕忧虑皆是有之,踟蹰半响把心一横,果断问道:“你刚才心里在想着谁?”
想着谁?这话可把她问倒了,刚才她什么也没想啊曼珠不解的反问道:“皇上指的是什么时候啊?”
“你别装傻充愣,朕问的是朕进门前的那会儿。”见她仍是一脸迷惑,玄烨气恼道:“就是你背‘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