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皇宫依然亘古地座落在燕京城的中央,漆红的宫门上金灿灿的兽环耀眼夺目,皇家的威严凝聚在日月精华之中。长长的宫道,厚厚的青石板,还有结构匀称,相互呼应的宫殿楼阁。初夏的风吹拂着皇城,吹动了荣章宫的门帘,北方进贡而来的雪山翡翠珠串成的帘子挂起,像一抹初春时的新绿妆成。
偏殿里,白初雪习惯性地侧躺在铺着白玉凉席的琉璃榻上,头靠着如意千丝枕,眸微闭似在小憩,身上的紫色牡丹裙袍未见半点的褶子,可见她连睡觉的时候都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旁边的晴天站了许久,小手绞着衣角欲语还言,想说什么却又颇有忌惮。
自从晓霜被处决以后,晴天就坐上了她的位置,话说这位太后娘娘还真不好伺候,事事都不称她心,天天得挨骂。
“要说什么就说吧。”就在晴天左右为难的时候,白初雪忽然打开眼帘,拂袖缓缓坐起身来,眸底的倦意转化成一股子犀利,“你呀,总是比不上晓霜懂得哀家的心意,可惜——”
话到一半却是哽住了,瞳底染上一抹血红,点点泪意浮上来,末了,鼻翼一颤,所有的哀伤都褪去,又是被一腔高贵、傲慢代替。
“是奴婢愚笨,还请太后娘娘恕罪。”晴天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地叩地跪拜。
“别动不动就跪,叫哀家烦了,说说,什么事?”白初雪连连摆手,很显然她已经不耐烦了。
晴天把头埋得愈低,声音都有几分颤抖了,“回太后娘娘,皇上刚刚来过,看太后您在休息就没打扰,晴天不知道该不该跟太后娘娘汇报,所以——”
“皇上现在在哪儿?”白初雪打断了晴天的话,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喜悦。
“在院子里呢。”晴天赶紧答道。
白初雪保养甚好的脸上依然还有岁月的痕迹,听说是皇上来了,淡淡喜色上眉梢,已起了身来,精练的眸子扫一眼窗外,“他还晓得来看望哀家。”音落,已拂袖迈步出了偏殿。
侍候的宫女们赶紧地跟上,跪地的晴天终于吁了一口气,抹去额头的冷汗,这些日子难得看见太后的笑容,终于算是雨过天晴。
初夏时季,荣章宫的院子早已是绿柳成荫,一汪清池里活鱼游泳,欢快地戏水。
池边是一抹明黄的颜色,东方璃靠在清池的白玉栏杆上,凤眸扯起望着远方的蓝天白云,眼里尽是肃杀之气,水风袭来,撕扯着他的衣袍呼呼直响。
“璃儿——”白初雪的声音犹如鱼儿游泳般的欢快,轻轻地传来,随风荡漾。
东方璃听到唤声,赶紧地回首,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低身拜下,“儿臣给母后请安。”
“免了。”白初雪身上的紫衫随着池面吹来的水风起着浅浅的褶子,头上的金冠穗子也跟着步踱的节奏叮叮当当直响,那双本来有些犀利的眸子看向东方璃的时候是满眼柔和,嘴角的笑意点点,宛如青春年华的少女的灿烂,人已上前,那双依如削葱白的手抚上东方璃的额发,“璃儿,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呢?瞧你都瘦了。”
“叫母后担心,是儿臣的错。”东方璃的唇角撇出一个很不自然的笑,那笑很是勉强。
“你们都退了。”白初雪是何等精明之人,东方璃的一丝一毫都逃不过她的眼睛,那眸冷冷一瞥身侧的宫女示意她们退下,待到众人皆退,她的脸色稍稍一正,看向东方的时候,眼眸愈发迷离,“哀家知道你对那个女人动了心,但她不适合皇上,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
“先不说这个。”东方璃的凤眸一挑,幽深的瞳眸里掠过一抹冷冷的伤痛,忽而长眉挑高,道:“儿臣想知道母后坚持要立欧阳雅兰为后的真正原因。”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突兀。
“哀家知道你迟早要问,哀家承认自己是个贪恋权势的人,立欧阳雅兰为后,有一半是为了哀家自己掌权后宫。但璃儿你要记住,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只会为你好,不会害你。”白初雪拉起东方璃的手,紧紧放在掌心里,温和的视线轻轻一扫他的脸,目光渐渐地飘离,变得阴厉起来,“镇南王虽然病瘫行动不便,但哀家听说他有个十五儿子叫欧阳依凡,他与皇后是龙凤胎姐弟,欧阳震老早就把他送到军中,如今已有十八了,哀家听朝中老将说他是个奇才,不仅才智过人,而且功夫了得,沙场磨练,锋芒已露,有相士说他将来定是大将之才。璃儿你初登帝位,平四蕃,战天下,都需要将才。”
“母后的确比儿臣想得更远。”东方璃浅浅一声叹,凤眸扯高,嘴角却多了一股子阴邪,“怪不得母后能坐上今天的位子。”
“你这孩子,愈来愈没大没小,哀家还不都是为了你,哀家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能搭上,还有晓霜——”说到晓霜,白初雪的眼里除了哀怨还多了一抹恨,犀利的眸里阴暗的颜色愈来愈深。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晓霜不会死。
其实自从晓霜被处决以后,东方璃就少来荣章宫了,母子关系似乎淡了许多。
“母后,儿臣还想知道安贵人真正的死因。”东方璃问了萦绕心头多日的疑问。
“是,安贵人是哀家命令晓霜处决的。哀家知道这些日子你不来荣章宫看哀家也是这个原因,你害怕问哀家,你害怕这幕后主谋是哀家。”白初雪的回答是那般肯定,不过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悔意,反而的更多的是绝决与狠厉。
“为什么?”东方璃的眉头一紧,不得其解。
白初雪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眼里多了一抹杀气,“安贵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她必须死!”
“安贵人到底知道了什么?”东方璃眼底一沉,精光闪闪,似乎猜到几分。
“璃儿,你可记得哀家从前对你说过的话,你是先皇的三皇子,在你之前还有大皇子、二皇子。当年是哀家,先皇后的两个儿子才会过早夭折,是哀家下得手!”白初雪忽然捂着胸口,往前踉跄了两步,撑着池边的栏杆方才站稳,眸子紧紧闭上,似乎在回忆当年的情景,眉角眼梢尽是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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